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閉了眼，一張髒兮兮的臉面對陽光，他這輩子這樣了，其它的，早在幾千年前想清楚了。
青雉起身，惱怒的一腳將那一罈酒踢飛了出去，撞在不遠處的牆。碎裂開來，酒水四濺。
「看看你的樣子，可悲，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戰神了，你是一垃圾，一乞丐，我還好意的將八荒戟給你尋來，右手沒了，左手難道不行嗎，這世，能讓四肢重生的寶物不知道有多少，真界融合了，不是只有九黎真界那一片地方了。」青雉直接怒吼起來。
遠處的蘇言看著這一幕，心的難受難以言表。
他的心，算是真正死了。
青雉拿起那柄八荒戟，直挺挺的扔了出去，紮在了遠處的牆壁，他不配了。
「蘇言，走，咱們找個地方，將靈嵐給埋了，免得被她看見這垃圾如今的樣子，髒了她的眼。」青雉轉身向蘇言走來。
原本躺在地，任憑青雉打罵，絲毫不受影響的墨凡塵，在聽到靈嵐這兩個字時，頓時身軀一顫，單手一招，插在牆縫的八荒戟猛然嗡鳴著，下一秒出現了在了他的手裡，而後腳步一移，拿著兵刃出現在了青雉的咽喉處。
「她，在哪裡？」似乎好多年沒說過話了，他的聲音帶著一股變異的滄桑和尖銳聲，彷彿人從枯草走過。
感受著咽喉處的冰涼，青雉看著近在眼前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
「我不知道。」
「她，在哪兒？」墨凡塵繼續問道，似乎只會重複這幾個字。
青雉反倒突然笑了，雙手抱在胸前：「你不是不喜歡聽我廢話嗎，知道她在哪兒又能怎樣，對於她而言，見到你如今的樣子，不如不見，當年那麼多人追求她，她卻只看了你，我真替她感到不公。
你給她帶去了什麼，你的眼裡，只有那不斷靠著戰鬥而來的戰心，博得戰神稱號，可是，每次看你受傷回來，她又是怎樣的心痛，只能默默的給你療傷。
你給她說了什麼，沒有什麼關懷，只有炫耀，今天打贏了誰，明天誰要來挑戰你，你自私，無用，心裡從來想的只有你一個人。
真界融合後，你自告奮勇的去開闢新的殖民地，這點我是佩服你，打下了地盤最大的八荒部，你卻對那個女孩不聞不問。
為了追你的腳步，也為了能近距離接近你，她一個素來不喜歡爭鬥，也害怕爭鬥的女子，申請駐守斗部。
你知道斗部的斗是什麼意思嗎，那是戰鬥的意思，因為你喜歡戰鬥，哪怕她不喜歡，卻在那麼多分部裡，選擇斗部留了下來。
如果不是跟著你，她會被那麼多仙王追殺，來獵取祖靈根嗎，你知道的，她的本體是祖靈樹，那個素來喜歡平靜生活的祖靈樹。
當被那麼多人追殺，你知道她多害怕，臨死前，估計都希望你能出現在她面前，保護她，可是，她隕落前，也沒見到你，因為你去晚了。
她為了你付出了那麼多，你給了她什麼？
浪漫？愛情？平靜的生活？
沒有，什麼都沒有，你的眼睛只有前面的戰鬥，不會在意藏在你身後影子裡的那個女子。」青雉這次是徹底的爆發了，一把拉住他的衣領怒吼著，眼淚從各自兩人的眼角滑落。
一個喜歡過，一個追求過，一個，沒在意過。
在失去的時候，才幡然醒悟，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墨凡塵的渾濁的眼角發紅，哆嗦著嘴唇，手裡的八荒戟轟然落下。
青雉卻是繞過墨凡塵，而後來到蘇言面前，一把拉住他過來：「蘇言，你來告訴他，靈嵐的臨終遺願，有沒有提到過這個人。」
墨凡塵猛地轉過頭看向蘇言，蘇言嚥了一口唾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說！」青雉大聲喝道。
蘇言連忙向著墨凡塵露出了一個歉意的臉色，搖搖頭。
「沒有！」
