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山崖側影
　　第二天開始，我們在金羊毛的帶領之下，繼續走走停停，尋找傳說中的黑蘭伯城和血井，鑒於昨天金蟒的經歷，大家早晨開了一個小型的會議，一致認為絕不能在像昨天一樣胡亂拿東西，胡亂吃東西，如果能找到賢紅葉爺爺的屍骸，就及早用密封袋處理，及早離開，總之大家要頂住誘惑，小心，小心在小心！
　　其實，和我想像的完全不一樣，尋找黑蘭伯城的過程並不特別複雜，隨著現代科技的進步，當年賢雲渡，喬恩遜等學者探險家用命探索的東西，放在我們這幾乎就是看圖索跡的過程。就連我的手機都能在信號好的時候接收gps信號，下載高清衛星地圖，進而確定行進方向，更何況隊伍中還有金羊毛這樣手持高科技裝備的專業僱用兵。
　　也因為現代科技的這份便利，金羊毛帶著大伙，僅在芙蓉川的山林溝壑間又走了半天之後，突然鎖定了東北側的一個山崖。
　　當時，他把剛剛接收到的衛星地圖拿給我們看，經過他的指點，我們赫然在那地圖上一抹陰綠之間，發現了一道東西向狹長的白色痕跡，期間有數個「方格」點綴左右，完全就是某一個廢棄的大型建築群。
　　通過巴圖魯和賢紅葉的翻譯，我很快明白，這照片上的狹長白色痕跡有淡淡的陰影，肯定是石製斷崖在垂直角度的投影，投影兩側的「方格」分佈也符合依山而建的建築佈局。
　　依托山崖，易守難攻，這一切都附和「黑蘭伯城」的描述和特徵。
　　我看著這一份非常詳盡的衛星地圖資料，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那翠綠點綴的山崖，不解道：「這麼看來，大家離很近了？為什麼山上都看不見衛星上的建築？不會走錯吧？」
　　賢紅葉看著地圖，異常激動而興奮道：「金羊毛的定位衛星是蘇聯的『格若納斯系統』，可靠性很高，之所以咱們用肉眼看不見，很可能是黑蘭伯城經受了太多『二次破壞』的緣故。」
　　「二次破壞？」我詫異。
　　賢紅葉點頭，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說，這黑蘭伯城也不知道聳立了幾百年了，當年趙功的庖忠營還能搶山軋寨，賢雲渡也曾在山腳下看見過，足見其地勢險要，巍峨壯麗，但是這座古哀牢國民的城池也遭受過無情的摧殘，趙功跳跑前曾一把火燒過它，十年浩劫和74工程部隊也可能對它造成過巨大的研究性破壞，況且古代建築本身就是脆弱的，歷經三百多年的風風雨雨，很難想像它繼續聳立在懸崖之邊。
　　講通了這一點，我忽然心生感歎，再一次感覺到歲月果然是很無情的東西，它可以吞噬一切，也可以磨滅一切。
　　縱然有毀滅天地的力量，可到頭來連一片廢墟都剩不下麼？
　　帶著這份感歎，我們的車子再次啟動，於金羊毛的帶領之下，順著芙蓉川附近乾枯縱橫的山澗河道，簡易土路，往黑蘭伯城存在的那座斷崖而去……
　　大概在即將落日的傍晚，我們來到了那片斷崖之下，個每個人都拿出望遠鏡等設備，抬頭往衛星地圖所標識的這座山崖上看去。
　　平心而論，這座山崖並不高大，直上直下的距離也只有八九十米左右，但它生長的的確很「絕」，從崖下仰望，整個山體如被刀切開的豆腐一般平滑垂直，只在最靠上的幾米處掛著綠草怪籐。
　　和賢雲渡當年記述的一樣，這山崖的上部環繞著一圈繚繞的煙霧，讓山崖的頂端時隱時現，如仙蹤秘境一般難以讓人琢磨。
　　近山哀崖，虎山石階，這就是我對這座山的總體印象。
　　看著這座易守難攻的山崖，我恍然明白當年為什麼黑蘭伯人要選擇這裡作為總基地，也恍然明白當年趙功為什麼要搶這座山作為營寨。
　　走到山下之後，我感覺天色以經過晚，不適合繼續「搶山拔寨」，而且到現在我也沒在崖山上看見任何有關於城寨的建築遺存，這不免讓我有些懷疑。
　　放下金羊毛的望遠鏡，我再次疑問道：「咱們沒走錯吧？這片山上除了雜草就是草籐，我可什麼都沒看見！」
