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白胖子點頭,同時明確道:「她下蠱從來在這個房間裡!下了蠱的食物,也是自己送出來,我們在拿過去給客人!」
「知道那蠱的本尊是什麼?」我問。
白胖子搖頭。
我沉默了一會兒,又把目光放在那三種僅有的「食材」上。
白食蠱,淮陽菜,燕窩羹……所有的東西,漸漸在我腦子裡連成了一條線。
我靈機一動!緊接著走過去,拿起了一顆紅皮雞蛋!
那雞蛋在我手裡傳來了一絲異樣的觸感。
我心頭立刻一緊,緊接著,我把雞蛋高舉起來,在柔和的橘色燈光下晃動著照了一下。
日光燈下的雞蛋裡,有一團模糊的陰影,慢慢跟著我的動作晃動著。
當我意識到這陰影是什麼的時候,我頭皮猛然一陣冷麻!
「我都明白了!我明白白食蠱是什麼了!」說話間,我把雞蛋遞給王吼道。
王吼看著我陰晴不定的臉色,不由的指著那雞蛋問我:「咋了?你快說,別一驚一乍的」。
於是,我輕輕的吧雞蛋戳在桌案上說道:「老王!這根本就不是雞蛋!」
第三十二章 :小九兒
從賢紅葉種蠱的那刻開始,就有一個難以解決的疑問一直圍繞著我。
這個小九兒,到底是怎麼在淮陽菜裡下蠱,還讓人察覺不出來的呢?
再後來,所有的問題被集中在了那一碗小小的燕窩羹中,卻更讓我感覺到了不可思議。
在燕窩羹裡下蠱下毒是什麼概念呢?在我看來,這是比登天還難的事情。因為我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辦法去掩蓋那些蠱毒之類的腥臭味道,完全不可能……
打個比方說,不要說下毒下蠱,就是在那燕窩羹中多放了一滴醋,一滴油,人都能喝出不一樣的感覺來,甚至有些敏感的人,能給你當場吐了,更遑論種蠱。
也許有人會問?為什麼我會如此迷信味覺這種主觀的幻覺呢?難道沒有無色無味的毒蠱能用來害人麼?
如果有人這麼問的話,那我只能告訴他,他電視和小說可能看多了,這種無色無味的毒藥,特別是蟲蠱,至少在古代是不存在的。
我的老班長曾經告訴過我,人身上最好的辨毒器就是舌頭,在現代毒藥發明之前,問一個食物是否有毒,都是靠人的舌頭嘗試出來的。
我們在電視上也經常能看見類似的情節,也許有人會以為那些在帝王吃飯前試吃的太監宮女們純粹是以身試法。算得上古代的「小白鼠」。可實際上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因為人家正是掌握了舌頭辨認毒物特殊味道的技巧,才敢幹這一行的。
畢竟,毒藥發作的速度有快有慢,並不是所有有毒的東西都會當場斃命,甚至有些要過一兩年才會發作。如果當時不發作就敢讓「老闆」吃的話,也太草率了一點。
為什麼人的舌頭能嘗出不好的味道呢?又或者說,古人為什麼認為味道不好的食物就一定有問題呢?這其中的緣由我的老班長也曾經詳細的給我說過。
他告訴我說,在現代以前,人們的生產力不高,特別是蒸餾和提純的技術很差。所以製造出來的東西,往往很不純淨,會很難免的夾雜一些其他的雜質進去,故而產生難以掩蓋的特殊氣味。
毒也好,蠱也好,都有類似的缺點。而且這些物質在古代時都出自草藥,金石,毒蟲,腐敗變質等異物體內,鮮有人工合成的。所以其中夾雜的特殊「臭味」更濃烈一些。往往靠人的嗅覺,味覺,視覺就能聞辨出其中的不同。
所以在那個時候,人們為了掩蓋毒物,霉物的味道,往往都會把它們下在口味厚重的菜色裡,在佐以辣椒,鹽等味重之物層層掩蓋。而可以麻痺味覺的白酒,更是下毒人的首要選擇。這也就是為什麼古代劇毒的「鴆酒」能夠流行千年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可以掩蓋那些雜味。
老班長原本告訴我這些的目的,是為了和我說明其中的道理,讓我多些閱歷,免得我以後做菜時招人陷害,同時提醒我更不要貪便宜,吃和買一些味道不好,甚至異常的食材,這樣害了顧客,也害自己。
可我沒想到在多年以後,他的話卻成了阻礙我判斷的「禁錮」。害得我幾乎惘判了形勢。
這到不是老班長說錯了,而是因為這種白食蠱的真身……根本就不是食材,而活物!
