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節
第18章 撒紙錢 加更
看到這一幕,足以讓一個有心臟病的人活活給嚇死。
我在警校裡被人叫做王大膽,學校裡出了名兒的膽大包天。可是此刻我的小心臟也撲通撲通跳個沒完。那就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了。
「天啊……這……這女人真的是鬼,她的腦袋被打爆了,居然還能活!」陳警官驚歎一聲,我看他小腿肚子都在打顫了。
可我和我姥爺可沒功夫逗留,一個人大喊一聲:「跑!」,腳底下抹油就朝一個方向逃跑。陳警官是跟著我們一塊來的,又根本不懂如何對付鬼怪,本身是沒有任何主見的的,那只能跟著我們沒頭沒腦的瞎跑。
這一片鬼市,來來回回七繞八彎,全都是墳包變的攤位。
一眼望過去,藍綠的燈火當中。是各種不規則的小道穿梭。所排所列,皆出自易經八卦之中,陣法變化萬千,短時間內想根據眼前的情況計算出去的路線,幾乎是做不到的。
我姥爺雖然精通此道,可他到底只是一個凡人,在這瞬息萬變的時刻,根本來不及算出路。我們三個人就跟沒了命一樣,憑著感覺在鬼市裡亂跑。
要知道,我和陳警官那都是年輕人,我姥爺年紀一大把了。雖然平時晨練的力氣不少。可是這時候全力逃亡,沒跑一會兒,就跑不動了。
後面追殺上來的鬼物,馬上就要逼近我們所在的位置了。這些鬼物,不知道為何全都聽命圓圓,她站在旁邊冷冰冰的說著:「去,去殺了王瓊。」
那些鬼魂,就跟中了邪一樣,朝我們追殺而來。
我扶著氣喘吁吁的姥爺,他的臉色已經十分的蒼白了,手腳都在顫抖。現在,不能再跑下去了,即便跑出去了,也會搭上我姥爺半條命的。
我深吸了一口氣,對旁邊的陳警官說道:「陳警官。你先跑吧。我姥爺跑不動了,你別管我們了……」
陳警官不知道是真的敬重我姥爺,還是害怕自己一個人跑不出去。竟然死活都不肯離開去,堅定道:「不行,曾老曾經對我有過提攜之恩,我怎麼能丟下你們祖孫在這裡。自己離開呢。」
現在是生死關頭,我不知道他為什麼還會口口聲聲非要念叨著不知道幾百年前的提攜之恩,我估計我姥爺自己都忘了,他卻還死磨嘰的不肯走。
看來這個陳警官,是要因為一時糊塗和我們死在一塊了。
我沒工夫勸他。低聲問我姥爺,「姥爺,您好走得動嗎?那些鬼魂馬上就要追上來了,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對付它們。」
我從認識了玄青之後,對鬼物的態度,那都是很友善的。
把它們當做是人類,但是事實並非如此,圓圓,還有這些瘋了一樣要取我們性命的鬼魂告訴我。
人活著不管多善良,它死後那必定是殘缺的。那些活著的時候該有的品質,很可能在死後便不復存在了。
它就是它,永遠不可能變成他。
「要是……要是能有紙錢就好了,當時在你舅的喪宴上,要是早知道就帶一疊在身上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些鬼不過也是拿了人的錢財,替人辦事而已。」我姥爺臉上的神情有些懊惱,他咳嗽了幾聲,就這麼死死的盯著圍上來的鬼魂。
「紙錢,您說的是這個紙錢嗎?」我從口袋裡掏出來一疊有些厚重的建成銅錢造型的糙紙做的紙錢,這種紙錢很糙,摸在手裡還有顆粒狀的物質。
沒有誰沒事,會把紙錢往身上帶。
是我姥姥讓我隨身帶著,說有個習俗,沒到歲數的年輕人死了,那就是凶煞,那就會回來帶走身邊的兒女。
我過繼給我舅,就有危險被帶走。
所以,我姥姥讓我帶著之前,方便的話可以賄賂鬼差,和我舅的魂魄。但我相信,我舅生前那麼疼愛我,哪怕是死了不完整了,也不會來害我。
我姥爺抓著這把紙做的的銅錢,眼睛裡明顯閃過了一絲希望,「瓊,我接下來做的事情,你可得看好了。將來,也許你能用得到。」
我姥爺抓著那一疊之前,領著我們朝那些鬼魂的方向走去,抓了一小撮,朝天撒去。這種撒錢的手法十分的有力,那黃色的紙錢如同天女散花一般的從高處撒下來。
不受高度,還有風向的影響,手法極為的老道。普通人撒紙錢,那絕對沒辦法撒的這麼好看。空氣中不僅有風,而且想讓紙錢平均的散開,沒點技巧怎麼行?
