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他朝著內屋揮了揮手。
  他肯定不是我爺爺,因為我爺爺擺放東西非常講究,所有工具全部放在小屋工具箱裡面,是不可能把手電筒亂放在內屋的。
  見我不去,他一轉頭看到了床頭櫃上的煤油燈,表情猛地一下子僵住了。
  拼了!
  我認定他是妖怪,一把抓起藥酒瓶將藥酒撒向他。
  他反應賊快,上蹦下竄,左躲右閃……這反映,怎麼可能是我爺爺?
  我把心一橫,拿著尺子直接猛衝了上去!
  
第三章 麻衣鬼相
  事實上我的膽子一點也不大,反而很小。
  我之所以敢拿著尺子衝上去,那是因為爺爺囑咐過我。
  再一個就是,藥酒讓我渾身發熱,還一陣陣興奮,有點無所畏懼的感覺。
  他似乎非常懼怕我手裡的尺子,滿屋子躲我。
  雖然屋子不大,但它跑得實在太快。
  情急之下,我猛噴嘴裡的酒水,他被酒水濺了一身,微微一頓,就被我狠狠抽了一尺子。
  一尺子打在他的腰上,我眼前寒光一閃,人不見了,一道白影朝著門口竄去。
  我定神一看,這玩意居然是只白毛黃鼠狼。
  臥槽!
  該死的黃大仙,我弄死你!
  我朝著門口衝去,眼看著黃鼠狼要從門底下的縫隙鑽出去,我急忙一把推嚴實木門,黃鼠狼頓時被夾住,發出一陣陣慘叫。
  黃鼠狼的下半身和尾巴都留在屋子裡面,我用腳又踩又跺,可還沒踩兩下,就聽黃鼠狼「咕」的一聲,一股難聞至極的惡臭頓時熏得我頭暈目眩,連忙開門衝了出去。
  黃鼠狼趁機一瘸一拐的跑了。
  等我緩過氣來再去追它,它已經不見了。
  等臭味消散,我趕忙進屋,把煤油燈給點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爺爺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我連忙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
  爺爺聽後非常震驚,忙問我,「大雷,你百分百確定那是一隻白毛的黃鼠狼?」
  「這錯不了,我還踩了它好幾腳,對了,地上應該有它的毛。」
  我到門口看了下,找到十幾根白毛。
  爺爺拿過白毛看了兩眼,就喃喃自語了起來,「全身白毛的黃鼠我只見到過一隻,還是以前在方老碎家看到的,難道這個和我們水家作對的人是方老碎?」
  方老碎我知道,他是村裡最老的老光棍。
  據說方老碎有過老婆,結婚沒幾天,就因為吵架把他老婆給打死了。
  他坐過牢,性格還古怪,一語不合就罵人,在村裡人緣極差。
  「爺爺,你得罪過方老碎嗎?」我琢磨著,如果真的是方老碎害我,那我就對他不客氣,村裡人都怕他,我可不怕。
  爺爺搖頭,「我從不和他說話,平時聊天都不會提及他,怎麼會得罪他呢?」
  爺爺關好門窗,然後把箱子裡面羅盤,墨斗,符咒,還有銅鈴都拿了出來。
  把這些東西放在床邊四周,爺爺讓我睡覺,明天一早就去找方老碎。
  躺在床上,我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爺爺沒脫衣服,坐在床邊琢磨事情。
  我忍不住問爺爺,「爺爺,我的鬼媳婦,活著的時候,她是哪裡人啊?」
  「她是我收養的孤兒,因為得了絕症,沒治好,壽元沒盡就死了。」爺爺躺了下來,「我當時是在城裡的垃圾場旁邊發現她的,她那時候氣息微弱,被我救回來又多活了兩年。」
  原來我的鬼媳婦這麼命苦!
  我連忙又問,「那爺爺,別人挖走我鬼媳婦的屍體,他們會對屍體做些什麼?」
  「這個……」
  爺爺想了想,「除了讓你沒有鬼媳婦保護,好像也沒什麼了。邪人喜歡用嬰孩的屍體去養鬼蠱,但那需要生辰八字,我都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別人又怎麼可能知道?」
  這樣一來,就找不著頭緒了。
  爺爺平時從不得罪人,不應該有這樣的仇家才對。
  頓了頓,爺爺忽然緊張的坐了起來,「大雷,或許有人知道了你的八字,他們是衝著你來的!」
  「我的八字?」
  我也連忙坐起來,「爺爺,難道我的八字很特別?」
  爺爺點頭,對著我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是陽命陰魂,這種八字的人最適合驅魂奪魄,也就是人家把你的靈魂趕走,佔據你的肉身。」
  哦靠靠……
  我一下子緊張了起來,難怪爺爺給我娶鬼媳婦,我這命也太招人惦記了吧?
