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我懶得和他們過多解釋,畢竟他們也不懂什麼是食咒,什麼是暗規矩,什麼是五臟廟。
而且,我還依稀記得老班長以前和我說過,這人呢......有時候還是糊塗一點兒的好。
經歷了這麼多之後,我回過頭來,才失望的發現,我依舊沒有解開所謂的白食蠱,也依舊沒能讓王吼醒過來。
而且到現在,我都不能理解這趙家到底這是為什麼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所以在配合警方調查的那幾天中,我一直魂不守舍,頭腦被一連串的「為什麼」佔據著,那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斷的在我腦子裡翻來覆去。
我總問自己,為什麼我班長家的刀不能賣給那個叫老十九的「人妖」,又為什麼,我老班長要以自殺來應對整個局面的發展?
而在我我領略了老班長的「手腕」之後,這些問題也讓我更加糊塗了。
我老班長的算計之高明,手腕之毒辣我平生僅見,但這反而越發的不理解他為啥要自殺?為什麼要以死來「對抗」老十九呢?難道他如此強大的力量和聰明的思維......還殺不了一個老十九麼,還保護不了一把菜刀麼?
每每想至此時,一個恐怖的想法總會浮現在我的頭腦裡。
如果說那個老十九連我班長這樣堪比「神鬼」的力量都壓制不住的話,莫非真如我一直感覺的那樣,他根本就不是人,或許......是一個真正由狐狸變化的妖精?!
他能控制狐狸,他能左右局面,最重要的,他買趙家的菜刀幹什麼......
可現下,這一切都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就這樣,我一邊配合調查,一邊思考「人生」,在趙家樓又渡過了三天的時間。
在這三天裡,我也沒有閒著,期間我和賢紅葉長談過一次,而她運用自己出色的頭腦和判斷力,幫我解決了部分的「為什麼」。
那一天,在警察錄完筆證之後,她獨自找到了我。
和平時的愁眉苦臉不同,賢紅葉很高興,她臉色微紅,精神煥發,似乎有什麼喜於言表的事情。
我不解的問道:「有高興事?」
「算是吧!」紅葉點頭,同時衝我說道:「咱們身上的白食蠱,我知道怎麼解開了!」
紅葉的話,讓我在驚訝之餘感覺有些摸不到頭腦。
要知道,這解蠱的方法事後我也專門問過雷仁和水荷,可他二位都表示愛莫能助的。
連他們都不懂,這賢紅葉找了一趟警察,怎麼就知道了呢?
紅葉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先問我道:「通過這次的事件,我感覺你班長是個高人,他連自己死後的事情都算的很準,而且拿捏安排的非常好。」
我木然點頭。同時奇怪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紅葉見我不理解,當時便繼續挑明道:「老田,你不感覺怪麼?你班長會留下線索讓你殺趙海鶤,就不會留下線索讓你解白食蠱?!」
賢紅葉的話,突然讓我精神振奮了一下!
是呀!我老班長連趙海鶤之死這樣的「絕殺」都能想的出來,他就不會給我留下一些提示,讓我解開白食蠱麼?