那些追我們的鬼魂,就這麼慢慢的在我們身邊隱去,變得極為的透明,老老實實的去撿地上的值錢。
就這樣,就把這些窮凶極惡的東西給打發了。
圓圓還和小時候一樣很會見機行事,也在這時候,悄然無聲的跟著這些鬼走了。我是因為根本不會對付鬼魂的辦法,否則,哪兒那麼容易讓圓圓這個害人的鬼魂離開?
「在民間,有個行當叫裱糊匠。這種行當裡的人,專門給陽宅的房梁下邊糊紙。當然只做這個工作,也有做完的時候,所以他們還會用巧手扎些紙人紙馬,陰宅之類的。這些裱糊匠手巧的很,只要你能說出來的,他們就能給扎出來,做的惟妙惟肖。隔壁胡同口的一家裱糊匠,還能扎手機呢。」我姥爺一邊給我們領路,一邊給我講了個裱糊匠的行當。我眼尖,可以看出來,他手中的紙錢兒可不是隨便撒的。
那只有到了十字路口,或者拐彎的地方才會撒。這幾個地方,好像陰氣特別重,會有陰魂擋路。
這錢一撒下去,那陰氣就會慢慢散去。所以我姥爺手裡的那疊值錢用的不多,還剩下好多,應該足夠把我們幾個給帶出去。
我覺得,這個行當應該基本上是沒落了。
現在雖然還有人家死亡了,需要扎紙,可是需求肯定沒有以前那麼多了。可是這和我姥爺撒紙錢,有什麼關係呢。
就聽我姥爺又說,「我小時候給裱糊匠做過兩年學徒,那個老師傅,除了扎紙人之外。也折紙錢,幫忙給撒紙給死人看風水,賺點外快。這要想賄賂路邊的鬼魂,給送葬的隊伍開路,那紙錢兒撒的時候,力道要穩,才能散得開,撒的漂亮。」
我聽的是目瞪口呆,我從我姥爺的動作上,是知道這行有很多講究的,就回了一句,「嗯,我也看出來了,您在拐彎和十字路口的地方都會撒錢。別的地方都不撒,這行的人,應該會知道在哪裡該撒,哪裡不該撒,對嗎?」
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我們幾個就從鬼市裡面出來了,逕直就到了一個郊區的小區前。已經是深夜了,這座小區很是冷清,只會偶爾傳來幾聲狗叫。
貓狗,看到不乾淨的東西,才會叫。
這一隻狗,不知道是被驚著了,還是看到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在小區裡叫個不停。我們幾個跟著陳警官,按照調查出來的地址就來到了我爸跟那小三的住處。
屋裡還是亮著,隔著一道門,還能聽見電視的聲音。
第19章 娃娃人 1更
按照上班族的習慣,人們一般到了晚上九點鐘或者十點鐘就會睡覺。因為第二天還要上班,尤其是在四九城的郊區。那必須得早起了之後,從郊區趕到城區上班。
如果說有些晚睡,還能早起的,那也是個別現象。在墳包組成的鬼市裡,我們幾個人少說困了有兩個多鐘頭。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多鐘,四鄰都是一片的安靜,只有這間屋子裡傳出了電視的聲音。我爸和那小三,都沒睡,好像還正看電視呢。
圓圓一直纏著我們,在後面偷偷的跟蹤我們,為的就是找機會暗害下手。我猜他大概以為,我們這些人會被圓圓領著的那些孤魂野鬼困在局裡。而被鬼魂吃掉,或者上身,才會這麼放心的在家裡看電視。
誰知道,那個局只要略施紙錢就能破解。
站在這裡,我們自然不能破門而入,而是由陳警官上前敲了敲門。那門上有貓眼,我怕我爸看到我和我姥爺,就嚇得不敢開門了,所以只能由陳警官出面。
「誰啊?」屋子裡面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這聲音細細的,但是一聽就是南方口音,應該是我爸的那個小三。