　　和我持同樣謹慎態度的還有王吼和巴圖魯，但賢紅葉卻興奮的很，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信心，反正一個勁的說「就是這裡，就是這裡，和爺爺說的一模一樣，我爺爺當年的發現，就是這裡……」
　　看著賢紅葉有些失態的表現，我突然無語了，因為我能感覺到她發自內心的興奮和可望，更能感覺到她對爺爺發現的由衷讚歎和敬佩。
　　四十多年前，賢雲渡在特殊的歷史背景下被國家拋棄，遺忘，但他並沒有沉淪下去，在人人視之為文化沙漠，文史禁地的雲貴，他一心執著於自己對哀牢古國，對紅色骷髏花的研究，這種研究不能給他帶來掌聲，不能給他帶來榮譽和地位，但他不在乎，他只想探究歷史的真像，只想找到古哀牢國的遺跡。
　　為了真相，他甚至消失在了這一片青山之間，從此渺無音訊。
　　這種求真的精神，是很讓人敬佩的，可能也是因為這份執著，賢雲渡的失蹤成了賢家三代人的心病，雖然他們已經是橫跨中日的龐大家族，雖然他們已經擁有巨大的資產和名譽。但他們依舊不能忘記自己這位消失於山林之中的祖輩。
　　賢紅葉更是在賢雲渡的耳熏目染下成長至今，期盼著找到這位她未曾蒙面的爺爺……接他回家。
　　這份執著，是很讓人感動的。
　　不得不說，賢紅葉的這份感動感染了我，不過在感染我，大家也必須「謀定而後動」，否則很可能重現昨天溶洞裡的事情。
　　故而，我冷靜下來，正色對賢紅葉說道：「葉子，別太激動了！現在什麼都沒看見，不好妄言定論，咱們先休息一天，讓金羊毛多探測一些，明早上山吧。」
　　我的話像幾瓢涼水，慢慢撲滅了賢紅葉心裡過於旺盛的火焰，大家冷靜下來後漠然點頭，便開始準備晚上的吃食了。
　　當夜，金羊毛是我們中最忙的人，他又是探測儀又是回聲定位的，簡直不可開交。
　　直到下半夜，他拿著厚厚的一打打印紙遞給大家，同時帶來了一串串堪稱聳人聽聞的新發現。

第十五章 ：再次探測
　　金羊毛首先告訴大家，他利用回聲定位，在黑蘭伯城下的崖巖內發現了許多地下空間。
　　但這一回的定位信號很雜，還有干擾，這意味著那些地下空間是巨大的溶洞或隧道群，也可能是類似防空洞一類的軍事設施。
　　除此之外，屢次干擾他磁場探測儀的信號源也基本確定，大概在黑蘭伯城山崖的東南兩公里處，應該是某種不知名的「鐵磁性」物質。
　　鑒於此，金羊毛大膽推論說，這種擁有特殊磁場或者輻射的物質往往會引起周圍環境和生物的變異，該現象叫「放射性突變」在烏克蘭切爾諾貝利核電站，南極洲「高重力區」都有發現，處於異常磁極中的動植物往往會呈現畸形化和巨大化的特點，而這也就能部分解釋我們遇見的金蟒和體內寄生蟲的突變。
　　聽完這些話，我佩服的伸出大拇指，對金羊毛讚賞道：「大家看看，老********說『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以前咱不懂，現在明白了吧！活生生的例子呀，把咱們搞不懂的全弄明白了！厲害！～」
　　我拍了拍金羊毛的肩胛之後，可能他也感覺到我在誇讚他，於是這貨露出了難得的微笑，算是對我做了第一次正面的回應。
　　隨著一系列探測結果的出爐，大家決定兵分兩路，巴圖魯和金羊毛，王吼部分留在營地，繼續利用探測設備尋找有關「血井」和黑蘭伯成地宮的事情。我，林少爺加賢紅葉，以及阿狗阿貓兄弟，明天上山崖中的古城廢墟，一探究竟。
　　我知道，那片古城被趙功用火燒過，很可能剩不下什麼東西，但是為了滿足賢紅葉的願望，我必須的去。
　　畢竟，這趟旅程她是主角，林少松是款爺，我的地位有點類似「軍師」同時順帶調查趙家菜刀的來歷，現在在陰錯陽差之下，趙家菜刀的來歷已經被搞清楚了，卻還沒有找到賢雲渡這位老爺子的下落。
　　這讓我感覺，多少有點對不住賢紅葉。而為了補償賢大小姐，我感覺還是親自陪著她去一趟山頂為好，而且有林少松這只「狼」在她身邊，我心裡總有點莫名其妙的擔心。
　　帶著這種微妙的想法，第二天一早，我與賢紅葉，林少松一眾一起出發，早早的往坐落著黑蘭伯城那山脊上出發了。
