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滾」我隨手拿起床上的枕頭,毫不客氣地向秦朗扔去,秦朗沒有躲開,抱著枕頭一臉委屈地看著我,「老婆,我是真心覺得你這樣很好看嘛。」
看著秦朗這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竟是怎麼都生不起氣來,對他惡狠狠地瞪了瞪眼睛,只是我知道,我這副模樣,一點威勢都沒有。
「老婆,我有點事情要處理一下,要離開一段時間,這段時間,你好好照顧自己。」秦朗一改吊兒郎當的模樣,看著我正色道,「晚上一定不要一個人出去,還有,一定要離江茜遠一點,晚上你要是一個人害怕,可以讓唐寧過來陪你。」
「你要出去多久啊」不知道為什麼,想到他晚上不回來,我心裡竟有些不安,還有那麼一點的不捨。
我心中一陣惡寒,我怎麼會捨不得這隻鬼……
「不知道,可能三五天,也可能半個月。」秦朗說著就向門外走去,就在我以為他已經離開的時候,他忽然折了回來,將我緊緊抱在懷中,「好好照顧自己。」
好好照顧自己……
感受著早就已經變得空蕩蕩的懷抱,我一時不能回神,心中竟是希望,他能夠早些回來。
去教室的時候,我特地沒有走那條小道,昨晚上的恐怖記憶,讓我這輩子都不想再踏上那條小道半步。
「暖暖,不好了,出事了」鳳曦和唐寧一左一右,激動地拉著我向前跑去,縱然我這輩子都不想踏上那條小道半步,還是在她們的拉扯下向那邊跑去。
第七章 鬼樹索命(下)
出事的地點,正是昨天晚上差點把我給勒死的那棵名貴樹木,只見一個女生被吊在樹幹上,她的舌頭,伸得很長很長,我從來沒想過,一個人的舌頭,可以那樣長。她的眼睛,用力地凸起,泛起了一層詭異的妖紅,看上去甚是可怖,而她的唇,早就變成了頹喪的青白,那是屬於死人獨有的氣息。
我知道,她已經死了。
很多人都圍在這棵樹周圍,可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把她從樹上抱下來,她十指向鷹爪一樣勾起,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手上的青筋高高跳起,當時,定是用了十二分的力道,只是可惜,她什麼都沒有抓住,手中空空如也。
「暖暖,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女生看上去很眼熟」想到我昨天晚上差點就要以這副模樣死去,忍不住打了個寒戰,一轉臉,剛好看到唐寧在拉我的胳膊。
「眼熟」我仔細想了一下,確實好像在哪個地方見到過這個女生。看到她高高凸起的眼珠,我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唐寧,上次那個女生跳樓自殺的時候,我好像看到過她,對,我記得那個墜樓的女生的眼珠子還滾到了她的腳下」
那個女生的眼珠子滾到了這個女生的腳下,然後這個女生也死了,這一切,究竟是巧合還是冥冥中早就安排好了的
為什麼,這一切,看起來那麼像一條精心設計好了的死亡鏈,每一個人死去的時候,似乎,都有什麼指示。
我說完之後,唐寧的面色忽然變得凝重起來。她看著我,一言不發,但我從她的眼神中能夠看出,她在擔憂。
「你們看,她的手」一直保持沉默的鳳曦忽然指著那個死去的女生叫道。
順著鳳曦手指的方向看去,我們看到那個女生的手竟然詭異地變了形狀,原本,她的手讓我想到的是鷹爪,可是現在,她的左手雖然還是保持著原來的形狀,可她的右手,卻攥成了拳頭,而她的無名指伸出,正指著某個方向。
江茜
她的無名指指的,竟然是江茜站立的方向
這究竟說明了什麼是不是說,下一個死的人,會是江茜
「下一個死的人,是江茜」鳳曦一臉凝重地看著我和唐寧說道,「唐寧,暖暖,我們一定要阻止她」
我隱隱已經猜出鳳曦口中的那個「她」指的是誰,可是,要想阻止她談何容易現在秦朗不在,單憑我們三個人的力量,哪裡能夠阻止她
