第86節
黑衣人似乎笑了笑,但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他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轉身往外走去,同時說道:「秦劍鳴,麻煩你開車送我們,路上再查姓顧的住處。」
沒有人反駁黑衣人的命令,我也趕緊跟了上去,但就在這個時候,忽然,我的手機竟又響了起來,我一愣,怔在原地,拿出手機,當我看見手機來電顯示的一剎那,我不由得渾身一顫。
「二叔?!」
☆、【第七十五章】午夜賓館,重重殺機
我把手機的屏幕在所有人面前一晃,跟出來的幾位立刻都停下了腳步,包括那個黑衣人。
我小心翼翼的接通了電話,放在耳邊。輕輕的「喂」了一聲。
那邊卻傳來一陣啜泣聲,我嚇了一跳,問道:「誰,是誰?」
「劉洋……」那邊的人嗓子都啞了,有點兒分不清楚男女了,我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說:「Z是不是,你是不是Z?」
接下來,那邊只有低低的嗚嗚聲。
「Z,你現在怎麼樣,你在哪裡?」我問道。
那邊斷斷續續的告訴我了地點,是一個人流量並不大的地鐵站名,我之前來帝都的次數並不多。但是還記得那應該是地鐵一號線上的一個站點名稱,我趕緊讓Z不要走,在原地等待,算了算時間,我們從郊區過去最快也要四十分鐘,於是又安撫她,讓她報警。可是她好像已經完全嚇傻了。說什麼都不肯報警,更不肯找她經紀人。
我當時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只能一邊安撫她,一邊讓蕭玉兒和秦劍鳴帶我們驅車趕過去。
二叔的手機怎麼會在Z手裡,Z又是怎麼了,不報警,應該不僅僅是擔心自己出事的事情被媒體曝光那麼簡單。
而等我們到達地點之後,我算是知道為什麼了。
我們看見的Z,身上只裹了一件薄薄的綠色軍大衣,按說夏天不會有這樣的衣服,但是我認識那件衣服,那是二叔的衣服,二叔夏天在空調房裡休息的時候。不愛蓋被子,反而愛蓋上一件軍大衣,我印象裡這件衣服應該還在旅館裡才對,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Z被我們接上車之後精神已經完全恍惚了,直接撲倒我懷裡痛哭起來,也不管自己根本沒穿衣服,樣子有多難看。
她渾身上下都是傷痕,背部和腹部各有一個那種特別的圖案,而且她手腳冰涼,放在我身上跟冰塊似的,讓我不住的打寒戰。
我沒有辦法,伸手摸著她髒污的頭髮。一直安慰著她,坐在一旁的黑衣人則默默的看著前方,眼神十分嚴肅,我從側臉看過去,覺得他心裡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我們當然沒敢直接把Z帶回到郊區醫院去。而是把她帶去了市中心附近的一家賓館裡安頓。
Z到賓館裡沒多久就睡著了,蕭玉兒和秦劍鳴一左一右看護著他,我根本沒時間管她,離開房間,來到賓館外的走廊盡頭,當時黑衣人也在那裡,我知道他肯定有話跟我說,我走過去的時候,黑衣人也沒多餘的舉動,直截了當的說:「她的出現和小安一樣,很蹊蹺。」
我點了點頭,說:「我也以為她必死無疑。」
「剛才她抱著你,你應該看得比較清楚,她的身體有什麼異常嗎?」黑衣人問。巨協雙才。
「很冷。」我說,「她的身體像冰一樣冷,而且渾身上下跟小安一樣,都是傷痕,圖騰似乎比小安多一處,前後都有。」
「若前後兩處都有圖騰,那說明娠祭之術在她身上已經發揮作用了。」黑衣人說,「為什麼她沒有死?」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按說Z雖然不算什麼好人,但畢竟也不是十惡不赦,咱們本不該盼著她死的,只是這件事的確太過蹊蹺了。