　　一路走來，我感覺當年這黑蘭伯城有些險峻的「過」了，我們東找西找，好半天才在那山崖的附近發現了條上山的道路。
　　那條路用青石板鋪就，依仗山勢而修，時寬時窄，最窄時兩側都是懸崖峭壁，只能容一人穿過。
　　這路雖經歲月的洗禮，但依舊結實耐用，如蛇的青石路走在腳下到也舒服，上山的過程中，我們除了知道此路是一直往上登山的以外，並看不見這路盡頭的景象，因此對能否到達山頂還有一些茫然無措。
　　但這畢竟是唯一的山路，我們沒有選擇，因此只能前進。
　　也不知道走過多少有驚無險的轉折迴旋之後，大家眼前突然開朗，一片被人修整齊平的小「平台」，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從我們上山的方向看去，那平台建築山崖之間的一小塊平地上，百餘平米，它顯然是被人平整出來的建築遺跡，除去雜草還有大量的磚石瓦礫點綴其間。
　　越過平台間的殘垣斷壁，在平台後邊則是我們於衛星地圖上看見的狹長山崖，如一條龍般約往東西方向延伸出兩三百米。
　　恍然間，我有些明白，這百餘平方米的平台很可能就是當年進入黑蘭伯城的「山門」，而且從這一夫當關的地形上來看，只需要派出少量人馬扼守住這山梁，當真千軍萬馬也無法攻陷。
　　絕佳的地勢，奇怪的山崖在加上建築的殘骸，這一切都與黑蘭伯城的各種記載完全重合，但放眼望去，除了這片小小的平台，我真的只能在山崖上看見各種籐蔓灌木，除此之外，真再看不出別的一絲一毫建築影子。
　　我有些失落的沖賢紅葉說道：「好像……全被推平了。」
　　面對驚人尷尬的局面，賢紅葉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接受了現實，不過畢竟已經來了，不深入看看也不合適，故而我和林少松一起安慰了賢紅葉半天，隨後所有人搞了一些灌木樹杈，一邊打草，一邊往山崖的深處走去。
　　此時，隨著山風乍起，山頂繚繞的薄霧漸漸散去，我站在山巔，向左下看去，完全能看清我們來時的乾枯河床和越野車隊，在向右下看去，則是陰霾中深不見底的谷溝山林，黑乎乎一片，根本不知道有多深多長。
　　恍然間，我感覺那右下的谷地異常幽深，似乎是通向地下的深邃洞穴，以至於我看了一會兒便感覺心跳加速，頭暈目眩間，竟然有了恐高的感覺。
　　這山崖右側的谷地被這條蜿蜒山崖半包圍著，要比我們來時的河道不知底出多少米，它彷彿是另一個世界一般，那黑中帶綠的隱秘下也不知隱藏了多少深邃的秘密。
　　為了防止這頭暈目眩的感覺害得我一頭栽下去，我趕忙收回了眼睛，加快了步伐，同時用手中的木枝專心拍打著雜亂的灌木，以分散自己莫名的高度緊張。
　　也不知道我走出幾步之後，手中的木棍「啪」的一聲發出了撞擊金屬的聲音，那聲音連帶著巨大的阻力從棍子的頂端傳出，震的我虎口一麻。
　　尖銳的金屬音引來所有人的側目，我更是彎腰下去，扒拉開雜草，想看看自己碰到的到底是什麼。
　　在雜草下，我看見了一段黑褐色的鋼筋，那鋼筋斜插在地下，似乎扎的很深。
　　鋼筋很普通，是工地上常見的螺紋鋼材，但奇怪就奇怪在此，這東西是近代的產物，根本不可能出現在明代便有的古城之中。
　　看著這鋼材，一種非常有意思的想法瞬間進入了我的頭腦。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黑蘭伯城消失的如此乾淨了。
　　我指著鋼筋，對賢紅葉和林少松道：「打夯的鋼筋！這裡的古城很可能被74工程部隊剷平了，他們想蓋一些現代建築，但後來不知道什麼原因，停止了繼續建設的計劃，只留下了一些基建部分。」
　　隨著我的話，大家又四散開來，很快在更多的岩石縫隙間發現了正方形的鋼筋框架，破碎的混凝土和「古老」的白酒瓶。
　　看到這些，我有些失落。

第十六章 ：國防工程
　　黑蘭伯城古城被改造為軍事建築，以前的遺跡也幾乎丁點不剩，真不知道當年的賢雲渡老爺子看見這一切時，到底做何感想。
　　雖然賢雲渡老爺子的想法不得而知，但從賢紅葉的表情上，我還是能窺探一二的。