我害怕鬼,也畏懼著死亡,可是現在,看著學校裡的同學一個接一個地慘死,我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連我都說不出的力量,是的,我想要阻止這一切,以我微小而又渺茫的力量阻止這一切,因為,我討厭死亡,更討厭邪惡的力量
「不對,方才江茜旁邊,還站著一個人」唐寧看了一眼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的江茜,看著我和鳳曦說道,「如果我沒有眼花,方才三班的李艷就站在唐寧的身邊」
李艷
我腦海中剛剛浮現出李艷長髮飄飄的飄逸形象,就聽到有人大聲喊道,「不好了,殺人了殺人了」
我心中一震,看了一眼唐寧和鳳曦,就急忙向前面跑去,只是,我剛跑了幾步,臉上就挨了火辣辣的一巴掌。
「江茜,你幹嗎打人啊」唐寧用力推了江茜一下,看著她質問道。
我撫摸上自己的臉,火辣辣地疼,可想到我現在和秦朗住在一起,我自知理虧,急忙拉住要跟江茜單挑的唐寧,低聲說,「唐寧,算了。」
「算了」誰知,江茜卻不願意就此罷休,她上前一步,指著我的鼻子聲音尖銳地罵道,「風暖暖,你這個不要臉的騷貨,竟然敢勾引秦朗,我要你死,要你死」
「江茜,你瘋了是不是」唐寧知道秦朗就是那只男鬼,不禁為我抱不平道,「暖暖什麼時候勾引秦朗了你沒有魅力吸引不了男人,來找暖暖的茬算什麼本事」
「風暖暖,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江茜完全無視唐寧,對著我聲嘶力竭地吼道。忽然,她的唇角綻放出一抹溫柔的笑,那一笑,像極了一朵罌粟花在風中開放,「你們,逃不掉的地獄之門一經打開,鮮紅的血液染紅了奈何橋畔的曼珠沙華,世間最偉大的神便會重生,你們,逃不掉的,誰都逃不掉……」
江茜的話,在我的腦中轟地一聲炸開,逃不掉麼如果,這是命中注定,我風暖暖也要奮力一搏,因為,我從來都不信命
「暖暖,她在說什麼」唐寧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問道。
「她說的,是血神。」鳳曦上前一步,忽而緊緊攥住江茜的胳膊,像是在尋找些什麼,我和唐寧都是一臉的疑惑,不明白鳳曦究竟在做些什麼。
不過,血神血神究竟是什麼東東我怎麼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
鳳曦似乎是在江茜的胳膊上發現了什麼東西,眸光大亮,可下一刻,她就被江茜狠狠甩開,江茜剜了我一眼,癲狂地大笑起來,「逃不掉的,誰都逃不掉……」笑著,她就大步走開,向鬼樓的方向走去。
「她去了鬼樓」
我當下就想拉著鳳曦和唐寧過去看個究竟,唐寧制止了我,「暖暖,我們還是過去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吧」
「好。」我其實也想過去看個究竟,跟著唐寧和鳳曦就向前面走去。
「高猛,你瘋了是不是」幾個男生使勁拉著高猛,可高猛不知道哪裡來的那麼多的力氣,一把就將那幾個拉他的男生甩開,握緊手中的水果刀就向李艷的頭上砍去。
李艷淒厲地叫喊著,她的身上,已經多處被高猛砍傷,鮮血,染紅了她天藍色的連衣裙,她艷麗的臉蛋也被劃傷,往常的光鮮亮麗早就已經蕩然無存,映襯著她那少了一瓣的耳朵,此時的她,看上去像極了某部恐怖電影中的女鬼。
「啊」高猛的刀沒有落到李艷的頭上,而是砍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張大了嘴巴,不斷地哀嚎著,美麗的眸中,儘是驚恐。
「警察來了」很快,警察便來了,看到還在瘋狂地砍傷李艷的高猛,幾個警察上前將他帶走。前一刻,高猛眼中還是猙獰的瘋狂,可轉瞬之間,他就變得無比的安靜,彷彿,方才瘋狂砍人的,根本就不是他。
走了沒幾步,高猛忽然轉過身,深深地看了被幾個警察架起來的李艷,他的眸光,那般的深邃,像極了一個無底洞,幾乎要把人吸進去。
「高猛這是怎麼了他不是和李艷感情很好嗎,怎麼想要殺死李艷」
「聽說啊,李艷背著高猛和校外的一個男人搞上了,昨天晚上被高猛捉姦在床,所以高猛才會這麼生氣。」
「再生氣也不至於殺人啊,李艷被他砍成了這樣,就算是死不了也毀容了,何必呢買賣不成仁義在,在一起那麼久了,這砍啊殺啊的,多傷人啊」
