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可現在……我哪裡弄法器去?
小汾出現後,她四周的燭火,明顯燒的更旺了。
照這個速度,怕不到一刻鐘,蠟燭就會燃燒殆盡。
燒的更快的,是香爐中的檀香,檀香一旦滅掉,小汾會徹底從陰物中脫離出來,到時候,不光蘇崇要死,估計我也很難倖免於難。
我把手放在後腰,摸到了被我別在腰間的手電筒。
如果實在沒辦法,我只能用手電筒把小汾照個魂飛魄散了。
小汾被蠟燭燒退後,臉上先是露出錯愕的表情,隨後變成怨恨的神情。
她發瘋似的向著蘇崇撲去,卻再一次被無形的牆面擋了回去。
在她被彈回去的時候,所有的燭火同時明滅了一下,嚇的我心臟差點驟停。
小汾比我想像的更厲害,等蠟燭燃盡,她肯定能衝出來。
讓我感到奇怪的是,自從小汾出現後,蘇崇除去回答了一句,再也沒說過話。
是嚇傻了嗎?
我轉頭看向蘇崇,見到蘇崇站在原地,眼睛瞪的極大,死死的盯著小汾。
他額頭和臉上,滿是汗珠,額頭皺起的眉頭,還在輕顫。
我的注意力並沒有落在他的臉上,而是他的手中。
蘇崇的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張黃紙。
黃紙巴掌大小,長方形,上面有用硃砂寫的字跡,龍飛鳳舞。
符菉!
符菉,是道家的一種法術,也就是我們常在電視劇中看到道士降妖除魔時,手中夾著的道符。
蘇崇哪裡弄來的符菉?
我很快想明白了,蘇崇算到小汾的陰靈被召出來後,很有可能記得自己被他捅過一刀,所以他昨日不知去哪求了一道符菉。
從小汾被我召出來到現在,蘇崇終於是主動開了口。
「小……小汾,你別怪我,當年是我做……錯了,看在女兒的份上,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聽到「女兒」,小汾忽然消停了下來,然而她的眼神,怨恨更深。
「你有什麼臉說我們的女兒!」
「我死後二十年發生的事情,我看的清清楚楚!」
「你不停的換新娘,知不知道妮兒在同學口中,被說的多麼不堪?妮兒獨自在家裡哭泣,說她不想你再結婚,說她不想被人嘲笑後媽無數。」
「你在外面當老大,每次都醉醺醺的回來,有時乾脆不回家了,你知不知道妮兒自己一人在家裡,怕的睡不著覺?」
「你明不明白,妮兒初中畢業就去了外國留學,是因為什麼?不是她好學上進,而是她對你這個父親,已經失望透了,她根本就不想見到你!」
「看在女兒的份上原諒你……你何曾考慮過女兒的感受!」
伴隨著小汾的怒火,她的身上,有淡淡的黑氣冒出,黑氣碰在蠟燭上,燭火燒的更加旺盛,馬上就要燒光了。
這黑氣可不是電視裡鬼片中的特效,而是鬼瘴!
小汾的怨恨積累太深,她正從陰靈變成惡鬼。
蘇崇握著符菉的手在抖。
「小汾,你一定要我死才行?」
小汾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蘇崇。
她張開嘴巴,吐出一個不含任何感情的字。
「是。」
蘇崇握著符菉的手抖的更厲害了,他舉起符菉,伸到小汾的面前。
「當初是我對不起你……等我百年之後,我會去向你賠罪的。」
「我現在發達了,有錢了,好日子沒過夠呢,還不想死……小汾,你別逼我!」
說到這,蘇崇的神情變得瘋狂且猙獰,從他喉嚨裡發出的聲音,聲嘶力竭。
「我能殺你第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
小汾身上的鬼瘴越來越濃,蠟燭馬上就要燒到地板了。
我悄悄的往後退,這是兩人的恩怨,我沒必要摻一腳。
呼!
門窗緊閉的屋子,憑空生出一股刺骨的涼風,小汾周圍一圈蠟燭,同時被吹滅了。
茶館裡陷入黑暗,緊接著,重新有火光涼氣。
是蘇崇手中的符菉!
