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這茶樓裡沒幾個人,看不出有什麼動作的樣子,只是台上有兩個說相聲的,站在那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
客人不過五六個,慵懶的坐在椅子上,都沒把心思放在這不好笑的相聲段子上。
於是,這種環境下,說相聲的也不怎麼認真了,反而聊起天。
過了幾十分鐘,一壺茶喝得差不多了,我一看手錶,快到一點了。我心中詫異,這拍賣還沒有什麼動靜,難道來錯地方了麼?
這時候,我身邊的其他茶客都站了起來,卻沒有離開,都盯著我看,眼神不善。
我心中一驚,心說糟糕,難道遇到了歹人。
我突然聽見那幾個人說道:「先生,看你這樣子是來喝茶的麼?」
我一愣,就明白了什麼意思,這個茶樓裡雖然看似有幾個客人,實際上沒有一個是真的來喝茶的,都是些夥計。
我笑了笑,說道:「不是,我來買點東西。」
剛才說話的是一個小伙子,聽到這話臉上就堆起了笑意,說道:「哦,看來是這道上的,那我能看看東西麼?」
我看到這小伙子的臉上,一副很和氣的樣子,語氣也挑不出毛病來,就不再說什麼,從懷裡掏出了邀請函,打開稍微揚了一下,那小伙子看清楚了,點頭就退下了。
之後就沒人來打擾我了,說相聲的兩個人早已被撤走了,只留下幾個夥計往台上搬桌子,準備拍賣。
茶樓的門半掩著,不時有人進來,拿得出邀請函的就上座喝茶,沒有邀請函便陪個笑臉請出去,算是講究。
到了一點的時候,茶樓的門就徹底關上了,誰都打不開了。
我坐在下面,就看見台上的動靜越來越大,台底下很多人,不過異常的安靜,每個人都是安安靜靜的喝茶,相互保持一定的距離,不閒聊,也就沒有什麼聲音。
過了半晌,就見一馬褂男人抬著一個盒子,上面放著拍賣錘,端在台上早已準備好的桌子上。
馬褂男人臉上有幾個小麻子,不是很好看,他看了台下一眼,倒吸了口氣,這人有些緊張。
不過,聽他開口說話的語氣,聲音卻異常的洪亮:「諸位朋友,我們知道各位在這裡等了很久了,但依舊是很安靜,我們無比感謝諸位的配合。而且,諸位朋友的這種氣質,一看就知道都不是一般的人物。」
這話一出,台下就一陣笑聲。
「今天在這正打盹的時候,大家能來到這裡聚起來,肯定不是來喝茶的,大家都是為了淘幾件寶貝回去。我呀,廢話也不多說,就說一說這規矩,咱們就趕緊開始了。」馬褂男子說著,就順手捋了捋自己的衣服。
「這第一,不要傷了和氣,不管是多麼搶手的東西,要價都要慢慢的來,不能急,不能鬧,這是第一點,我相信做這行的,都是講文明的讀書人,不至於蠻橫。」說到這裡,馬褂男子看著底下的人,看了一圈,所有人都跟著點了點頭。
馬褂男子繼續說道:「第二則是要價就開口報價,只說多少錢就行,不必多說別的,我們幾個都不是瞎眼人,誰叫的價,我們自然能記住。」
說著,這男子指了指台後的幾個人,坐在那裡,有男有女,聽到馬褂男子的介紹,就站起來衝我們一點頭,沒有說話。不過意思很明確,這些人就是專門看著場子的。
「第三點就簡單了,就是要了多高的價,就拿多少錢,錢只要真金白銀,能放在手裡的,不要房契地契,也不要什麼銀行存折,我們都不懂這些東西,免得麻煩。若是有誰要了價,卻付不起這個價格,就莫怪我們幾個不客氣。」
說到這裡,馬褂男子沒有介紹誰,但這話說出來的時候卻十分有底氣,一看就知道是有厲害的靠山在背後撐腰。
我們想到這裡,就沒有多語。
馬褂男子停頓了一會兒,繼續說道:「就這幾條規矩,別的就沒有了,太多規矩也不好玩了。不過,等會兒抬上來拍賣的寶貝,我說底價多少,以及加價最低多少,諸位也要聽清楚嘍,別隨口說,鬧了笑話。」