陳警官從口袋裡掏出了證件。說道:「警察,我們懷疑你們和一宗醫院的殺人案有關,還希望你們開門配合調查。否則,等真的派人抓捕了,就成了通緝犯了」
裡面大概是被陳警官的身份給唬住了,安靜了一會兒,那個女人才小心翼翼的開門出來。她穿著一身珊瑚絨的卡通睡衣,把她的嬌小的身段給遮住了。
可是一張精緻白皙的臉蛋,還是十分的漂亮。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樑,還有一張櫻桃小嘴。長相有些清純,晚上也沒化妝。看起來不過三十幾歲,可一點都不顯老。
這個女人臉上有些侷促,她請陳警官進去,「警官,您快請進,我們都是普通的老百姓,怎麼可能和殺人案有關呢?您……您是不是搞錯了。」
那聲音很甜。也很迷人,就好像給電視劇配音的聲優演員一樣。和她的年齡一點都不相配,而且沒有兒化音,聽著很是端莊軟糯。
她似乎有十幾年沒見到我了,所以一時還沒認出我,把我也當成了辦案的便衣,給請進了屋子裡面。
房間裡面,是一股子醃製品的膻味撲面而來。
他們家過年,應該是醃了鹹魚,或者臘肉之類的。還有一股毛坯房沒有裝修過的,水泥的土腥味,味道嗆人。逼得我直咳嗽。
看屋子裡的陳設和裝修的情況,我爸這幾年漂泊在外,過的不是很好嘛。這房子估計也是我爸找了我爺爺,借到了錢,才租到了。
要知道,這四九城裡的地價,可比金子都貴。
租房子,租房子一個月沒個四五千,那就只能住地下室。再不濟的,也只能住在橋洞底下,每天還要防著城管來清。
這難怪他回來就要報復我,他看我們過得好,想想這些年自己吃的苦,心裡面一定不平衡。可是要跑的人是他,我和我媽可從來沒把他往外趕。
屋子裡是水泥地,牆是粗加工,刷的不是特別好。什麼冰箱,微波爐之類的家電一概沒有,除了電視之外,只有一隻放在地上的電磁爐。
進去以後,沒有沙發可以坐。
電視前面就只擺了兩張小凳子,這個女人發現了這一點之後,臉上帶著一抹羞愧的潮紅,「那個……我們家有些簡陋,站著說話不方便,你看還有老人家。進臥室,坐在床上聊吧,我老公在臥室裡睡得早,剛好也把他叫醒來。」
「那行,醫院裡的那兩樁人命案,和你老公有莫大的牽連。我們過來,就是想聽聽他如何解釋的。」陳警官的的表情十分的威嚴,把這個女人嚇得臉色有些發白。
不過,我感覺,她是聽到「醫院」兩個字之後,臉色才變得如此的害怕。臥室的門開著,女人先進去把她男人叫醒。
等她男人換完了衣服,她才出來讓我們進去。
我剛進去,那個看起來還略微保持著年輕時候英俊清秀的男人,臉上全是憤怒的表情,「你怎麼把他們放進來了,他們可不是警察。全都是冒充的!曾在中,你這個老不死的居然來了。」
「我是老不死的,你年輕,可你也不看看你幹的缺德事兒。」我姥爺輕蔑的笑了笑,說道,「你以為我願意來啊?圓圓已經死了,你卻回來想讓圓圓住進我外孫女的身體裡。我不來都不行了!」
我聽得驚駭莫名,我爸做著一切的真實目的,我一直都是模模糊糊不清楚的。如今親耳聽到,感覺眼前一片的漆黑,人也輕飄飄的站不穩。
圓圓死了,我爸要讓圓圓的魂住進我體內,讓圓圓活過來。
「你外孫女?」我爸用著一種,極為鄙夷的,不帶任何情感的聲音提到我,然後一眼就看向我,那眼睛裡面全都是仇恨的火焰,「王瓊,怎麼?你是來代替你媽來捉姦的嗎?你們在法院,都做了什麼,我現在連身份都沒有,真是蛇蠍心腸的母女。」
那是我爸,十幾年後的今天,他一眼就把我給認出來了,真不愧是血濃於水。
我沒有說話,就這麼站著看著他,想看清他的真面目。
他說我和我媽蛇蠍心腸,那他在收入極其微薄的時候,把我媽賺的錢全都拿走,把我的小豬存錢罐砸碎之後消失的時候,怎麼從來不覺得自己是蛇蠍心腸?
