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節

  臨了,賢雲渡再三囑咐所有人道:「有東西會利用咱們的情緒,一生隔閡,就要死人的!大家看看剛才的事情,還像是革命軍人應該幹出來的嗎?」
  參加這個勘探隊的軍人都是74局的骨幹,覺悟很高,雖然剛才很可能被某種東西控制了情緒,鑽了空子,但是經過賢雲渡的提點,大家也很快發現了問題所在。
  畢竟是一個團隊摸爬滾打出來的弟兄,沒那麼多矯情的事情,發現問題的軍人們以極快的速度摒棄了分歧,從新擰成一股繩,繼續尋找逃生的辦法。
  在之後的時間中,所有人盡力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雖然依舊壓抑,但沒有人沮喪,沒有人暴怒。
  可能也因此把,楊苦梅他們再也沒看見過那個穿著苗銀的「女鬼」。而局勢,也漸漸向好了起來。
  在被困地下的第7天左右,所有人又找到了新的通道。
  雖然楊苦梅事故發生的年代是70年左右,條件有限,但他們必定是有備而來的專業「探施一體」隊伍,有專業人員和探測設備,在最初迷茫而暈頭轉向的幾天之後,這些戰士也很快發現了黑蘭伯城地下擁有暗洞和鐵索血井的事實。
  根據專業工程兵的推測,賢雲渡他們很快明白,這些鐵索是一個古老的嚮導網絡,如果跟著鐵索走,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
  於是,戰士們又順著這些鐵索系統,進行了詳細的探測和搜尋。
  而這一次,他們終於有了重大的發現。
  根據楊苦梅的記述,雖然那些鐵索已經銹蝕的不成樣子,但是當他們一點點縷出這些鐵索組成的網絡時,還是從中找到了一個鐵索網絡走向的大體規律。
  工程兵發現,這些網絡近似於一個蜘蛛網,而這個蜘蛛網的核心節點,便是一個叫做「死人牆」的地方。
  那個地方是什麼樣子,楊苦梅沒有詳細記載,他只是簡單的說工程兵對那堵牆進行了測量,發現牆後邊是一個非常廣大的空間,而且海拔很高,很可能是個卡斯特地貌天然形成的「天坑」也許通過那面牆後,就有能直接逃出黑蘭伯城的豎井或者甬道。
  新的發現讓所有人興奮不已,大家七手八腳的將埋在地裡的炸藥從新挖出來,就要炸開那面「死人牆壁」進而逃出升天。
  可就在這個時候,那賢雲渡又站了出來。
  賢雲渡這一次的表現更加詭異,他先是制止了工程兵瘋狂的想法,隨後又衝大家說這牆壁的後邊或許的確有通路,但是絕對不能拿炸藥炸,否則的話,大家都的死。
  賢雲渡的話讓工程兵非常詫異而不解,因為人家畢竟是專業人員,對炸藥的計量把握非常之好,不可能造成大面積的山體坍塌等連鎖反應,而賢雲渡這樣的行為,也有些多管閒事的嫌疑。
  面對工程兵的質疑,賢雲渡依舊堅決的搖頭,告訴所有人道:「不能就是不能,要想打開這一面牆,只能用古人的方法來,否則一旦炸開,那牆後邊的東西就能把咱們的命都要去!」
  賢雲渡的話讓所有人感覺到莫名而不知左右,但當大家詳細詢問他牆後邊到底有什麼的時候,那傢伙卻又和先前一樣遮遮掩掩,說不清楚。
  賢雲渡只告訴他們道:「所有的秘密都在那八個鬼鼎中,我只是通過八個鼎的圖案,瞭解這古城中歷史的之言片段,太具體的,我說不出來。但我知道......」
  賢雲渡說道這裡時,突然停頓了一下,他表情變的奇怪而躊躇,在所有人眾目睽睽的期待之間,他拿出一根煙,點燃,猛抽,掐滅,隨後用帶著煙草味道的嘴猛然歎息,喘氣。