再進一步說,這是旁門左道中的秘術「活蠱」。
我原本所有的問題,也都在我手裡的「雞蛋」上得到了解答。
在小九兒的私人廚房裡,我隨手找了一張白紙,然後把手裡的蛋「打」在白紙上。
一瞬間,蛋清流了出來。
「啥也沒有……不對!」王吼看著那雞蛋的蛋清,話茬子突然一轉道:「這裡邊什麼呀?怎麼……沒有蛋黃!」
我略微冷笑了一下,自嘲著回答道:「當然沒有蛋黃……因為這不是雞蛋,是蛇蛋!」
說至此,我抬起頭,略微喘氣道:「白食蠱的真身,就是這蛇蛋!」
一開始,我也以為那是一籃子紅皮雞蛋,但是當我仔細觀察之後,我突然發現,這雞蛋可和普通的雞蛋不大一樣。
和普通的雞蛋比,這種蛋更加橢圓,蛋皮也更軟,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在燈光下完全看不見蛋黃的存在,卻只能看見一個模糊的胚胎影子。
這一切,都符合我對蛇蛋的認識。
可我開始懷疑它們是蛇蛋時,連自己也不太相信的,因為畢竟,我想不出什麼蛇能生出這麼大的蛋來。現在想想,能生出雞蛋大的蛋來的……恐怕也只有巨蟒了吧。
可在當時,我卻忍不住只想一個問題,難道這小九兒……是蛇精變化的?
就在我思索的空檔,王吼突然推了推我道:「你說了半天,蛇在哪裡呢?」
我略一愣神,又回頭看了眼那一攤幾乎透明的蛋清,稍加思索後,緊接著從書桌上拿起了一隻毛筆,又從硯台上取了些墨,滴在了那些破碎的蛋清裡……
兩三秒之後,一個小指長短的蛇胚胎隨著墨色的擴散,呈現在了我們三人的面前,它一動一動的,游弋的還挺歡快。
那果然是一條蛇。
那蛇從總體看去幾乎沒有任何顏色,只有眼睛和心臟部位有一個極小的紅點和些許血絲,如一顆枸杞。
我總算明白為什麼下蠱的是血燕窩羹,還要配紅枸杞了。
我蒼白的臉色,按照自己的思路解釋道:「一切都對上了!她小九兒的白食蠱,就是這種透明的無色蛇,把這東西和同樣透明的血燕窩混一起,鬼才看得出來。這蛇蛋性味甘鹹,一條小蛇更是沒什麼味道……又怎麼可能吃的出來。」
真是狠毒如蛇蠍的女人呀!