恐怕在這趙家樓裡,我班長還留了一些東西,讓我有辦法順籐摸瓜,解除這一身的蠱蛇。
想至此,我頓時感覺渾身輕鬆了不少,並由衷的詢問賢紅葉道:「那你說咱們怎麼辦?」
賢紅葉眼球一轉道:「別急著亂猜,咱們在趙家樓待幾天。你班長肯定給你留下解蠱的方法了,咱們慢慢找!」
我興奮的點頭,同時習慣性的自問自答道:「能解蠱自然是好的......可我想不通,我班長為啥要自殺呢?」
紅葉想了一下後,略微有些低沉的說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他自殺是想埋葬一個秘密!」
「埋葬?秘密?!」我愣了。
紅葉告我道:「我有一個推論,有關於你老班長死亡的推論,想聽麼?」
「說!」我急切。
紅葉首先說道:「你班長人很優秀,可他只是一個人,勢單力孤。因此面對強大的敵人,他無法繼續保守趙家的某個秘密。」
「可他為什麼不和我說!我可以幫他!」我不甘道。
「沒人能幫他!而且他是成心在你來之前自殺的。」賢紅葉斬釘截鐵道。
「為什麼?」
「因為你班長選擇你繼續傳承趙家的秘密,而這個秘密,他並不想告訴你!」
賢紅葉這一句看似非常矛盾的話背後,卻有著異常縝密的思緒。
隨後,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我。
紅葉首先提醒我,在我與趙海鶤的「一役」中,趙海鶤明確提到老十九這個人,而且老十九對他承諾過:「他的朋友有辦法讓趙海鶤重新站立起來,讓他繼續行走。」
紅葉很細心,她聽出這句話的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老十九絕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出面購買趙家的菜刀,很可能是有一個團隊或集團在支持他。
而且趙海鶤並不傻,他不可能輕易去相信一個人能治好他五年來始終無法治癒的傷痛。而這也就意味著,老十九必然拿出了某種足以說服趙海鶤的證據,證明自己的能力,也證明自己的強大!
如此一來,趙海鶤才會死心塌地被老十九牽著鼻子走,固執的想要得到菜刀,進而治好自己的腿患。
也因為老十九背後那個「團隊」的存在,我老班長才會絕望的以為,他無法在保守趙家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和菜刀一起一旦被老十九掌握,則必然會發生更加無法預料的情況。
所以針對這個問題,我的班長做了兩手準備。
第一百零一章 :救命人
賢紅葉判斷,我老班長為了讓我繼承他的「菜刀」進行了兩手準備,這兩種準備非常特別,而且進退有度。
第一,他把菜刀留給了我,而留的方式卻由趙海鶤掌控。
如果趙海鶤能幡然悔悟,不對我下殺手的話,我定然看不出這些故事來,則在葬禮結束後,菜刀永遠埋在土裡,由那些「三屍毒蟲」守護著。
可如果趙海鶤不能悔悟,對我下殺手的話,他定然會中我老班長的陷阱。
如此一來,那些藏在泥塑裡的三屍毒蟲就會咬死他,後續飛來的螢火蟲又會吃掉屍體和三屍蟲,進而幫助我掃清爭奪菜刀的最大障礙。
第二,老班長把菜刀交給我的同時,並沒有把趙家的這個「秘密」告訴我。他選擇了把核心問題帶進棺材裡,讓這個所謂的「秘密」永遠變成一樁「懸案」。
說至此,賢紅葉佩服道:「你老班長真是高明的緊,他這麼做,就等於給了你一把『鑰匙』卻不告訴你鎖眼在哪兒。」
「雙保險!」我恍然大悟道:「我畢竟也是個人,也有可能在威逼利誘之下,像趙海鶤一樣把這個秘密告訴外人。」
「所以說,你班長索性就什麼都不和你說了。」紅葉拍了拍我懷裡的菜刀道:「你只需要把這把鑰匙藏好,別的什麼都不用管,應該......也沒法管。」
不得不說,賢紅葉的聰明遠遠超過我的想像。他替我相同了許多我想不通的問題,也讓我心裡上驟然放鬆了不少。
不過賢紅葉的話還是帶給了我更多的思考。
我知道,那個老十九要菜刀絕對沒表面看上去的那麼簡單,我也知道我老班長劈死護住菜刀也絕對不是因為「榮譽」或者「傳承」這麼簡單。
但現在,我卻什麼都不能多知道了,我也不想多去研究什麼,太累了。