  楊苦梅看的出來,這賢雲渡的每一個動作都非常沉重,他的內心似乎也在做某種重大而艱難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可能能就是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所有人似乎也被賢雲渡的這種氣氛所感染了,因此在賢雲渡抽煙的時間中,這些士兵沒有催促,沒有抱怨,更沒有胡來。
  大家都在耐心等著賢雲渡接下來的話。
  果不其然的,賢雲渡在思想掙扎了許久後,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感到人人自危的話。
  他繼而說道:「我不是主管臆斷,也不是傳播封建迷信,我說的是客觀事實!咱們之中,有一個人被什麼東西附身了。正是那個東西,導致了咱們今天的地步。」
  賢雲渡說完話後,所有人出奇的安靜,一種人人自危的情緒,快速蔓延在工程兵中。
  只在一瞬間,隨著賢雲渡的話,所有人以奇怪的目光望向對方,那目光中充滿了敵意和提防,真彷彿......人人自危。
  這個時候,楊苦梅突然明白,賢雲渡為什麼要斟酌在斟酌才說出這樣的話了,雖然大家看見了那穿著苗銀的女人,雖然楊苦梅早就知道在戰友間始終徘徊著某些東西,但像賢雲渡這樣吧問題公開話,卻是很打擊團結和軍心的。
  這個時候,那個叫陰十九的工程兵再次站了出來,他快速沖大家說道:「同志們不要慌!大家都是一路走來,同生患難的戰友。就算是有敵特破壞,依照咱們的組織和紀律,一定能把這個人揪出來!現在團結是第一位的,絕對不能因為有敵人,就不團結!」
  陰十九的話,非常鼓舞士氣,也很快獲得了賢雲渡和許多老兵的響應。
  隨後大家一致問賢雲渡,除了拿炸藥炸之外,還有什麼辦法,能把「死人牆」打開。

第五十八章 :八鼎之謎
  賢雲渡繼續抽煙,同時對大家說道:「這打開死人牆的方法,就在那八個鼎裡。」
  可是鼎的順序已經被打亂了,他也沒有把握能破解,又或者能破解,卻需要大量的時間。
  雖然連賢運渡自己都說,他完全是懵的,除了知道這鼎是打開那死人牆的鑰匙之外,他並沒有十足打開整個古人機關的辦法。而且這幾百年下來,古人的機關能否解開還是一個未知數。
  可賢雲渡的發現卻是大家唯一能逃出去的指望,因此所有人耐著性子,參與到賢雲渡「解鼎」的過程中來。
  期間,楊哭梅看的出來,賢雲渡冒著極大的心裡壓力,他自指揮大家展開對鼎的研究以來,煙就沒有斷過,整個人都不自主的抽搐。
  就這樣,在精神極度緊張的環境下,所有人陪著賢雲渡一點點解鎖著那鼎文上的秘密,但是在一次次的失敗中,大家的耐心在一點點喪失。
  直到第三天,連賢雲渡本人都有些喪失理智了,他陰沉著臉色面對著死人牆前那八個堪稱難以理解的古鼎,一根接著一根的抽煙,甚至抽的眼睛都紅了,卻依舊沒有說什麼,做什麼。
  整個過程中,楊苦梅都默默的坐在距離賢雲渡不遠的石牆邊,看著陷入沉思的賢雲渡。
  說實話,楊苦梅對這個漸入中年的男人很感興趣,因為保密原則的原因,她不知道這個男人的確切信息,甚至不知道為什麼他會獨自一人被上級編入這個本應只有軍人的探測隊中。
  但楊苦梅知道,這男人知道這座古城和地宮的許多事情,他學識淵博,有唯心主義傾向,還可能受過什麼刺激。
  總之,楊苦梅感覺這個男人很深邃,他思考的事情,似乎不僅僅是逃出去那麼簡單……
  想著想著,楊苦梅本就已然十分疲倦的身體漸漸支撐不住了,她靠在溶洞的牆壁上,勉強睡了一會兒覺。
  當楊苦梅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是被一股冷徹心底的寒意催醒的,那冷意從她的手掌處傳來,直達心脾,真彷彿有一把尖刀紮在他頭腦中一樣。