說話時,我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企圖發洩一下自己心中的鬱結。而王吼做的更狠!他一隻大手掄起,就想把眼前還在游弋的毒物砸個稀爛。
可就在這個節骨眼上,這私人廚房門口的方向上,卻傳來了一聲悠悠然的話語:
「別害我的寶寶!」
那聲音彷彿有魔力般,呵止住了我的行為和王吼的暴躁。
我們兩個人緩緩的把頭抬起,望向說話之人……
一個幽幽然的女人,悄然出現在門口。
蒼白色的連衣裙,和連衣裙一樣蒼白的皮膚,和皮膚一樣蒼白的笑容……
總之,在那個憔悴的女人身上,我找不到一絲帶血色的東西。除了她那近乎如墨的頭髮。她就像是白面捏出來的娃娃。
但這一切都在我的預料之中,唯一讓我感覺到意外的是,那姑娘的「假眼」卻簡直和真的一樣。
如果不是白胖子先前提醒我這女人是個瞎子,我根本路不相信她看不見東西。
太反常了,尤其是那女人水靈靈的大眼睛間,異常自信而美麗的笑容。以至於我不自主的去猜,她到底有什麼東西來代替眼睛呢?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就這樣對視著,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此時,毫不誇張的說,這個看上去美到淒涼的女人,這個薄弱到似乎碰一指頭就碎的女孩,卻僅僅用氣勢就震懾的我和王吼不敢輕舉妄動。
而我們三個人中最為恐懼驚駭的,卻是她原本的主子,白老闆。
這個時候的白老闆,就如一隻見了貓的老鼠。他一邊挪蹭著往王吼身子後邊躲。一邊不住沖這女人告繞道:「九兒,投降吧!這些是大陸公安,我們沒地方跑了……」
此時的小九兒,卻露出了嘲諷的微笑。
她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盯著那因恐懼而猥瑣的白老闆道:「我早說過,你這個人的膽子太小了!什麼大事都辦不成!現在到了這個地步,都是你咎由自取。」
這小九兒的話,當時就讓我無語了。
如果在她眼裡,這白老闆的膽子還小的話,那我只能說她太變態,心理太扭曲了一點。這樣的傢伙,我真是平生盡見呀!
說實話,那一刻,我挺同情白老闆的。
於是,我替他解圍道:「小姑娘,你們白老闆這叫看清形勢,怎麼能說膽子小呢?我勸你也看清形勢,趕緊和我們合作,說出解白食蠱的方法,爭取政府……」
沒等我說完,那小九二突然瞪圓了眼睛盯著我,微微一笑。
那種笑容,和給我兩巴掌是一個效果呀!而且我忽然感覺……她小九兒的笑容,我似乎見過。
等我住了嘴,她忽然開口說道:「還要裝警察麼?」
我一聽這話當時就懵了,心想這沒眼睛的怎麼比有眼睛的還厲害呢?還一眼就看出我是冒牌的了。不過好在我也不是一般人,縱然被識破了,我也得繼續裝蔥下去才成。
於是,我定了定心神,對那小九兒說道:「這個……我自然是警察。」
可這個時候,小九兒卻毫不客氣的捅破了我那一層窗戶紙,當時就給了我個下馬威!
她繼續笑著和我說道:「警察先生,你身上為什一股蔥花的味道呢?難不成你畢業的警校……是夫子廟麼?」
小九兒的話,如一道驚雷劈中了我的胸口,當時我一口老血差點從嘴裡噴出來。
詫異中,我甚至懷疑她是不是個人?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夫子廟的?」我驚懼中帶著由衷的欽佩問道。
畢竟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幾乎沒有,甚至和我共事多年的王吼,也壓根不知道什麼是個「夫子廟」。
可小九兒回答我的只有耐人尋味的笑容。
「我知道你的一切我,不過……」小九兒說著這句讓我絕望的話,同時把眼睛挪向了白胖子的方向。
「你出賣我?」
小九兒簡單的四個字,讓我都聽的為之一窒!
「王吼!」我立刻命令道:」護住白胖子!小九兒要殺……」
然而,一切已經晚了。
第三十三章 :殺戮
隨著小九兒那催命般的話音出口。白老闆就突然如中電般,渾身抽搐了起來。
我讓王吼護住他,可是……根本就沒有用啊!因為我們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小九兒對白胖子做了什麼,總之,他白胖子開始用兩隻手瘋狂的「挖」自己的脖子。力度之大,頻率之快,讓人詐舌,那脖子直被他自己撓的和胡蘿蔔的顏色一樣,更被自己挖出了一條條密度驚人的血印子,宛如爬在他脖更上吸血的蛇……
很快,也就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吧。白胖子停止了掙扎。
他睜著眼睛,斜躺在地上,雙手還護著自己的脖子,嘴中快速的流出鮮血……身子徹底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