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雖然那娃娃已然被王吼壓成了「片子」,可即便如此,我還是從那娃娃上依稀看出「王吼」兩個松墨的字體。
趙海鯤說艾灸能固魂,趙水荷說果食能「安魂」,這「一固一安」之下,趙海鯤很可能就把他身體裡的「魂」給控制了。
所以,現在王吼才會聽認趙海鯤的擺佈,用手捏著他喜歡的賢紅葉,一點兒點兒的發力。
王吼的手力,可不是鬧著玩的。
眼看著紅葉就要被王吼捏死了,我不能不去管。
故而,我急忙撤去了抵制趙海鯤喉嚨的軍刀,把它扔在地上後,急切道:「讓王吼把紅葉放開!在這樣會死人的!」
趙海鯤紅著眼睛,嘴裡依舊只有一句話道:「把菜刀給我!給我!」
我狂哮道:「我沒有菜刀!」
「那就找!」趙海鯤偏執的吼道:「趙海鵬不是挺會算麼!他一定留了線索給你!…快想!」
他說的容易,可是……讓我怎麼想呢?!
且不說局勢的急促,只說我手頭能利用的線索,也幾乎是沒有的。
要知道,我和我老班長三年沒見了,再相見已然永隔,而最為離譜的是,我班長在死前只給我打了幾個電話,期間並沒有提過一句菜刀的問題,我怎麼可能知道菜刀在哪兒?!我又怎麼去想?!
但在此時的情況下,我非常明白,如果在一味否定下去,趙海鯤真的會讓王吼捏死賢紅葉。
所以,我只能先硬著頭皮應承下來,把紅葉的命換回來在說。
於是,我急忙沖趙海鯤揮手道:「我快想出來了!你先把人給我放下,給我一點時間!」
我的妥協,終於起到了一絲作用。
趙海鯤緩緩回頭,沖王吼如野貓般低鳴了一聲。
伴隨著這一聲貓叫,王吼喉嚨中低沉而機械的回應了一聲,緊接著鬆開了手,將已經泛起眼白的賢紅葉扔在地上。
看著一臉虛汗,渾身癱軟的紅葉,我心中一塊巨大的石頭「轟鳴」落地了。
趙海鯤冷冷地對我說道:「快想!」
為了穩住他,我只好先揮手應承道:「馬上!馬上……」
可話雖這麼說……我去哪兒給他找菜刀呢?
無解中,我頭腦一片混沌,只好努力去想我老班長的過往。
可想著想著,我忽然又想到了那封莫名其妙的「遺囑」,以及我老班長的那句:「他已經把菜刀給我了!」
為什麼要說「已經」呢?
通常,這種話是在完成某些事情之後才說的,至少也意味著我在看見那封遺囑的時候,同時也看見了菜刀。
可趙海鯤扔過那張紙的時候,沒有附加任何東西……
莫非遺囑是假的……不可能。
從趙海鯤的態度來看,他非常迷信遺囑裡的內容,絕不可能有假,而且我老班長也沒必要作假。
那麼接下來……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我抬起頭,看了看殺紅了眼睛的趙海鯤,又看了看一臉焦灼的雷仁和趙水荷。
我突然感覺……我老班長算了太「准」了一點兒吧!
雖然他沒有和我直接說過趙海鯤的叛逆行為,但他卻通過我身邊的人引導我,進而讓我走到這一步。
就連那份遺囑的正文裡也寫得清楚道:「不二,如果你看見這張紙的時候,我已經死了,而你正在和我哥哥對峙……」
顯然,我老班長已經料算到他的哥哥會走到這一步,我也會走到這一步。
他「算」的可真精準呀。
我不知道我老班長為什麼會「算」的這麼準,我只知道如果按照這個理論推下去的話,他應該會知道我現在正因為找不到他遺囑中所說的菜刀而急促著。
這種情況下,按照常理他一定會在給我一個「提示」讓我順利的解決眼前的危機……
他布的局,他就一定能解!
