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小白狐細細的聲音，在夜風中有些零碎。
對於小白狐如此平靜的反應，其實鳳一有些不理解，他問：「你不覺得難受嗎？」
「難受，可是我……」小白狐不知道該如何來描述心裡的感受，她覺得自己和柳如玉已經是共生，柳如玉沒有死，而且她好像多了一份責任，就是柳如玉在臨終之前交代的事情，守住體內的祖巫，不能讓居心叵測的人拿走。
鳳一歎了一口氣，小白狐說不出什麼，他也不再逼問，他只是想和小白狐呆一會兒，畢竟她是柳如玉的女兒，老朋友離開了，能照顧小白狐多久是多久。不久的將來，他也會離開。
想到這裡，鳳一的神色更加地沉了一些，他迎著風沒有再出聲，而小白狐卻有些遲疑地再度開口了：「我能相信你嗎？」
「能。」鳳一想都沒有就答道。小白狐和他還不熟，有這樣的疑問是很正常的，他察覺到小白狐似乎有話要說，他說道：「你要是有什麼事情，都可以跟我說。」
小白狐知道鳳一和柳如玉是好朋友，而且也是念恩極其信任的人，她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將柳如玉離開前的那些話，都告訴了鳳一，祖巫的事情鳳一是知道的，但是他沒想到柳如玉竟然將祖巫交給了小白狐，柳如玉自己已經因為聚魂陣而喪命了，一旦聚魂陣再度開啟，這次受傷的就是小白狐。
以柳如玉對小白狐的愛護程度，應該不會這樣做。否則她忍著思念之情這麼多年，堅決不肯找回小白狐又是為了什麼？
「你很驚訝嗎？」小白狐有些淡淡地說，那一刻鳳一竟然覺得小白狐身上有著柳如玉的影子，不過也是，小白狐是柳如玉的女兒，怎麼可能不像她呢？
「是，有點驚訝。」鳳一坦誠道。
小白狐卻搖搖頭：「我覺得挺好的，這樣我感覺好像她就在我身邊，繼續堅持她想要完成的事情。」
鳳一點點頭，如果活著沒有任何目標，確實是很痛苦，他自己也經歷過，所以遇到了念恩他也不覺得倒霉，反而覺得有一絲幸運，起碼有了一個想要守護的人。
小白狐問起了關於祖巫的事情。柳如玉走得匆忙，沒來得及和她解釋過什麼事情，她現在得摸清楚情況才行。
當初念恩去找高修人的時候，鳳一一起去了，對於祖巫的事情。他知道的也不算少，而且念恩也和他說了許多，既然小白狐現在身份特殊，祖巫的事情和她息息相關，所以他自然也是知無不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詳細地交代給了小白狐。
小白狐越聽越覺得心驚，事情原來這麼複雜嗎？還有那個歐陽子，不是祁赫的師傅嗎？
「大概的事情就是這個樣子，所以你要小心。」鳳一囑咐道。
「我知道了。」小白狐點點頭，就算事情再危險。也已經沒有了回頭的路。
在樓頂上站了一會兒，鳳一和小白狐這才回去休息了，由於鳳一的房間被念恩霸佔了，所以鳳一隻能去其他房間睡，歐陽子和恩熙的房間是不可能的。去柳如玉離開的那間房，他也做不到，最後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了祁赫的房門口。
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裡？鳳一甩甩頭，自己真是腦子有毛病，他剛想轉身離開。門卻打開了，祁赫早就聽到了門口的動靜，可是站了半天又不進來，他本來以為是念恩，誰知道打開以後看到的是鳳一。
「找我有事？」祁赫和鳳一不熟。但是既然都開門了，立馬又關上好像也有點不靠譜，他挺淡定地問道。
「沒什麼，就是問問你介不介意今晚兩個人睡。」鳳一一句話讓祁赫變了臉色，他要和一個男人一起睡？雖然他是個神，但是神也不喜歡和一個男人睡覺啊，於是想都沒想，祁赫選擇了拒絕。
鳳一卻不罷休，他忽然間來了點倔脾氣一樣，硬著嗓子說道：「你以為我是來睡覺的？有點事要和你談談！」
不是來睡覺的？祁赫挑眉看著鳳一，時日無多的人總是看起來要虛弱一些，精氣神不足，既然都是將死之人了，他也不計較那麼多，曾經鳳一和祁赫談過的那些話，他都知道，今天來找他談事情，估計是離不開念恩這個話題了。
「行。」祁赫鬆開了門，讓鳳一進去了，兩個大男人坐在房間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還是祁赫先開口了：「你不是有事？」