  被那種感覺刺痛了意識的楊苦梅雖然意識清醒,但身體卻奇怪的不能移動分毫。
  而睜開眼睛的楊苦梅卻再次看見,那地下宮殿中的燈再次變成了血紅色,那個身穿藍色苗銀服飾的女人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
  此時的女人站立在一個鬼鼎之上。
  這一次,她依舊背對著她,但身體卻不如以前那樣恐怖駭人,恰恰相反的是,她的四肢手臂都已生長出了白細的血肉,身體也變得豐滿凹凸起來,整個人彷彿……長大,變高了一圈。
  除此之外,女人所站立的鼎中不斷有渾濁的血水冒出,彷彿燒開鍋的熱湯一般,那翻出氣泡的水中不斷飄出各種臟器和人的頭顱,而許多的人頭……
  在楊苦梅半夢半醒的狀態中,她恍然發覺,那些「煮」在鼎中的頭顱他都認識,那些頭,都是和他朝夕相處的同志們的。
  沸鼎,血燈,女鬼!這極富衝擊力的畫面太過血腥,足以讓楊苦梅這樣的女孩子心生恐懼和膽怯,以至於讓她不自主的從喉嚨裡喊出一聲道:「不!…」
  這一聲呼叫很輕,但卻引起了那鼎端女鬼的注意。
  就在楊苦梅說話的時候,沸鼎上的女鬼聞聲而動!
  她身體猛地顫抖了一下,帶起渾身的苗銀首飾叮噹幽響。
  隨後,血鼎上的女鬼緩慢,僵硬,筆直的轉過身體來……
  她居高臨下,與楊苦梅對視著,終於對她展現出了自己的樣子。
  那是一張很漂亮的臉蛋,而且那張臉……和楊苦梅的臉,一模一樣。
  苗女的臉,足以讓楊苦梅看呆,更足以讓楊苦梅忘記恐懼。
  滿心中,她充滿了詫異和懷疑。
  楊苦梅不知道眼前的現象如何解釋,她所能做的,僅僅是如看著鏡子一般,看著那與她一模一樣的臉。
  可也就在這個時候,苗銀女人突然笑了,她裂開鮮紅的嘴唇,嘴角一直拉到耳根附近,如個開口的蘋果一般笑著。
  與此同時,女人頭上的苗銀髮飾突然急速的扭曲,變形,展開著,最後盛開成為一朵朵殷紅色的四瓣花朵。
  女人的臉,骷髏狀的四掰妖花,這些東西都很快讓楊苦梅的神經趨於崩潰狀態,最終楊苦梅的恐懼再度來襲,她衝破了身體的束縛,猛然從牆壁間做起身子,歇斯底里的叫喊著。
  楊苦梅的叫喊聲大而尖銳,但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人加以回應。當她高叫著做起身時,發現不見了鬼鼎上的女人,可所有的戰友們,卻全部都倒在血泊之中。
  楊苦梅痛苦的看見,就在她睡夢半醒的狀態之時,他的戰友似乎發生了一場大的爭執。隨著那爭執,所有人同歸於盡,有的人用石頭砸爛了別人的腦袋,有的人則將自己的頭撞向石牆,有的人似乎被謀殺,而更多的人,則像是自殺。
  總之,楊苦梅忽然明白,在她睡著的這段時間中,自己的隊伍裡發生了恐怖的自殘事件,人們的情緒果然如賢雲渡所猜測的那樣,被某種「東西」控制了,利用了。
  而最為讓楊苦梅可悲,絕望的是,面對著剛才的夢境,面對著血淋漓的屍體,她忽然意識到,那個苗疆女人附身的對象......就是自己。
  從一開始,每個人都在堤防所謂的「叛徒」,「鬼」,可面對著只有自己活下來的窘迫,楊苦梅感覺到,她才是所謂被附身的人,她才是一切事件的罪魁。
  痛苦,從未像現在這樣侵蝕著楊苦梅。
  隨後,楊苦梅於屍體間,抱著忐忑,懊悔,不安,焦躁的心態獨自徘徊著。
  在這一段時間中,楊苦梅每次閉眼,睜眼,看水,甚至點燈,都會看見那個苗女一樣的自己對著自己笑,恍惚間,她甚至感覺自己有些分不清她和那苗銀女人的區別,分不清那個是自己,那個是女鬼......