我們在法院申請辦理他的死亡時候,連我爺爺,也是我我爸的爸都沒站出來證明他兒子沒死。一個躲起來十多年,拒絕履行法律義務的人,有這種下場,那就是活該。
那個女人臉上膽怯的表情,在短暫的愣神間,變得惡毒和冷厲起來,「你們……你們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圓圓呢?圓圓沒有攔住你們嗎?你們……把圓圓怎麼樣了?」
敢情她剛剛那種侷促和靦腆,都是故意在警察面前裝的。一旦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之後,就原形畢露了。
我爸的小三兒想要上來揪住我的衣領,我沒讓她得逞,反手就把她給控制住了,「我們沒把圓圓怎麼樣,倒是你在我身上下蠱,到底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你的身體,很快就會是圓圓的了,哼……王瓊,我還要感謝他和你媽生了你,我的圓圓才有救了。等這些蠱成熟了,你的身體,就是圓圓的了。」這個女人說話一點都不避諱,冷冷的笑著,「你的魂兒,也會被你大舅鎖在回魂娃娃裡。幫他運轉五鬼運財局,永遠都出不來。」
「你少污蔑我大舅了,他不會對我不利的。」我用力的把這個女人推開,她簡直就是變態,和她這麼近距離,我想吐。
這個女人由著慣性往前進了幾步,卻順手打開了房間裡的老式五斗櫥。櫥子裡沒有衣服,只有五隻紅線綁在木頭上的古怪的娃娃。
娃娃造型詭異猙獰,上面還都貼著用黃紙和硃砂寫的生辰八字。別人的生辰八字我可能不認得,可我自己的卻清楚無疑。
又想到我二舅頭七喪宴上,我大舅拿出來的那本書。書被我姥爺給燒了,可是聽他說,他手裡面有五隻別人快遞來的傀儡娃娃。
我大舅不懂風水,只當這些娃娃是傀儡娃娃,可這東西在這女人口中卻是回魂娃娃。就是娃娃人,把人的魂魄回魂到娃娃當中,讓娃娃有了生命。
但是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那娃娃認識所有的人,卻不能說話,也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屍體被火化,或者被別人奪走。
至於她說的五鬼運財,就更可怕了。普通的孤魂野鬼,運轉起五鬼運財的局,還是弱了些,但如果能用五個親人的魂來做這個局。
這五隻娃娃被帶回家做成風水局,運來的都是真金白銀。那這個人就該真的飛黃騰達了,這才是真正的五鬼運財。
她指著其中一個眼睛裡彷彿帶著血絲的回魂娃娃,說道:「看到這個娃娃了嗎?你不覺得很熟悉嗎?」
熟悉?
我忽然明白過來了,這五隻娃娃,其中一隻倘若為我而準備。剩下的那四隻,也都是我大舅的親人,否則只有我一個,他的五鬼運財的局是運轉不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