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之後,那蛇做出了一個我們誰都沒想到過的舉動!
  在我們驚異的眼神中,那肥蟲子旁若無人地在小九兒身上移動著,似乎在尋找什麼……
  最後……進入了小九兒的口腔。
  我看的眼睛珠子都要掉下來了。
  此時,小九兒無奈的張開了嘴,「看著」那蟲子鑽進自己的喉嚨,最後那「蠱蛇」的蛇尾竟然停止了下移,並匪夷所思的變化成了這女人的舌頭,慢慢安靜了下來。
  果然是她身上出來的蟲子呀!而且這些蠱蛇……似乎已經和她融為一體了。
  這從未見過的畫面,直看的我胃中一陣不適襲來,我乾嘔了幾下,如果不是先前在冷庫裡吐過一回的話,這次是根本就控制不住的。
  小九兒等嘴裡的那條蠱蟲徹底「回到」自己身體之後,緩緩的放下了裙擺。
  她平靜了一下情緒,又恢復了招牌式的笑容。
  「你知道這白食蠱是怎麼樣養出來的麼?」
  我搖頭,我也只能搖頭。
  小九兒卻繼續笑著,告訴了我一切的真相。
  劇她說,這種白食蠱,是「活蠱」的一類,也是西南蠻地「五毒十三蠱」中最最陰損的「生人蠱」。
  在舊社會,因為白食蠱製作方法簡單,但威力很大,所以在一度流傳很廣,從雲貴的蠱師,到老撾以及柬埔寨的土巫,乃至泰國的降頭,都有類似的制蠱方法,甚至許多的獵人,喇嘛,也都會在身邊養一個「白食蠱」以做狩獵防身之用。
  而製作白食蠱的第一步,就是要找一個十六歲,剛剛成年的女子作為蠱的「容器」。並準備新鮮的白花蛇蛋作為白食蠱的「母蠱」備用。
  小九兒說到這裡時,眼神中劃過一絲深深的悲哀。
  我知道,她其實就是這樣的一個「容器」。只不過因為某種原因,他擺脫了那些土巫的束縛。才獲得了再活一次的機會。
  小九兒說道這裡時,突然頓了頓,臉上的笑意也收了起來。
  我知道她在調整自己的感情,更是在回憶那段她作為「容器」時的可怖往事。
  終於,她繼續說道:「『白食』,也就是指那白花花的蛇蛋……當然,即便有了容器和母蠱,也不能立刻製造出蠱來,而是要先對『容器』改造一番,才行。」
  可怎麼對女孩進行改造呢?其實也很簡單,就是……餓著。
  具體她說,被選中製作白食蠱的女人,會被土巫大頭朝下捆綁起來,吊在樹下,整整七天七夜。
  這七天的時間,就如熬鷹般度過。土巫任憑那女孩子如何淒厲吼叫,也絕不會發一絲善心。他不會給這女孩吃一粒糧食,甚至不允許這倒霉的女孩哪怕睡上片刻。
  可即便如此,這也還不算最歹毒的。
  更歹毒的是,第七日結束的時候,他們會把女孩的眼珠生挖出來,在眼眶裡塞滿刺激性的藥物,以便進行接下來的「入蠱儀式」。
  第七天結束後,他們會把她「容器」從樹上放下來,先喂一些水,再餵給她一顆顆即將孵化的白花蛇蛋。
  我驚呼著脫口而出道:「這個時候喂蛇蛋!那不是……」
  不得不說,我聽到這裡的時候,腦皮子都麻了。因為我知道一個人在最為飢餓的時候,吃下這種蛇蛋,意味著什麼!
  那畫面,我根本不敢想……
  而讓我更不敢想的是,這些在小九兒嘴中波瀾不驚的描述,其實就是她曾經受過的「酷刑」呀!
  我心底由衷的歎息著……這個女子,真的是個從地獄中涅磐的妖女麼?