人群中有小聲的議論聲穿來,可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事實的真相,沒有這麼簡單。
一片樹葉落在高猛臉上,高猛伸出舌頭,近乎貪婪地舔了一下那片樹葉,呆愣在原地,一動不動。警察推著他往前走,可他就像是石化了一般,依舊是不懂分毫。忽然,他猛地將那幾個警察推開,轉身就將手中的那片細長的樹葉向李艷的方向扔去。
那幾個警察穩住身子,拔出槍就向高猛射去,高猛緩緩倒在地上,可他閉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了他的唇角,綻放出了一抹詭異的笑。
他的笑,就像是罌粟花,鋪天蓋地的陽光灑在上面,都無法帶給他一絲一毫的光明。
「李艷」
高猛扔出的那片樹葉,剛好插入李艷的眉心,一滴鮮紅的血液從她的眉心流出,竟飛落到了唐寧精緻的紅色小皮鞋上,緩緩地與她皮鞋的眼色融為一體。
我張大了眼睛,緊緊定在唐寧的皮鞋上,這,是不是代表下一個要死的人是唐寧
不,唐寧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絕不能死,就算是我死了,她也絕不能死
我蹲xia身子,瘋狂地用手擦拭唐寧皮鞋上的那滴血,可手上乾乾淨淨,哪裡有半點血液的痕跡
「暖暖,不要忙了,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唐寧唇角綻放出一個溫柔的笑,陽光下,她就那麼淺笑盈盈地看著我,可是,明明近在咫尺的一個笑靨,看上去,卻是那麼的不真切,就像是,中間隔著萬水千山的距離。
「不,唐寧,或許是我們想錯了,這滴血,什麼都代表不了」我握緊唐寧的手,安慰她,其實,更是在安慰我自己。
或許,這幾個人的死,不過是個巧合,其實,什麼都代表不了,一定是我們想多了
可心中,不斷有個聲音叫囂著,暖暖,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這個世上,哪裡會有那麼多的巧合如果上一個死的女生說是巧合,還可以讓人信服,可現在,李艷也死了,這一切用巧合來解釋,未免就太過牽強。
第八章 江茜之死
這一刻,我想到了秦朗,要是他在這裡,一定會有辦法的,可是,他要好幾天才能回來,我根本就沒有人可以求助。
「我有辦法,可以阻止這一切」陽光,灑在鳳曦的小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黃,這樣的她,看上去分外聖潔。
鳳曦看了李艷的屍體一眼,拉著我和唐寧就向校門外的咖啡廳走去,這時候,咖啡廳裡面根本就沒有幾個人,安靜得我們幾乎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鳳曦,你有什麼辦法」我實在是受不了這種沉默,率先開口道。
「暖暖,這一切因為鬼樓開始,要想阻止這一切,只能在鬼樓終結」鳳曦一臉堅定,看著我和唐寧一字一句說道,「血蠱一經開始,就無法結束,我一直以為,是沒有辦法的,可是,前不久,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有一個辦法可以讓血蠱結束,那就是消除一切罪惡的源頭。」
「一切罪惡的源頭」我微微皺了一下眉,「那是什麼東西」
「那個被人砍下腦袋的女生的屍體。」鳳曦微微皺了一下眉,隨即看著我和唐寧說道。「只要毀了那具屍體,血蠱自然能夠終結。」
「可是,那個女生都死了那麼多年了,誰知道她的屍體在哪裡啊」那麼多年過去了,那個女生的屍體應該早就腐爛了吧
「如果我沒有猜錯,她的屍體,還在鬼樓,否則,鬼樓的陰氣不可能那麼重。」鳳曦眸中浮起一絲凝重,「暖暖,唐寧,我們,必須去鬼樓,找出那具屍體,毀掉」
「去鬼樓找出那具屍體」我的聲音不禁拔高了一些,一想起那夜鬼樓看到的那個可怖的人頭,我身上還是一陣涼颼颼的,「萬一碰到鬼怎麼辦」
「暖暖,除了找出那具屍體,我們根本就沒有別的辦法。」唐寧也是一臉的凝重,「而且我很肯定,那具屍體一定還在鬼樓」
