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節
可是隨著眼前的一陣黑影掠過,祁赫的身影已經消失了,高修人有些瞠目結舌,這是什麼樣的速度?不過也是,他是誰?能和一般的人比嗎?
「那個地方,真的是神奇。」高修人又想起了極寒之地,他走到了床邊,有些自言自語地答道。
祁赫回到了酒店之後,他沒有回自己的房間,因為已經被鳳一佔領了。他一個人坐在了酒店的大廳裡,隨著神色漸漸地變得沉默,盤古的聲音響了起來:「所有的一切你都聽到了,也都知道了。」
復甦的祁赫點點頭,他拿起了桌面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之後沒有說話,可是眼底的掙扎,卻是那麼顯而易見。
歐陽子……那個救了他,陪了他近四年的師傅,害死了柳如玉。
握著杯子的手漸漸地握緊,隨著輕微的「嚓」聲,杯子上竟然出現了裂痕,那雙蒼白的手關節泛白,可見有多用力,盤古也能感覺到祁赫的情緒正在刻意壓制著。也是,最信任的人結果露出了最猙獰的面目,之前自己還一直蒙在鼓裡,這樣的打擊別說是祁赫了,盤古想了想,要是自己被女媧背叛了,恐怕能把世界滅了。
「現在只能先去極寒之地,你,念恩,現在還有小白狐。體內都有著祖巫,歐陽子應該已經猜到了小白狐是下一個祖巫的擁有者,所以我想,下一次的聚魂陣,恐怕不是只針對小白狐了。」盤古說道。
「你的意思是,會針對我們所有人?」祁赫的聲音裡,竟然有了一絲顫抖,他已經找不到什麼理由安慰自己,去相信歐陽子的事情只是一個誤會,即使沒有明確的證據。這一件件的事情都已經說明了情況。
只要不是個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而且柳如玉對於祁赫來說,也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了,對於念恩來說也是那麼重要,最後卻因為歐陽子而死在了他的眼前,如果不是盤古這幾天掌控著他的身體,恐怕他激動之下,反而會垮掉。
「嗯,你應該知道我的目的。我不能被他復活,被誰復活,就意味著會成為某個人的傀儡,不是所有人都和念恩一樣心懷善意,你現在要做的事情很多,但有一點,不要質問歐陽子,也不要和他有衝突,因為我現在沒有把握贏他。」盤古的話裡有一絲遺憾,畢竟他的魂魄還是殘缺的,靈力受限,再強大,也不一定能和實力莫測的歐陽子去硬碰硬。
有些事情一旦失敗,就幾乎沒有回轉的餘地了。
祁赫的臉色蒼白,雙眸無神地看著碎掉的水杯,正一塊塊地裂開掉落,他有些難以開口答應盤古,可是想想當初,為了殺燭龍,自己那麼魯莽和瘋狂,除了自己受傷之外什麼都沒有辦到,更何況現在還有念恩他們,他絕對要忍。
哪怕心裡很想去質問歐陽子,到底是為什麼,這三年多以來的好都是裝的嗎?可是他不能,他只能就這樣,讓這些質問帶著那些感情,漸漸地壞死在心裡。
「我知道。」祁赫點點頭,這一句話說得他很辛苦,他垂著頭坐在那兒,僵硬的身影在寂寥的夜裡,無比孤獨。
286.判若兩人
見祁赫答應了,盤古這才徹底地沉睡了下去,祁赫一個人在那兒坐了許久,從歐陽子的事情,想到了燭龍的事情,最後思緒停在了鳳一的事情上。
鳳一……會成為這次計劃的犧牲品嗎?祁赫的眼裡浮現出了不忍,他不忍看到鳳一就這樣離開,因為念恩,也許他們之間的關係要僵硬很多,可是自從那一次鳳一跟他坦誠。涅槃之後就會忘了念恩,要他好好照顧念恩之後,祁赫的心裡其實是開始試著和鳳一融合關係的。
最後,他不但會忘了念恩,也會和柳如玉一樣,徹底地消失,永遠不再出現,這樣的事實別說是念恩了,連祁赫都覺得心情壓抑得喘不過氣。
高修人說救不了,不僅僅是想要進入極寒之地所以救不了,而是在那之前,高修人已經知道了鳳一的天劫到來,所以不管怎麼樣,都救不了,天劫是靈獸的最後期限。降臨的理由,正是意味天地間會有浩蕩出現,而鳳一,注定就是打開極寒之地的祭祀品。
冥冥之中,彷彿有安排一樣,哪怕連盤古都不知道,自己創造的天地,為什麼最後這些安排他一無所知,他沒有告訴別人,在這漫長的歲月裡,他沉睡著,已經忘了許多的事情,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祁赫一人坐在那兒,直到天明,在酒店的人員上班的第一時間,他便自己去熬了藥喝下,這是高修人給他的藥,藥效其實不可能這麼好的,只是盤古的存在,催化了藥效,幫了他大忙,說到底,一切都是因為有盤古的幫忙。
有時候祁赫會想,如果自己身上只有祖巫,沒有盤古的真魂,那麼是不是直到最後死咋了歐陽子的手裡,都不會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將微甜的藥水喝下,祁赫看著還剩了一小點的藥,這幾天每天一勺子也都差不多了,他感覺了一下體內的妖力。那種復甦的狼妖妖力,就像萌芽的種子,長得飛快,熟悉的感覺,那種身輕如燕的感覺。又回到了身上,這算是唯一一件值得祁赫感到高興的事情了。