　　眼看著百年的古城變為了鋼筋混凝土的「軍事基地」，賢紅葉的失落溢於言表，她和許多文史專家一樣，露出了扼腕歎息的樣子。
　　賢紅葉失落的坐在山崖間一塊大石之上，一邊俯視山崖，一面不由感歎道：「都沒了，幾百年的建築，幾千年的故事，就這樣消失的無影無蹤，我終於理解當年爺爺為什麼要力主保存北京的城牆了，一個古建築沒了，幾代人的歷史也就沒了……」
　　不得不說，賢紅葉的話是真有道理，也句句引人深思，可在引人深思，也不能改變黑蘭伯城消失的事實了。
　　最關鍵的是，現在的情況也並不壞，我們都明白，除了特殊的國防工程之外，恐怕沒什麼人會在這深山高崖上修建鋼筋混凝土建築，除了因「不明地質災害」被迫停止的74工程之外，也沒什麼國防工程會只在打完地基之後便草草放棄的。
　　故而我安慰賢紅葉道：「這個……主席曾經教導過我們，『不破不立』，況且黑蘭伯城害人不淺，也許它被拆毀了，反倒是你爺爺的提議和見地呢！」
　　「就是！就是！」林少爺也點著頭回應道：「就當為民除害了，咱們地上的建築找不到了，不還有地下的部分麼？說不定能有收穫……」
　　我與林少松東一句西一句的說著，好半天才將賢紅葉即眼睛裡打轉的眼淚勸阻了回去，她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於是站起身子，準備和我們一起順原路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一直跟著我們的阿狗阿貓兄弟突然大喊大叫，如中邪一般沖懸崖的盡頭的某個方向一齊跑去。
　　我看著他倆活蹦亂跳的樣子，完全摸不到頭腦，故而一時呆立在原地，沒有什麼反應，片刻之後，還是賢紅葉推了我一把，衝我提醒道：「跟過去看看！他倆指不定又找到什麼吃的東西了！」
　　賢紅葉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吶！
　　這阿狗阿毛兄弟為人還算可以，但就是貪吃的厲害，看見野生動物完全走不動道，沒吃過的都想嘗嘗，和所有泰北人一樣，什麼聳人聽聞的東西，似乎都敢吃。
　　我眼見著他倆一臉興奮的在草木間蹦蹦跳跳，表情更是和前天發現大蛇時一模一樣，他們歡喜的樣子在結合賢紅葉的話，我很快瞭解這二位的想法。
　　來不及多想，我趕緊順著他們的方向飛奔了出去，唯恐慢上那麼一秒鐘，就怕這二位又把什麼活體的東西塞進自己嘴裡去了。
　　說實話，這阿狗阿貓兄弟的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兒，我一口氣追出十幾米之後，才看見他倆蹲在地上，正在一堆混凝土塊間刨著什麼。
　　阿狗此時側對著我，拿出匕首一邊刨混凝土塊一邊流口水。阿貓沒有動手，但也急切興奮的對阿狗打氣加油道：「日阿旺……薩，薩！薩！宇塔！帝罵卡……」
　　我走過去，墊起腳尖，探頭沖阿狗挖掘的地方看去，發現在那一堆混凝土快之間有一個人頭大小的洞，洞口黑糊糊一片，也看不見裡邊，但從「哼哈二將」的興奮狀態來看，這裡邊的東西肯定錯不了。
　　我也蹲下身子去，帶著好奇質問阿貓道：「……我說，你們倆挖什麼寶貝呢？」
　　面對我的質問，阿狗繼續賣力的挖，阿貓倒是停止了加油，轉頭告訴用不可抑制的興奮聲音告訴我道：「老兵帕！你有口福帕！穿山甲啦……」
　　阿貓的話，如晴天霹靂般打在我腦袋上，頓時讓我的頭裡嗡鳴不已！
　　穿山甲！這倆貨是什麼都敢吃敢抓啊！
　　穿山甲這東西倒是真能吃，也堪稱美味，但問題這東西是保護動物呀，隨便吃野生穿山甲，要是被人抓住，怎麼說也得判個五六年刑，為了一口吃的，冒這麼大風險，怎麼說都划不來。
　　故而，我趕緊全族道：「哎呀，都跑進去了，咱就不要挖了，穿山甲，穿山甲的，那東西進了洞反而比在地上還快，你不可能挖到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