「唐寧,這麼多年都過去了,那具屍體肯定被處理了,怎麼可能還在鬼樓」人死了不是都要火化的嘛,那具屍體可能當年就一把火被燒成灰了
「暖暖,你還記得那夜的那個鬼頭嗎」唐寧看到我點頭,接著說道,「那就是那個女生的頭」
「可是,那天晚上我們差點被她給殺死,我們就算是找到了她,也對她造不成絲毫的威脅啊」那夜,要不是秦朗,要不是鍾馗玉,我和唐寧,肯定早就已經變成了那個女鬼的盤中餐。
「暖暖,那夜是我太不小心了,本來,那個女鬼是害怕我身上的鍾馗玉的,可是,不知道是誰用棍子從背後敲了我一下,我才昏死了過去。」唐寧一臉鄭重地看著我,「我可以肯定,打暈我的,絕對不是那個女鬼」
「是不是江茜」想到那夜江茜的詭異行為,我忍不住問道。
「不是。」唐寧搖頭,「我親眼看到江茜也昏倒了,那個人,我根本就不知道是誰。」
「也就是說,還有活人藏在鬼樓」我不禁有些不敢置信,「可是,鬼樓那麼恐怖,誰會沒事跑去那裡玩耍啊」
「或許,並不是那人想去鬼樓,而是,被鬼控制了,不得不去。」鳳曦極為認真地看著我和唐寧說道,「三天之後便是月圓之夜,那時候北斗星移,鬼門大開,正是陰氣最重之時,血蠱一定會在那時候發揮它最大的功效,我們整個學校,都會被它控制,我們必須趕在月圓之前,把那具屍體找出來,徹底毀掉」
「鳳曦,你究竟是什麼人」唐寧定定看著鳳曦,一字一句問道。
「我母親是新月部落的聖女。」鳳曦眸中似乎浮起一抹淡淡的哀傷,但我還沒來得及捕捉到,她眼中的憂傷就已經消散,揚起一抹笑,她看著我和唐寧說道,「我們新月部落的每個人生下來就帶有奇異的能力,而這種能力,也賦予了我們一種神聖的責任,那就是阻止邪靈入侵,可是最近幾年,冥界的奈何橋畔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血霧,邪靈來陽間作惡的次數越來越頻繁,被邪靈害死的人,也越來越多。唐寧,暖暖,這次去鬼樓九死一生,我們可能誰都出不來,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考慮清楚。」
「鳳曦,如果我們不去,是不是你打算自己去」唐寧抬起臉,看著鳳曦問道。見鳳曦點頭,唐寧忽然笑了起來,「鳳曦,你把我唐寧當成什麼人了,我唐寧,是那種眼睜睜地看著朋友去送死的人麼你要是去鬼樓,我唐寧定當奉陪到底,大不了大家一起死,最起碼黃泉路上不會寂寞」
唐寧向來是豪氣干雲頗重義氣的女子,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好友去送死,雖然,我們和鳳曦認識的時間,實在是有些短。我的內心也出現了劇烈的掙扎,這輩子,我是真的不想再踏進鬼樓半步,可是我更不想棄我的好友於不顧,雖然我風暖暖道術一竅不通,身手也不咋滴,但我卻有一顆為好友赴湯蹈火的炙熱的心,看到鳳曦和唐寧都盯著我,我嚥了口口水,笑嘻嘻地說道,「你們都去,我當然也要去啦」
「算了暖暖,你還是不要去了,你動不動就被嚇暈,我可沒有那麼多閒工夫照顧你」我以為聽到我說的話後,唐寧會萬分感動地抱住我,甚至親我幾口的,誰知她卻一臉認真地看著我說道。
看著那樣認真的唐寧,我忽然就有一種想哭的衝動,唐寧這麼說,看上去是嫌我拖後腿,可是我知道,她是不想我跟著一起去冒險,可是,這種攸關生死的大事,我風暖暖怎麼可以做縮頭烏龜唐寧是我最好的朋友,要是她死了,我一輩子都不會開心。
「唐寧,上次是個意外,我發誓,我這次一定不會暈倒了」我不想讓氣氛太凝重太肉麻,笑得沒心沒肺地看著唐寧說道。
唐寧和鳳曦都沒有說話,我知道,他們是同意我和她們一起去鬼樓了。
走在校園的小徑上,我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秦朗,要是他在這裡,該有多好,我就不用擔心,我們去鬼樓會成為鬼魂的晚餐。
「鳳曦,你說毀掉那具屍體就能阻止血蠱,我們要是把鬼樓給燒了,不就能把那具屍體給毀了麼」我靈機一動,頗為得意地看著鳳曦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