「我只想知道。」我又說,「二叔的手機為什麼會在她身上,難道二叔真的就是兇手嗎?他就算是窮瘋了,給人做了整容手術,也不至於會去做這種傷天害理的術吧?」
「整容其實並非儺教凶術。」黑衣人說。
我愣了一下。
黑衣人又說:「圈子裡把這種術叫做易面之術,儺教中人,只要按照正確的流程來施術,是不會有任何凶險的。但是七大凶術之中卻有一種凶術,名叫蝕骨。蝕骨之術,之所以凶險,並不是因為所用的方法險惡,也並不是因為所要的材料陰毒。而起蝕骨之術會徹底改變一個人的骨骼面相,換言之,會改變人的先天之氣,有逆天換命的功效。這種術法的存在,本就是一種錯誤。」
「難道二叔,不可能!」我搖了搖頭。
「若你二叔當真並非用的易面之術,而是換骨的話,那就不止是三樣凶術出現在世界上了。」黑衣人說,「劉洋,你聽著,我也相信你二叔不會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但是如果最後的結果是他果真就是兇手,那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
我望著窗外的一片漆黑,說:「那我也會親自證明二叔的清白給你看。」
我看見眼前這個男人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不知道到底是笑什麼。
接下來,我們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但短暫的沉默,很快就被一聲尖叫給打破,尖叫來自於樓道的另一側,應該是電梯門附近,我想都沒想,快步衝過去,當我來到電梯門前頭的時候,我看見一名賓館服務員跌坐在牆邊,伸手指著電梯井的方向,我頓覺不妙,趕緊問那服務員發生了什麼,那服務員精神都有些恍惚了,喃喃說道:「頭,頭,那個人抱著他的頭。」
我看了黑衣人一眼。
黑衣人皺眉,說:「看來有東西跟進來了。」
我又回頭看了一眼電梯,電梯依然在上行,剛才那個東西似乎並沒有從電梯裡出來,我一咬牙,轉身衝上了一邊的樓道,當時我也真是捨得一身剮的心態,完全沒有管自己的危險。
我衝到上層的時候,電梯正好在我旁邊停下,我聽見「叮」的一聲電子音,這個時候黑衣人還沒有上來,意味著我可能要獨自面對電梯裡的那個東西,我伸手緊握住口袋裡的小瓶子還有幾乎貼在一起的七張符紙。
另一隻手則握著秦天展給我的黑色匕首。
電梯門緩緩打開,我就要叫出聲來。
可讓我感到訝異的是,那電梯間裡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甚至連血也沒有一滴。
黑衣人這個時候才跟上來,看見眼前的情況,先也是一怔,接著探身到電梯間內,我生怕他出事,伸手幫他按住電梯開門的按鈕。
沒一會兒,他對我打了個手勢,我也走進電梯間內。
這個時候,我看見,電梯間內壁上,赫然竟用鮮紅的液體畫著一個圖騰,那圖騰如野獸一般猙獰,分明和我最早看見的那個圖騰一模一樣。
「魂生……」我記得剛才黑衣人跟我說過。
「對,是魂生之術的圖騰印。」黑衣人說道,「不過,這個圖騰也是中原儺教正統最早所使用的圖騰徽章之一,這是示威……」
「示威?」
「是的,這是他們在告訴我們,他們進來了,就在這個賓館樓裡,製造一些幻象,留下圖騰,代表我們的對手非常自信。」黑衣人直起身子,「他是在告訴我們,他可能隨時要取我們的人頭,讓我們等著。」
「什麼?」我環視周圍,午夜的賓館空無一人,但這個地方卻殺機重重,我總感覺,隨時牆壁上都會伸出一隻手來把我拽進去。
黑衣人笑了笑,說:「別怕,虛張聲勢,至少我還不至於怕這樣的東西,他們的目標也許只是床上那個女明星而已。」說完轉身下樓,我當時還站在電梯間裡,沉思了一會兒才踏步離開,而我剛剛踏出電梯間,只聽見喀拉一聲巨響,我伸手的電梯,居然莫名其妙的急速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