這道火光像是鬼火一般,在空中上下飛舞,照不到小汾,也照不清蘇崇的臉。
我只能聽到,蘇崇雙腳踏在地板上,撞到牆上,跌倒在地上,以及他驚恐的……叫聲!
「別過來!」
「你別過來!」
「啊!」
「你別過來!」
第92章 做噩夢的小姑娘
蘇崇的叫喊聲,一開始只包含驚慌的情緒,到了後面,卻是驚恐萬分,聲嘶力竭。
我站在原地,挪不動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符菉燒起的火苗,在空中舞動的越來越慢,火光越來越弱。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可能只有十秒,也可能過了一分鐘。
火光消失了,蘇崇的聲音也消失了。
整個茶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我眼睛什麼都看不到,只能聽到自己粗重的呼吸聲,和打鼓般的心跳。
手電筒已經被我從腰間抽出,緊緊的攥在手裡,拇指摁在手電開關上。
我手心裡全是汗,後背涼颼颼的,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我就會立即把手電打開。
然而我等了好一會兒,什麼都沒發生,好似蘇崇和小汾都不見了,整個茶館只剩下我一人。
我摸著黑走到牆邊,把茶館的燈打開,屋子裡重新恢復了光明。
地上的蠟燭都燒盡了,地板上剩下一圈扁扁的蠟印。
印子中是滿地碎紅豆,香爐中的檀香,已經燒盡了。
香爐的前面,是被我宰殺的老母雞,它已經徹底嚥了氣,爪子不再抽搐。
這隻老母雞和我宰殺時有些不一樣,身子整整瘦了一大圈,好似內臟被掏空了一般。
老母雞的旁邊,是陰物沙漏,沙漏不知何時已經碎了,裝在裡面的骨灰,灑了一地。
再看蘇崇,他還活著,正躺在地上,眼睛睜的極大,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全身像是在打冷顫,不停的抖動著。
在蘇崇的手邊,有一堆黑灰,是符菉燒盡留下的殘灰。
我趕忙走到他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蘇老闆,蘇老闆?」
蘇崇看了我一眼,彷彿受驚的貓,用手挫地,躲開我很遠。
他滿臉驚恐,聲音顫抖。
「別過來……你別過來!」
我又喊了幾聲蘇崇的名字,他仍舊是這幅模樣,嘴裡不停的重複著「別過來」。
我實在是沒辦法,打了120,醫護人員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沒能把他送上救護車,最後還是打了一陣安定,才解決了問題。
後來有警察找上門,來詢問情況。
我只好撒謊,說蘇崇來我店裡喝茶,忽然間犯了病。
再後來,聽說蘇崇進了精神病醫院,他離婚沒有家屬,醫院通知蘇崇還在國外的女兒,對方只說了一句活該,就再也打不通電話。
如此一來,也沒親屬追究我的責任。
蘇崇精神失常後,樹倒猢猻散,他的小弟們沒有一人去看望過他。
賭場也很快被查封了,聽說警察調查時,又挖出不少蘇崇幹過的惡事,只是鑒於蘇崇的情況,也沒辦法提起訴訟了。
幾年後我去精神病院看望過蘇崇一次,他仍舊還是在茶館時的模樣,只要有人靠近,就露出驚恐萬分的模樣,大喊「別過來」。
我後來想過,當茶館陷入黑暗後,小汾拼了被符菉燒的魂飛魄散,也要報復甦崇。
愛之深,恨之切。
當初若是蘇崇誠實一點,跟我說了實話,或許下場也不會這般淒慘。
從沙漏裡灑出的骨灰,我小心的收集了起來。
我聯繫不上蘇崇的女兒,把骨灰帶給了陸漓。
陸漓抱著姐姐的骨灰,嗷啕大哭,跪在我面前,不停的說謝謝。
……
蘇崇給我的十五萬定金,我留下了五萬,剩餘的十萬,交到了醫院給老爹治病。
趙醫生告訴我,老爹的病情惡化的比想像中的快,他雙腎功能幾乎完全喪失,需要越來越頻繁的透析維持生命。
再找不到腎源,怕是要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