  小九兒則絲毫沒有管我的變化,而是繼續用她獨特的敘述方式,訴說著自己過往的苦難。
  ……此時,女子因為身體飢餓以達極致,故而會囫圇著把所有蛇蛋吞下去,卻不會咀嚼傷害到蛋裡的胚胎。又因為人體內溫度很高,所以那些蛇蛋當天晚上就能在胃中孵化成型。
  而孵化的小蛇,會立刻咬破胃囊,鑽入人的四肢臟器,開始瘋狂的啃食和生長。
  可唯獨有一個地方,它們不會去,那就是腦子。
  先前在在女人眼眶中放置的秘藥,此時就起了作用。
  那些藥,會隨著眼眶裡的血管遍佈大腦,驅趕阻止毒蛇對腦的蠶食。
  不過也因此,女人的頭腦至死之前,一直是清醒的。那女人可以感覺到身體內毒蛇的攢動和啃食,甚至感受到身體被漸漸掏空的獨特感受。
  之後,如果不出意外的話,當女人的機體被毒蛇蠶食殆盡之後,這白食蠱也就基本培養成熟了。
  接下來,土巫會從女人的死屍裡取出這些「母蠱蛇」,並焚燒女人的屍體。但他們會保留女人的腦子,並把那腦子晾曬成又黑又硬的腦幹。
  小九兒說道這裡時,我心頭猛然一涼。
  我忽然意識到,當年老班長手那黑糊糊的扭曲「肉乾」……恐怕也是一個女人的腦子吧?!
  「為什麼要這麼做?」我面無表情的質問道:「已經有了白食蠱?為什麼還要人腦幹?」
  小九兒抬起頭,伸手指著自己的腦子,笑著對我說道:「因為只有『容器』的完整腦幹配合一些藥材,才能真正控制住白食蠱的行為。土巫相信那些蛇是『容器』在飢餓與怨恨中生出來的孩子。從某種程度上說,我……是它們的母親。」
  我急切的搶問道:「可……你為什麼能活下來!」
  小九兒又笑了,這次的笑容,流漏出一種極強的,報復性的快感。
  在我和王吼不安的注視下,小九兒笑了很久,才告訴了我們當時的真相:
  「……因為,我『想通了』!那土巫把我眼睛挖出來的時候,當他們餵我蛇蛋的時候,我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所有關節!我猜到我的腦子可以控制這些貪吃的蟲!我也必須控制它們!所以……我搶先一步,用白食蠱把『土巫』解決了!」
  這女人的回答,並沒有讓我產生一絲一毫的驚訝。
  因為我知道,她有這個智商和「心眼」。而生存的慾望,也足夠激發她的潛能。
  這是個悲哀的姑娘,她的智慧和能力令人驚異,也因此而讓她悲哀。
  我甚至想……她的聰慧到底是一種幸運呢?還是不幸?我無法回答自己。
  小九兒的故事,至此告一段落了。
  可所有的問題卻沒有得到解決,而且相反,我感覺更加複雜化了。
  很明顯,當年老班長手裡的「黑肉」就是某個悲慘女人的腦子。同樣的道理,我只要打爛她小九兒的腦子,一切就都結束了。
  可這種事我幹不出來呀!別說我了,任何正常人,都做不出類似的事情來。
  這一下,可非常難辦了。
  就在我進退無門之際,這小九兒卻突然開口了。
  她說的話,句句攝人心魄。

第三十五章 :舌災
  小九兒說道:「你們為什麼要救人呢?」
  她小九兒的這個問題很簡單,所以我想都沒想,當時就回到:「你這不廢話麼?見義勇為,人人有責,我勸你看清形勢,別做無謂的……」
  沒等我說完,小九兒突然搖頭道:「你們不是警察……外邊也沒警察。換句話說,你們也好,白老闆也好,那個叫賢紅葉的女人也好。就算都死在這裡,根本就沒人知道。也不會有人來查。」
  小九兒的話,像鞭子般抽進我心裡。
  因為這女人在不經意的語氣間,已然又動了殺心。這簡單的殺心,都足以讓我的心搏動不已。
  畢竟,有那白胖子的前車之鑒,所以我可不敢小視這個妖女的話……
  「你……想幹嘛?」我擰眉問道。
  小九兒閃著水靈的眼睛,自負的對我說道:「你們不感覺奇怪呢?為什麼我原本有機會逃跑,卻沒有走呢?為什麼……到現在你們還活著呢?」
  小九兒說話的語氣平靜而沒有情感,可我們聽在耳朵裡,卻是另一種滋味了。
  因為她的話有一個潛台詞……我們所作的一切,都是她安排的。甚至我們能活到現在,也是她心中計劃的一部分。
  難道說他想……我忽然明白一些了!