  最後,她發現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了......
  她必須阻止這一切繼續惡化。
  章節目錄 第五十九章 :惡靈附身
  楊苦梅是女人,更是一個軍人,軍人有軍人的做派。
  當這個孤自的倖存者意識到自己很可能是所有事件的罪魁時,她立刻放棄了求生的希望。
  因為那那一刻,楊苦梅想起了賢雲渡的話,想起他說過如果出去的話,很可能會生活在痛苦中,甚至不如死在這裡的好。
  而現在,楊苦梅終於明白那些話的意思了。
  一個被女鬼附身的人,不管走到那裡,恐怕也會把血和災帶給世人。而這些戰友的死亡,也讓楊苦梅背負了深深的罪惡感。
  她忽然意識到,即使自己活著出去,也不可能在好好的生活下去。
  她對自己感覺到絕望。
  於是在絕望之中,楊苦梅想到了自殺,她認為也許自己的死能讓一切悲劇畫上句號。
  但臨死前,她還是想為自己的戰友,自己的國家做一些事情。
  於是,她一個人盡可能將戰友的遺體聚攏起來,又拿出筆記本,將黑蘭伯城地下所發生的一切都記錄下來,她希望以後有後來人能解開黑蘭伯城裡的故事,也希望國家以後能以烈士的身份安葬她的戰友。
  當準備好一切的時候,楊苦梅這個苦命的女人吞下了大量的安眠藥,陪著她的戰友永遠進入了永眠……
  這,就是黑蘭伯古城和賢雲渡,楊苦梅們所有的故事了。
  ……賢紅葉念完所有的內容之後,我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然後從褲兜中拿出了那張在火車上老十九給我的名片。
  我看著那以被我捏的皺巴巴的名片,心中一聲苦歎,既是為了自己,也是為了楊苦梅。
  因為我忽然感覺,真正被某種東西附身的人,並不是楊,而是她身邊那個年輕的小戰士陰十九,而陰十九也在我面前展示了他控制人心智,又或者行為的某些能力。
  讓我老班長一家反目成仇,讓王吼手中的武器「變成」香蕉等等,這不正符合那苗銀女鬼的「能力」麼?而且那個所謂的女鬼,則更可能是陰十九搞出來的幻覺而已。
  這真正的罪魁,只可能是我手中名片裡的陰十九本尊。
  在楊苦梅的遺書中有這個人,在我老班長的葬禮中有這個人,在我的飯店中也有這個人,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這是一個人的所作所為,雖然這其中……也有許多我解釋不通的問題。
  相對於我的心情澎湃,賢紅葉則要謹慎一些,雖然她也感覺很激動,但是處於保險起見,也還是問我到:「老田,我感覺不太正常。」
  「你是說年齡?」我頭也不回的回問道「楊苦梅的記敘中,那個叫陰十九的兵至少也得十七八歲,活到現在,少說也得是六十幾的老頭子,怎麼可能像你我遇見的陰十九那樣還一副二十來歲的人妖模樣?」
  賢紅葉點頭。
  我站起身子,沖賢紅葉繼續道:「這恐怕就要問他自己了,而且人家很可能被髒東西附身,現在外邊的那個陰十九是否還保存著當年這個人的神智,都是未知數。」
《食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