該來的總是會來的,不能逃避也不能否定,就像我這一趟魯南之旅一般,看似每一步都是偶然和機巧,可實際上被我班長算的死死的,沒有我選擇的餘地。
剩下的事情,恐怕就是仔細研究我老班長留下的「線索」了,我希望我能夠找到班長的「線索」進而解開白食蠱和王吼的食咒。
可完全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在接下來的幾天中,我們沒能在趙家樓找什麼有關於解開白食蠱的線索,但是......大家依舊解開了蠱毒。
因為能解蠱的「東西」,居然自己找到了我們。
在葬禮後第三天的傍晚,我與紅葉送走最後一批調查命案的警員之後,同時送走了趙宏。
我這個戰友畢竟是有產業在身的,而且他幾天沒有回家了,也的確需要回他的養豬場了。
在落霞的餘輝中,我們依依惜別,因此聊了很多很多,送走趙宏的時候,太陽已經落了下去。當趙宏的皮卡消失在村北頭的拐彎處時,我心頭升起了一絲落寞。
人就是這樣吧,聚散離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軌跡,有合就有分,可不變的卻是感情,那種感情讓我和趙宏在三年後依然能夠信任對方。
趙宏為了我和王吼的事情,受了不少苦,也付出了許多,可是他沒有要任何回報。當我們的致命危機結束之後,他選擇了離開,只留下了一句話,叫「來日方長」。
趙宏這個人,就是一杯白開水,他沒有過分的味道,但是卻能真正解渴。
送走趙宏之後,我和賢紅葉看著遠去的紅暈,默默的站了好長時間。
心情澎湃中,大家似乎都有點傷感,互相對視了一眼,想說什麼可又無從啟齒。
最後,兩個人尷尬的笑了笑,便轉身往回走去。
可這一轉身,我們突然看見一個佝僂而乾瘦的「矮人」站在我們身後,她手中拿著個白面娃娃。
那是個穿黑衣服的老太太,而且正是那個屢次對我們「攪局」,破壞我老班長葬禮的老太太。
這個如鬼魅一般的人忽然又出現在我們身後,她露出稀疏的牙齒,衝我們笑著。
不知道為什麼,那笑容看的我渾身一抖。
緊接著,我把手習慣性的伸進自己的褲兜裡,緊緊握住那把用來「殺人」的瑞士軍刀。
神經緊繃之下我如臨大敵般和他對視著。
我質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屢次和我作對?!」
面對我的質問,老太太一改先前裝瘋賣傻的樣子,衝我冷笑道:「作對?!你想想,要是沒我的話,你會活到今天麼?」
老太太的話,讓我非常無語。
可仔細想想的話,似乎這捏面人的老太太並沒有對我做出什麼過分的舉動來。
恰恰相反的是,她還「救」過我的。
當我老班長詐屍之時,如果不是這個老人家出手相助,把我老班長的屍體「勾」走的話,恐怕在那詐屍的攻擊之下,我非死即傷。
這麼想來,她似乎說的有些道理。
想至此時,老太太直接對我挑明道:「是趙海鵬讓我來幫你的。」
我精神緊繃,忽然意識到她很可能就是老班長安排來幫我解除白食蠱的人。
相對於我的緊張,賢紅葉則放鬆一些,她微笑著開口問道:「老人家,謝謝您的幫助,不知道您怎麼稱呼啊?」
老太太呵呵笑著打量賢紅葉道:「俏媳婦好乖哦,你叫我陰老太太就成,我也沒個正經名字,他們都這麼叫我。」
「他們?」我條件反射的問道:「他們是誰?」
陰老太太神秘的笑著回答我道:「所有人,蘇子作......老十九,白龍廟,夫子殿。」
我的心聽的驟然一緊。
一個老太太,能把這些五臟廟裡的門門道道都說出來,顯然是大有來頭的,只可惜我是個井底之蛙,自從和老班長出徒之後並沒有真正介入過五臟廟的內部事務,因此並不能從這些信息量很大的話總聽出什麼來。
隨後,我想問她許多問題,可遺憾的是老太太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她只是告訴我說,他是一個「局外人」,如果不是陰婆婆「欠」我老班長一個人情,她才不會管我們的死活。
陰老太太告訴我說,趙海鵬也在十幾天前也找過她,班長讓她幫我解除白食蠱,並且在暗中要保護我的安全。第一她在趙家樓見到我時,是為了確認我們的身份,第二次我老班長詐屍時她挺身出來,是為了保護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