  當時,我回復小九兒道:「你什麼意思?直說吧。」
  「痛快!」小九兒當時拍著手對我們說道:「我讓你們活到現在,只為了一個目的……我要你們代替白老闆的地位,和我合作,繼續把這個陰店開下去!白老闆的事情你們不用擔心,聽我的就能擺平……」
  那一刻,我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小九兒要我們和她合作?這可是像「耗子嫁貓」一樣的荒唐事情啊!不用想,我也根本不可能答應的。
  這一刻,我真的懷疑,她小九兒的腦子是不是讓蛇蛀了,居然自負到如此地步,這種胡亂的要求也提的出來。
  因為這個要求過分荒唐,所以我們根本沒考慮,很自然的拒絕了。
  王吼更是拒絕的徹底,他甚至拍著桌子沖九兒吼道:「和你這蛇蠍合作幹嘛?報復社會嗎?告訴你老子沒空!你馬上把紅葉身上的蠱解開,要不然我就……」
  沒等王吼說完,小九兒卻輕蔑的哼了一句:「莽夫啊!你不感覺自己的想法……你很蠢麼?」
  「我靠!」王吼當時就被這女人嘲諷的態度奚落的可以。他當時就伸出手來說道:「我為人民服務,我見義勇為,我……我蠢?」
  「你當然蠢!」小九兒說道這裡時忽然停頓了。緊接著,她臉上泛起了一種誘惑性的笑容。
  那笑意讓我心神一慟!
  不得不說,她的笑有勾魂奪魄般的美麗,但是卻看得我心中一陣彆扭。
  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湧上我的心頭。我雖然不解這其中的意味,但我知道,這蛇蠍女子一笑,準沒什麼好事。
  果然,那小九兒用毒蛇般的聲音對王吼眷眷誘惑道:
  「你救那女人的初衷,是什麼呢?無非是看上了人家的色相,對麼?」
  「這……」王吼無言以對。
  「你感覺就算是治好了她……你能得到她麼?人家可是國企的主管,是富二代千金,而你……只是個開車送外賣的吧?」
  「我……」王吼面紅耳赤。
  小九兒笑的更得意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沖王吼勾了勾道:「不如你跟著我干,我教你控制賢紅葉體內的蠱,到時候……你讓她幹什麼都可以!」
  「可……」王吼欲言又止。
  「別猶豫了!你根本就不用救任何人。和我合作,你可以像我一樣,讓任何人屈服於你。而你需要付出的代價……是零。」
  小九兒的話句句毒舌,她每句話所蘊含的誘惑力,都不亞於扔出來幾根金條。她特有的感性聲音,甚至聽的我都血脈膨脹,幾乎把持不住。
  萬般無奈中,我只好紅著臉提醒王吼「別聽她的!她是在分化咱倆……」
  可就在我剛想說一些振奮人心的話時,小九兒卻也對我輕蔑的一笑。
  我心裡暗叫一聲「不好」。
  她緊接著說道:「田不二!你不也一樣麼?這三年你幹成什麼了?和你們那些夫子廟的大廚比比,你算什麼?背著一顆你根本就背不動的良心活著,背著你老班長的教條活著……真就好麼?」
  她小九兒的話,再次雷的我外焦裡嫩!
《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