而這個提示……很可能就是我手頭這一張前後矛盾的「遺囑」。
突然我有了一個想法,一個老班長「給我」的想法。
我抬起頭,看著漸漸不耐煩的趙海鯤,對他說道:「我馬上把菜刀給你……但你有鎬頭麼?」
趙海鯤一臉警覺道:「你要搞幹什麼?」
我擦了擦鬢角的汗,回答道:「菜刀,在地下埋著……」
「什麼?」所有一一臉驚異的看著我,完全不理解是怎麼個意思。
就算是刀在地下埋著的話,我又怎麼知道的呢?完全不可理解。
就連一臉急切的趙海鯤也同樣不信道:「你不要騙我!刀怎麼會在地下!…」
我手裡握緊老班長那張皺巴巴的遺囑!沖所有人說出了這其中的原因。
原來,在我看見這張紙的時候,我老班長提示我「刀我已經藏好,既然你已經看到……」
這句話的意思非常簡單,而且我也可以這麼理解……也就是當我看見這封遺囑的時候,我也同時看見了藏刀的地點。
而一個人站著低頭看信,他第一眼看見的絕不是紙張上的內容,而是面前的土地。
所以……我有一個非常驚悚的推論就是,我老班長不但知道我早晚要和趙海鯤鬧到這個地步,而且還知道在什麼地方,以什麼樣的方式打開這份遺囑。
所以,他事先把菜刀埋在了地下,而這封遺囑,便是我打開一切的鑰匙。
當我說完自己的理解之後,趙海鯤突然癲狂的笑了,他笑了許久之後,突然帶著自嘲道:「老二呀老二,你如此聰明,可為啥要自殺呢……你連這些都想到了,可最後菜刀不還得到我的手裡!」
我漠然無語的看著趙海鯤的癲狂,不知道該說什麼。
趙海鯤狂笑過後,對我伸手道:「廚房裡有鐵鎬,去拿來!」
說話間,趙海鯤忽然再次沖王吼揮手。
緊接著,如得到某種命令一般,王吼緩緩睜開眼睛,並抬起了自己的手……
第九十八章 :勾魂術
王吼被趙海鯤「勾魂」之後,簡直如木偶一般任人擺佈。
我們看見他機械的抬起手,邁開步,如殭屍一般衝我走過來,讓後彎腰下去,把我丟在地上的軍刀撿起來。
然後,他把刀對準自己的喉嚨。
「你刀法不錯!刀也挺好!」趙海鯤看著王吼手中的小刀,一臉得意道:「我要是用你的刀,戳破你戰友的喉嚨,你怎麼想啊?」
「你別亂來!~」我捉急道:「我馬上去拿鎬頭,我把菜刀挖出來,給你!給你!」
「快去!」
在趙海鯤聲嘶力竭的吼叫中,我屁滾尿流,不得不亡命逃進趙家的廚房,把短鎬拿了出來。
隨後,我根本就沒的選擇,立刻把搞頭對準我剛才看遺囑時位置的土地,敲碎地磚,一點點挖掘了起來。
說實話,對於我先前這個刀在地裡的推論,並沒有多少把握。
但是,我感覺這是我唯一的出路,對於老班長的「安排」,我信也好,不信也罷,真的沒有任何選擇了。
整個挖掘過程中,我忽然感覺到了一種被動和無奈,似乎雷仁的話是對的,我真的只是我班長所設之局的一顆「棋子」,走到這一步,我沒有選擇,甚至連逃避的機會都沒有。
可能這就是為什麼我老班長能精確預測的原因之一吧。
其實,我又何止是這一步沒有選擇呢……
仔細想想,自我種白食蠱開始,我便被捲進了一條沒有任何支路的「漩渦」,每一次的危機都看似偶然而雜亂,可實際上都是被各種因素安排的必然。
說白了,我真就是一顆棋子。
我班長用我「清理門戶」,趙海鯤問我索要菜刀,雷仁用我完成交易,連趙水荷都在利用我除掉「貓妖」。
更不用提那老十九,小九兒,捏面娃娃的老太太……這些人似乎都在圍繞我老班長,圍繞趙家的遺產和菜刀打著圈圈。
左右閃避之下,留給我的路,非常之窄,非常之獨。
總之,我是一顆棋子,被所有人用來用去的棋子。
也因此,一種從未有過的悲哀和孤寂感迅速包圍了我的身體。
在那種孤寂感的作用下,我機械的挖掘著地,很快,到了半尺多的深度。
突然,我的鎬頭碰觸到了一個硬而黑的塊狀物品。
我凝著眉頭,扔掉短鎬,彎腰扒開那黑色硬塊上的浮土。
在月色下,一個由塑料袋包裹的,菜刀形狀的「泥塊」立刻呈現在我們的面前。
我把塑料快從土裡拿出來,略微掂了掂。立刻意識到那是什麼了。
那是真正的「上裹泥眠」真正的「御賜菜刀」。
我把他拿在手裡,心中泛起一絲強烈的不甘。
這是我五臟廟的鎮山之寶,趙家傳承了六百年多年的榮譽和記憶。
在普通人眼裡,那是一把價值連城的古董,在廚子眼裡,他是價值無可估量的「傳承」。
而現在,我卻要把這無價的東西……交給趙海鯤這個叛徒麼?
我不甘心的!
此時的趙海鯤,盯著我手裡的菜刀,眼睛都直了,他的興奮和執著是可想而知的,也是我無法形容的。
為了這把菜刀,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自己弟弟的死,更把他逼上了絕境。
趙海鯤伸出顫抖的手,衝我一字一頓的喊道:「把菜刀給我!快!」
我失落的看著趙海鯤,看著這個因為偏執和仇恨而扭曲的靈魂。
「給我刀!」趙海鯤喊話間突然伸出手,又衝王吼喊了一聲貓叫!
緊接著,王吼握緊手裡的匕首,毫不猶豫的往自己喉嚨裡掐進了一分。
頓時,一股鮮血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