「嗯。」鳳一應道，他臉色蒼白，乍看之下竟然比身體出了不少情況的祁赫還要蒼白幾分。
「說吧。」祁赫應道。
鳳一的眼底的那一抹白色已經越來越明顯，高修人看到的時候還只是隱隱約約。可是現在祁赫都能一眼看出來了，他打量著鳳一，心裡第一個反應竟然是想到了念恩，柳如玉的離開對念恩的打擊那麼大，如果鳳一也走了，她會不會瘋掉。
鳳一依舊沒有發現眼前的祁赫是另外一個人，或者可以說他的眼力會越來越差，反應也會越加遲鈍，這是不可避免的，找祁赫。只是為了和他商量一下接下來的計劃，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還能走多久，他咳嗽了兩聲，說道：「之前我跟你說過的事情，你還記得吧？」
祁赫想了想，他指的是之前跟他說過的，涅槃的事情嗎？祁赫點點頭，算是回答。
「可能會更糟糕一點。」鳳一苦笑一聲，他看著祁赫，他面色沉靜。向來都是如此，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問：「你跟著歐陽子這幾年，應該也在歐陽子那裡學了不少東西，聽念恩說看了不少書和資料，那你聽說過靈獸的天劫嗎？」
天劫，祁赫在高修人那裡聽到過，自己也有所瞭解，他還是點點頭，不說話。
「有點搞笑，到現在居然只能找你傾訴。」鳳一有些無奈地搖搖頭，在之前，柳如玉是唯一一個知道他天劫到了的人，不，也許高修人也知道，可是現在高修人和柳如玉都不見了，他能說的，能交代的，只有之前他很討厭的祁赫。
事情就是這樣的巧妙，鳳一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繼續說道：「你會照顧好小丫頭嗎？」
這一次祁赫沒有再閉嘴不言，而是乾脆利落地答道：「我會的。」
284.假的又有什麼關係
鳳一片刻之後才緩緩地吐出了一口氣，彷彿是對祁赫的回答放下了心，祁赫這個人雖然悶不做聲，平時總是讓人看不慣，但是鳳一相信在關鍵時刻，他會保護念恩的。
「你知道你還能活多久嗎？」祁赫打開了話匣子，他有些意外，鳳一到了這個地步最擔心的還是念恩的以後，擔心念恩的安全，這是為什麼？靈獸有癡情到如此地步的麼？
鳳一也不知道自己還有多久，應該不久了，他以前從未想過天劫會落在他的身上，世事難料，反倒是自己的心境那麼平和，他倒是覺得挺意外的。他以為自己活了那麼久，會捨不得這花花世界，哪怕現在這花花世界已經變得滿目瘡痍。
搖搖頭之後，鳳一笑得反而輕鬆了起來：「無所謂了，只是最後有點事情。我覺得我能為你們做。」
「什麼事情？」祁赫反問。
「歐陽子的事情就不用我多說了，你們還打算和他一起同行嗎？他現在不過是還沒有找到最後三個祖巫，找到了以後，你和念恩都會是死路一條，他那個人高深莫測，絕不是我們對付得了的，光是聚魂陣都已經足夠說明情況，只要現在趕往極寒之地，復活了女媧，也許女媧能除掉這個禍害。」鳳一凝重地分析道，他不是沒有想過，將自己的這條命搭進去殺了歐陽子，也許有一絲希望。
可是鳳一又轉念一想，萬一失敗，反而會逼急了歐陽子，對念恩她們反而是個麻煩。
鳳一的分析，其實祁赫也想過，他自己現在只有真魂和三個祖巫在自己身上，貿然行動，非但不一定成功，而且很有可能被歐陽子發現了真魂已經覺醒，而反過來被他利用。
沉思了片刻，祁赫問道：「那你的意思是怎麼樣？」
「離開這裡，去找到九幽深淵的入口，然後復活女媧除掉歐陽子。」鳳一的語氣有些狠，歐陽子的陰謀他暫且不提，但是他害死了柳如玉，而且現在又可能會傷害小白狐，這一點他忍無可忍。
離開五華鎮，去找往生木，這是念恩和祁赫他們一直在做的事情，當初來這裡就是為了找高修人，尋找方法進入極寒之地，可是現在高修人那邊是已經不可能有消息了，不知道去了哪裡。好像確實只有歐陽子說的那個方法行得通。
可是，怎麼確定歐陽子說的方法就是真的？萬一是個圈套呢？
祁赫暫時沒有回答鳳一的建議，他在心裡分析著現在的情況，和鳳一說的是八九不離十，見祁赫不吭聲。鳳一有些急了：「難道你們就等死不成？」
當然不可能等死，祁赫只是在考慮這個建議而已。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吧。」祁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