坐回了大廳之中,祁赫閉目養神,他一夜未睡有些疲乏了,畢竟盤古已經沉睡,而他只是一個凡人之軀,哪怕體內的狼妖之力已經恢復了大半,也終究會覺得累。
這時,一陣腳步聲傳來,離祁赫越來越近,他緩緩睜開眼睛,清冷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女人身上,恩熙。
看到恩熙,祁赫的眼裡閃過了一絲疑惑,這幾天他好像很少看到恩熙。恩熙給他的感覺就像忽然換了一個人,以前總是會主動纏著他,現在卻幾乎不會,倒不是祁赫多懷念恩熙找他的日子,而是覺得這樣的改變,有些不對勁。
「早啊。」恩熙沖祁赫微微一笑,明明是明眸皓齒的臉,笑起來卻莫名有股冷意,陰森森的,她穿著一身白色的衣服,手腳纖細,好像瘦了很多,顯得有些枯瘦如柴的樣子。
「嗯。」祁赫淡淡地應道,他看著恩熙落座,然後再度閉上了眼睛繼續休息。鳳一還在他的房間裡,就讓鳳一多休息會兒好了。
恩熙看著桌面上破碎的杯子,和祁赫有些疲憊的容顏,她笑盈盈地問:「怎麼起得這麼早?」
祁赫沒有說話,他現在毫無心情應付恩熙的問題。而恩熙也不再追問,只是視線一直都在祁赫的身上徘徊,腦海裡浮現出的是昨晚的畫面,她完成任務回來時,看到了祁赫進了客廳坐下。一直都沒有上樓。
也就是一晚沒睡,他去了哪裡呢?恩熙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惜那茶水喝起來可真沒有意思,還是沒有人血來得鮮美。
「都這麼早。」歐陽子也下來了,看到祁赫和恩熙坐在大廳那兒喝茶。而周圍也就那麼一兩個其他的客人,他頗為驚訝,可是隨即眼底又閃過了一絲奇怪的陰沉,視線在恩熙的臉上停留了片刻。
祁赫聽到了歐陽子的聲音之後,卻不想睜開眼睛。他不想看到歐陽子的臉,那麼熟悉的臉,他看了足足三年的臉,好像看一眼他都不願意相信歐陽子是個居心叵測的惡魔。
「你也挺早的。」恩熙沖歐陽子笑了笑,笑容裡竟然有些嫵媚,她的眉毛細而高挑,有種說不出的風情,可是歐陽子卻看得越加陰冷。
恩熙彷彿也察覺了什麼,她臉上的笑容消失,然後將手裡的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算了不喝了,難喝。」
三個人坐在那兒,誰也沒有提去吃早飯的事情,因為念恩和鳳一還沒有下來,柳如玉的死對於歐陽子和恩熙似乎沒有任何的影響,祁赫聽著歐陽子和恩熙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天。這才發現,其實歐陽子的話也少了很多。
是為什麼?發現了什麼問題嗎?
歐陽子的視線忽然落在了桌子上的那幾個杯子上面,一隻是碎了的,一隻是恩熙的,還有一隻則是杯底有一些水,看起來很和普通的水並不一樣,可是歐陽子卻嗅到了一絲熟悉的味道,他看了一眼正在閉目養神的祁赫:「你喝了藥?」
祁赫的心中一寒,但是面容依舊鎮定:「嗯。」
「我的藥你沒喝?怎麼喝鳳一的藥?」歐陽子的眼睛瞇了瞇,帶著一絲危險的光芒。
「鳳一的藥?」祁赫睜開了眼睛。心裡有些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當初念恩敷衍歐陽子的時候,他並不在場,但是好在他不蠢,既然歐陽子這麼問了,他也沒有露出不知情的樣子,而是答道:「只是試試。」
歐陽子和祁赫對視著,師徒之間三年來似乎都沒有如此沉默地對視過,兩人都流露出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情緒,最後歐陽子笑了起來:「這樣啊。也對,萬一有什麼奇效呢?」
奇效,歐陽子嘴角的笑容冷了許多。
正僵持著,念恩抱著小白狐出現了,其實她早就醒了。柳如玉的死對她的打擊很大,一晚上幾乎就是睡了醒醒了睡,很不安穩,她的雙眼紅腫,疲憊地看著在座的三個人。最後視線落在了祁赫的身上,祁赫看著她,黑眸裡暗藏著關心之意。
念恩被那雙眼睛驚了一下,意識也彷彿清醒了一些,她對於祁赫的眼睛總是有種莫名的感應。是祁赫嗎?
可是歐陽子在,念恩也不好問,她坐在了恩熙的對面,將小白狐放在了旁邊的座位上,恩熙看著小白狐。有些刻意地說道:「這小白狐,和柳如玉倒是長得挺像的,是同一個品種嗎?」
這是什麼意思?毫不尊重人的語氣是什麼意思?念恩此時情緒正差著,不管恩熙是誰,這樣說柳如玉和小白狐就不行!
「那你呢?」念恩冷冷地看著恩熙的臉,脂粉氣十足,以前的恩熙雖然刁蠻跋扈,可是卻也不會熱衷於妝容,因為本身就足夠艷麗,又何需多加修飾?念恩氣憤之下,也有些口不擇言:「你覺得你和白先秀是同一個品種嗎?你們現在也挺像的」
念恩根本就只是隨口一說,可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簡單的幾句話讓恩熙瞬間變了臉色,念恩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看出了什麼嗎?恩熙的面容僵硬,一時間竟然沒有反駁什麼,歐陽子也察覺了不對勁,餘光打量著恩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