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節
而我也越發的看不清楚週遭的一切,我感覺我眼前的世界被拉了一張沾有墨汁的主網,我的眼睛被這蛛網牢牢黏住,世界被黑線一點點的分割開來,這樣看世界,我覺得一陣陣的頭暈目眩,後頭被人打了一鏟子的地方更加疼痛。
沒一會兒,意向來雷厲風行跟男人差不多的蕭玉兒還是按捺不住了,雖然語氣平靜,卻做了一個要命的決定:「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衝出一個算一個,或許還有一絲希望,我們三個人分別走三道門,聽天由命,若是有人出去自然很好,若是三個人都死在這裡,那也是天意。你們,敢不敢?」
我重重歎了口氣,到了這一刻,也沒什麼敢不敢的了,反正都是個死。
我沒說話,但是已經做好了去死的準備。
林一看起來還有些猶豫,哭喪著臉,但當我看向他的時候,他卻挺了挺胸,一幅打腫臉充胖子的樣子,我看在眼裡,不由得有些心酸。
「沒想到咱們仨一起死。」我說道。
「還沒死呢。」蕭玉兒淡淡笑了笑,說,「別說喪氣話,越是這樣,或許咱們死得越快。」
我沒繼續說下去,而蕭玉兒已經徑直朝一道空隙走了過去。
若是她能走通,那我們都能活著,若是走不出去,我和林一,則要眼睜睜的看著蕭玉兒化成血水,再繼續赴死。
然而,就在蕭玉兒靠近那道「門」之時,一直哭喪著臉的林一忽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我愕然看著他,蕭玉兒也停住了腳步。
林一忽然跪倒下去,說:「我……我們還有別的辦法,有……」
蕭玉兒看著林一,嘴角居然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一幅「其實我早就知道了」的樣子,說道:「怎麼樣,你終於肯丟掉你迂腐的仁慈了嗎?」
「不……不是……」林一顫聲說道,「為什麼,我們不應該死,可他也不應該就這麼……」
「沒有關係,東西在你手上,你如果下不了決心,那我們還是按照原計劃。」蕭玉兒淡淡的說,「聽天由命。」
「你不要逼我……」林一低著頭,我這個時候才想起來,他手裡依然緊緊握著那顆眼球。
沒錯,目潰之術能夠直接把人的七魄打散,甚至讓人形體潰滅,但是,目潰之術卻不一定對人魂能發揮作用,若是能操縱魂魄從外部破陣,那我們三個便能不費吹灰之力從這陣法中逃脫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魂滅,雲間古樹
然而,我看著林一的樣子,就知道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我們手上能夠操縱的人魂之後盧選蘭丈夫凝聚在眼球中的魂靈。
那魂靈本生就十分弱小,要操縱他。不用說。便是祭出司陰符、鎮氣符兩樣來。
若我沒猜錯的話。就是以引魂一脈的方法來對其加以控制。這方法我當然不懂,但是只要細細想想就能想出個大概來。
這方法,肯定會讓本就十分弱小的魂靈變得更加微弱,最終很可能在破陣的過程中消散殆盡。
那個時候,盧選蘭的丈夫相當於是連荒魂都做不了了。
不如輪迴。沒有神識,完完全全不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我估摸著那種狀態,無論是科學還是天道。都沒有辦法解釋的清楚。
這個時候,林一肯定是對盧選蘭的丈夫動了惻隱之心了。
雖然我也清楚我們這麼做對於盧選蘭的丈夫並不公平,但是剛入圈子不久的我,對魂魄的概念並不敏感,我還是更相信實實在在的活人,所以我無論怎麼想,都覺得林一有些迂腐。
這個時候的林一,依然趴在地上,死死握緊拳頭。
我一下子急了,說道:「你在這麼由於下去,魂都讓你給抓死了,我們也得跟這一起死!:估坑狂圾。
」可是……」
「可是個蛋,活人重要還是一個素不相識的魂重要,那一段魂靈,就算是留著,早晚也要消散,也不見得能進入輪迴,你特麼到底聖母什麼?!」我又說道。
「可他為什麼就沒有選擇的權利?」林一說,「被自己老婆弄死,莫名其妙的中了那種術凶術,現在又被封在眼球裡,還幫了我們,告訴了我們求生的方法,現在,卻要,要被我們殺死……」
「他已經死了。」我說道,「如果非要說天意的話,那他大概在娶了盧選蘭的時候就死了,這就是天意,一切都是注定的!」
林一還在猶豫,我不由得想要上去拉扯他,但蕭玉兒卻抓住了我,說道:「讓他自己抉擇。」
當時,我生怕林一會繼續強下去,這小子就是個正義感十足的愣頭青。
但最終,他還是站起身來,張開手,他手裡那顆眼球已經更加乾癟,他呆了一會兒,終於大吼一聲,把那眼球拋了出去。
「玉!」蕭玉兒看在眼裡,立刻開口。
我立刻會意,把血魄雞心玉也擲了出去。
天空中,眼球中有一縷暗光飄忽著向血魄雞心玉流動而去。
「符!」蕭玉兒再次提醒。
其實一切我都只是憑感覺而已,我掣出黃符紙,畫出一道司陰符,向空中拋去,那一道符與懸浮在半空中的血魄雞心玉相遇,立刻貼在了雞心玉上,頓時,雞心玉的四周暗光浮動,如同觸手一般,向那張司陰符伸過去,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這個時候,我覺得,那半空中被司陰符吸引的魂靈,似乎在掙扎,用力的掙扎。
我這個時候忽然有些退縮了。
「鎮氣符,快!控制住那魂靈。」蕭玉兒再次提醒。
我依然猶豫著,直到蕭玉兒狠狠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這才會意,見口袋裡一張現成的鎮氣符甩了出去,鎮氣符出去之後,半空中血魄雞心玉周圍的黑氣漸漸消散了,那魂靈似乎也變得無力起來,在我靈目的觀察下,我發現,不斷的有符咒文字在空中閃現,而在那些文字飄飛閃現的過程中,紫黑色的魂靈,被司陰符牢牢的定住在了半空中。
「你不是有匕首嗎?」蕭玉兒說,「你知道該怎麼做吧?」
我咬了咬牙,其實我不懂,但依靠悟性,我大概能猜到接下來要幹什麼。
大概是見我猶豫了,蕭玉兒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別猶豫了,人這輩子總要做一兩件自私的事情,我們活著,還是有價值的。」
我咬了咬牙,走上前去,用匕首挑起半空中的司陰符,揮手一甩,如我所料,那司陰符守著黑狗血匕首的指引,朝兩顆飄忽的眼球之間衝了過去,輕而易舉的穿過了那眼球之間的空隙,衝到了外頭平闊的空地上。
「破陣!」蕭玉兒呼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