  爺爺頓了頓:「不過,我給你的出生證明做了手腳,改了時間,而且這個八字我從未對人說過,只有老村長知道你的八字,難道……難道這個禍害你的人是老村長?」
  老村長我不熟悉,但在路上見過兩次,七十多歲,皮膚黝黑,鷹鉤鼻,看起來挺陰沉的一個人。
  我越琢磨越覺得老村長可疑,「爺爺,我也覺得老村長有問題。」
  「從老村長的面相來看,他這個人陰氣重,城府很深,鷹鉤鼻的人,最自私自利,為達目地不擇手段。」爺爺忽然歎了口氣:「算了算了,惹不起咱們躲得起,明天一早,爺爺帶你去蘇州姑奶奶家,等你過完生日你的命根也就紮實了。」
  爺爺不喜歡強出頭,這村裡人都知道。
  可我卻覺得爺爺這麼做不對,「爺爺,我不走,孫雪娥太可憐了,她為了保護我,默默守護了我十八年,我不能就這麼丟下她不管不問。不管怎麼說,做人必須要有情有義,所以我要留下找到她,帶她一起走。」
  「呃,這個……」
  爺爺為難的看了看我,又琢磨了一下,「大雷,你說的沒錯。說實話,爺爺也捨不得雪娥這孩子。可如果我們強留下,說不定會有不測。這樣吧,爺爺我現在就教你麻衣鬼相,讓你以後遇人遇事也能未卜先知,不至於渾渾噩噩,被人給暗算了還不知道。」
  「好啊,爺爺,您先和我說說,什麼叫麻衣鬼相吧?」
  我興奮不已,本來還有點瞌睡,這會兒一點也不覺得困了。
  我後來才知道,爺爺的這一重大決定,其實是在交代他的身後事。
  「一命二運三風水,對人影響最大的就是命,這裡的命是指出生時刻,也就是八字,這是無法更改的。」
  「出生之後,八字運只佔一個人運勢的百分之三十,還有百分之七十是可以更改的。」
  「所以命在變,相也在變,因為相由心生。」
  「相術可以通過人體長相來判斷一個人命理的密碼,觀人之相貌,先觀骨格,次看五行。麻衣神相量三停之長短,察面部之盈虧,觀眉目之清秀,看神氣之榮枯,取手足之厚薄,觀鬚髮之疏濁,量身材之長短,取五官之有成,看六府之有就,取五嶽之歸朝,看倉庫之豐滿,觀陰陽之盛衰,看威儀之有無,辨形容之敦厚,觀氣色之喜滯,看體膚之細膩,觀頭之方圓,頂之平塌,骨之貴賤,骨肉之粗疏,氣之短促,聲之響亮,心田之好歹,俱依部位流年而推,骨格形局而斷。」
  爺爺說到這,我連忙打斷,「爺爺,您能說得詳細一些嗎?這些我聽不大懂。」
  「大雷,別急。」
  「爺爺這是給你梳理眉目,然後會給你正式的麻衣鬼相,讓你自己鑽研。」
  「簡單說,麻衣神相者,觀人氣色精神,骨骼氣場,五嶽三庭,六府庫,再觀五行陰陽,可斷一個的命理,心性善惡,不差毫釐。」
  「可學好麻衣神相,對我們來說只是入門。」
  「陳摶老祖創立麻衣神相,還寫下麻衣氣功,睡功,取一陰陽屬性練之,可開陰陽眼,觀鬼神之靈。」
  「用通俗的話講,麻衣神相是給人看相;而麻衣鬼相不但給人看,還能給鬼神看。」
  說到這,爺爺拿起他的木枕頭,打開後,取出一本泛黃的古書來。
  我連忙接過古書,同時問道:「爺爺,為什麼要給鬼看相?他們又不會給錢。」
  「哎!」
  聽到這話,爺爺長長的歎了口氣,「看你說得這叫什麼話?這也正是我之前為什麼堅持讓你三十歲後再學麻衣鬼相的原因。這世上的事怎麼可以都用錢來衡量呢?教你看相,那是讓人學會識人識鬼,先知先覺,然後驅凶化吉。」
  「當然了,麻衣氣功練到一定程度不但可以強身健體,還能御氣殺鬼,只是沒那麼好練。」
  說著話,爺爺開始給我講敘十二宮,五官三庭六府庫,等等名詞,具體所在的位置和意思。
  這一夜,注定無眠。
  我越聽越興奮,越聽越驚訝。
  結合我那些同學的相貌和性格,可不就是和相書裡面說得一模一樣!
  爺爺給我講到了三更天,終於忍不住睏倦,他先去瞇一會兒了。
  我拿著古書仔細翻看,因為被爺爺講解了一下,所以一看之下立刻就能融會貫通,將其意思深深記在了心底。
  看到氣功的部分,我忍不住按照書上所說步驟,盤坐身體,閉起眼睛,嘗試起了練氣。
  約莫過了十多分鐘,我忽然感受到一股陰森之氣迎面撲來……
  不好,又有髒東西來了!
  我嚇了一跳,連忙停止練氣,睜開眼睛一看,一個穿著白衣,伸著長舌頭,瞪著眼珠子,披頭散髮的女鬼穿牆飄進了屋子,並直勾勾的瞪著我看……
  
第四章 被逼絕路
  我身上的汗毛在一瞬間全都倒豎了起來,又涼又硬,我彷彿變成了一隻面臨死亡威脅的刺蝟,尤其是後脊樑骨這塊,一股股陰寒之氣直往上竄,沖的我頭髮都豎起來了。
  「爺,爺爺……」
  我努力的大聲呼喚,結果喊出來的聲音差點連自己都沒聽見。
  以前看過鬼片,那些主角只要眨一下眼睛,鬼魂就會消失。
  可我眨了好幾下,女鬼不但沒有消失,反而還朝著我靠近了過來。
  怎麼辦?
  怎麼辦,怎麼辦?
  我感覺我就是一頭面對惡狼,卻又毫無還手之力的羔羊。
《麻衣鬼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