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誰將我殺死了，我都會恨你的，無論是復活，還是永遠的死去，都是一樣的。
我心裡想著，但卻並不打算開口，喉嚨儘管已經可以說話，而他們也沒有打算剝奪我開口的權利，但這時候的我，卻只想保持這種沉默。
或許，在這種狀況下，我依舊想要保持一點尊嚴，至少不要像低廉的人，在死去的時候破口大罵，那是我做不出來的，雖然憤怒是差不多的。
「好吧，那就我來吧，你還和他說說話不？畢竟走了這麼久，」李宣彬看了我一眼，便繼續看向賊貓，說道：「搞不好這傢伙會永遠醒不過來的，這是經常的事。」
這一次，賊貓卻陷入了沉默。
「你快一點，我去磨磨刀。」李宣彬說著，便向遠處走出了幾步。
但這話卻有些好笑，磨磨刀？
我彷彿理解了被綁起來的豬是怎麼想的，當它們看到了屠刀的時候，內心肯定也是如我一般掙扎，那種絕望的感覺在這時候，讓我完全的體驗到了。
真的……很悲哀呀。
連死亡的方法都是如此的悲哀，如同一頭豬一般。
賊貓看向了我，臉上多出了許多複雜的情感，與剛才那種冰冷不同，這一次的她多了一些色彩，但這種色彩並不能給我什麼好感，依舊是憎惡。
但只是……看著她的臉，憎惡就會一點點的消失，彷彿回到了半小時之前，這傢伙和我還不是這種關係，我依舊可以看著她發呆，甚至期待著她說出一聲「切」來。
我開始明白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一些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情感，那些都是被我給忽視了的，但現在想來，卻應該是真摯的，是沒有半點假意。
我估計……是喜歡這傢伙吧。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已經說不出來的，或許是在農村裡面，和這傢伙抽煙的時候；或許是在我醉倒在地，這傢伙扶著我的時候；也可能是在這古墓裡面，這傢伙逞強引領我的時候。
這已經說不准了，我已經完全不確定這情感的開始，但我可以確定的是，這種情感快要結束了，再等一下，那把磨好的刀子捅進我心臟的時候，就結束了，永遠的結束了。
倘若可以復活過來，我也絕不會保持這種情感，一點都不留的，全部丟棄到這具身體上。
我暗暗發了誓，而這時候看著眼前這傢伙的樣子，卻已經提不起任何憎惡的感覺，那種情緒已經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在我確認了一些事情之後，便隨著想法的轉變，消散在自己的腦海裡。
現在的我已經沒有憤怒，沒有痛苦，只夾雜著一些絕望，還有更多的不捨。
「那個……對不住了，」賊貓終於是開了口，她看了我許久，或許是在思考要說什麼，而這思考的時間多少有些長了，「這事情我一開始就知道的，在之前的路上也一直在考慮，你沒有問，我也不會告訴你，只是……」
「我知道，」我突然發覺，現在的我自己居然是異常的平靜，話語之間沒有任何情感上的波動，只是那種不捨依舊保持在我的大腦裡，我看著眼前的傢伙，只能把話語進行下去：「你當時的樣子很明顯，一看就是在思考一些事情，而且還是不能告訴我的，所以我就沒有問。」
「只不過，沒想到是這樣的事情呢。」我不禁笑了起來，帶有一點苦澀的笑容。
或許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苦笑，沒有尷尬的感覺，沒有勉強的感覺，只是想笑出來，但這笑容之中並不包含什麼喜悅，更多的是苦澀。
賊貓沉默了許久，或許是沒有想到我這樣的狀態，按理來說，現在的我應該是破口大罵吧，畢竟剛才已經進入了那種拚死一戰的狀態，應該是充滿憤怒的。可是，對眼前的人，我怎麼可能罵出來呢，換成李宣彬，那就簡單多了。
「你不怪我麼？」她開了口，話語中儘是遲疑。
我笑著，盡力地笑著，勉強地開了口：「下一次有機會的話，再給你講幾個故事吧，類似於這古墓裡的事情，我可是知道不少呢。」
我笑出了聲，同時迴避了她的問題，她的問題太尖銳，我回答不上來，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差不多了。」
李宣彬的聲音剛好響起，在賊貓露出了無法收拾的表情的同時，這傢伙打破了這一切，緊接著便走了過來，手上已經多了一把刀子，其上面鋒利的光芒已經說明了這傢伙剛才做了什麼，只是那些磨刀聲我已經忽視掉了，我才不想在死之前，腦子裡保存的是磨刀的聲音，那才是豬的作法。
他一把將賊貓拉到身後，站在我的面前，眼睛看著我，便說道：「對不住了。」
倒是和賊貓一模一樣呢，話都是一樣的開頭，不過看著你，我才是真正的憤怒，才是想要破口大罵的。
「稍微忍一下，我動手很快，一下子就可以了。」李宣彬的手一點點的靠近我，並不像他說的那樣，動手很快，反而把這開始的動作減慢。
而這種感覺才是最殘忍的，要殺死我的刀子正在一點點的接近著我，該死，一下子捅下來就好了，那多省勁。
或許……還能把痛苦的環節給省去呢。
噗！
刀子進入身體的聲音響起，時間劃上了休止符，一切都在這一刻停止住了。
但是，我並沒有感到疼痛，難不成在死亡的時候，人類的確是感受不到痛苦的？那豈不是要上天堂的預兆麼？
我扭頭看去，只見血液已經濺在我的身上……
等一下！
濺在我的身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怎麼樣？」
我抬頭看去，這些血液並不是屬於我的，而是李宣彬的，這傢伙手上的刀子並沒有進入到我的身體，反而是刺入他的腹部。
而做到這一切的人，便是站在其身後的賊貓。
她動作很流暢，一把將刀子拽過去，順勢將李宣彬翻過身去，然後再把刀子捅進李宣彬的腹部，其刀尖已經刺透了他的腹部，血液直接噴濺出來，撒在我的身上，以及這水晶台上。
「你……」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從李宣彬的喉嚨裡擠了出來。
但緊接著又是一聲清脆的聲音，刀尖在一瞬間拔了出去，緊接著換了一個位置，再穿透了過來，這一次更靠近了心臟。
在痛苦的慘叫之後，是一陣沙啞的笑，如同是止不住一般，從這眼前已經快要站不穩的傢伙喉嚨裡迸發了出來，這種詭異的笑聲讓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根本無法明白是什麼情況，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
不過在這一刻，刀尖又縮了回去，準備著下一次的穿透。
這聲音依舊笑著，但笑著笑著，喉嚨裡多了一些氣泡的聲音，這原因我很清楚，這是人將死的聲音。
「……值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