說完就一笑,不過這時候已經有些人的臉上露出了不耐的表情,馬褂男子緊接著說道:「廢話不多說,上寶貝!」

第二章 銀筷
說完,從台後面走上來一個穿著旗袍的女子,端著一個托盤走上來,托盤上面蓋著一塊紅布,看不見裡面放著什麼。
這穿旗袍的女子長得十分秀麗,把托盤放在桌子上,緊挨著拍賣錘,便在一旁站著,不再多動。
我們都被托盤吸引了注意力,只聽馬褂男子說道:「諸位,這端上來的就是第一件東西,是這次拍賣的開頭禮,也是重禮!肯定不會讓大家失望。」
說完,就伸手掀開了紅布,我還沒有看清楚,就聽眾人都驚歎了起來。
我趕緊定睛看去,只見托盤裡裝的是一雙銀色的筷子,用燈光一打,就感覺眼前一亮。這筷子一看就是古寶,而上面紋著一對龍鸞。
我細細看去,卻發覺這雙筷子上有很多文章。
左邊筷子上紋的是張牙舞爪金角龍,上面的做工十分細緻微妙。盤子離我足足有近十米的距離,但是看過去,依舊是能看出一種很凸凹的立體感,讓人感覺這根筷子上的龍是一隻活靈活現,轉眼就要騰空到天上的金角巨龍。
右邊筷子上的紋畫則不同,是振翅青羽昂頭鸞。這筷子只有七寸六分的長度,但光這青鸞就足足佔據了整根筷子的大半,一眼看過去就感覺像是看到了仙界的器具,這種東西不像是反間可以有的。其每個細節都是完美無缺的,就連青鸞細細的羽毛都在精緻的刻畫中,彷彿揚在了銀筷之外的地方,讓人讚歎不已。
我正欣賞這雙銀筷的時候,心思已經收不回來了,馬褂男子忽然開口說道:「諸位,這雙紋畫銀筷子應該能入各位的法眼,差不多能打開今天的局面了。」
「東西是好東西,能說下來歷嗎?」我身邊的一個胖子忽然說道,這傢伙在我邊上一直坐著喝茶,看到這雙銀筷的時候,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
馬褂男子聽到這話,就一笑,說道:「這雙筷子是從哪裡來的?我們已經查不到了,不過印象裡是唐朝的東西,在一位皇后的墓穴裡找到的。據說是在棺材裡面,老皇后死死地攥著這雙筷子,取的時候差點起屍,用了幾個古方子,才壓住了屍體,把這雙銀筷子拿了出來。說到這裡,諸位都是懂行的,應該明白這東西的寶貴之處。」
馬褂男子說完這話,就揮了揮手,穿著旗袍的女子,就微微一笑,心領神會,用紅布托著筷子拿了起來,走到我們面前,一時間離我們近了很多。
這時候,我們看得更加清楚。
馬褂男子繼續開口說道:「諸位看清楚了,這對紋畫銀筷子可是十分珍貴的寶貝,上面的紋畫十分的精緻,我在這行裡摸爬滾打了十幾年,不得不說,這種質量的確是少見之極……」
男子還沒停口,那旗袍女子拿著筷子轉身之時,我突然看到了這銀筷子上有一處問題,心咯登一下子:「該不會是看花了眼吧!」
就那一刻,我依稀的看到,銀筷子中紋著鸞的右筷下端有一道擦痕,雖然很淺,但還是可以看出來。
我只看了一眼,但心裡卻已經八九不離十,這種雕刻類的古董只要有了半點的磨損,就立刻掉了一個價位,區別十分大,完全是幾千萬跟幾十萬的差距。
懂古董的人看寶貝第一眼就要看有沒有瑕疵,只有不懂的才去看別的方面。
這雙筷子就是有瑕疵的,雖然很難看出來,外行人都根本看不出這個細節,但是根本瞞不了這在座的人們,畢竟能在這裡的,都是些玩古董的老油子了。
我想到這裡,還沒說話,身邊有人立刻質疑了出來:「這筷子上明顯是有瑕疵的,怎麼還敢拿出來賣弄?」
《一些不該說的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