「那她說了什麼，你一五一十的告訴他，跟當初對我說的一樣。」青雉繼續道，看著因為氣惱胸膛劇烈起伏的青雉，蘇言只感覺，自己這是夾在了三角戀之了，還是三個大男人。
「靈嵐仙王說，希望家門打開時，能帶她回家，回到那個叫杏花村的地方，還是，如果有下一世，她想做一回凡人，一回普普通通的凡人，回到那個無憂無慮的日子，她累了……」
蘇言說完，身子不著痕跡往後退了一步，畢竟，這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仙王，萬一發起瘋來可咋整，畢竟，靈嵐仙王的肉身還在他身呢。
誰知道，墨凡塵在聽到蘇言的話後，突然蹲在地乾嚎起來，那種哭聲，很瘆人，但更多的，能感受到痛苦到極致的悲痛聲。
青雉看著嚎啕大哭，彷彿失去了一切，如同孩子般的墨凡塵，仰天閉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靈嵐最後的遺願，是回家，回到他她當初的那個地方，那個地方，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她從來沒告訴過任何人，只有蘇言知道，我想你也看出來，蘇言是來自哪裡了，你難道不想知道，真界到底怎麼了？不想幫著重新打開真界，讓靈嵐入土為安嗎？不想親自手刃當初屠戮你手下那些人嗎？
如果你不願意，你在這裡繼續待著，畢竟，這是你的自由，沒人會干涉，如果你願意，我和他在星空泡泡的體內等你，如果還想要見她的話，收拾乾淨一點，你在她心，從來都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而不是如今這般鬼樣子。」
青雉說完後，便不再理會繼續哭嚎的墨凡塵，而是帶著蘇言再次返回了星空，泡泡鯨吼著從星空深處趕來，一口便將兩人吞了進去。
第658章 分身的異變（第五更）
「前輩，你說，他回來嗎？我看他的樣子，似乎……」蘇言取出靈嵐仙王的玄玉棺槨，有些猶豫道。
青雉看著棺槨，彷彿熟睡的靈嵐，歎了一口氣：「這要看他自己了，別人幫不了什麼忙，我所能做的，已經做了，或許，這片星空，活下來的仙人，只剩我們寥寥幾個人了。
不管他這次是否來，我們都要動身前往龍域了，你這次提供的線索非常重要，我們需要找人查清楚，那些黑色鐵鏈的來歷，以及青陽仙王不老泉乳之下那些棺槨，還有你的大哥熊大他們，既然也是青陽的，也要派人去找尋，或許，線索在他身……」
青雉的話還沒輸說完，突然語氣一滯，竟然輕輕舒了一口氣，臉露出了一絲微笑：「他，來了！」
話語落下，星空的泡泡突然張大了嘴，一股星空之力湧了進來，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直至一道身影出現在了兩人的前面。
蘇言這才真正認識到了，昔日的戰神是一種怎樣的風貌。
此刻的墨凡塵，大概收拾了一下自己的頭髮，衣服倒是沒怎麼換，破破爛爛，散發著一股惡臭，頭髮被紮起來了，倒是顯得精神許多，蘇言這才覺得，這位活了如此之久的戰神，歲月在他臉竟然沒留下什麼痕跡，一股年四十歲的樣子，古波無驚的雙眼充滿了滄桑，反倒給他加了，此人有故事的分數。
很帥氣，蘇言甚至能想像到，他年輕時是怎樣的，一定很迷人，怪不得靈嵐仙王會選擇他。
此刻他猶如楊過似的，垂著右肩，身後背著破爛的八荒戟，看著蘇言，看著青雉，看向了，在間位置，躺在棺槨裡的靈嵐。
他的眼淚瞬間下來了，哆嗦著嘴唇，顫抖著身子，似有千言萬語，蘇言讓開了道路，他直接撲向了棺槨，打開了棺蓋，僅剩的左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秀髮，最終，化為了嗚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