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9節

  我實在是無法將這兩個詞語聯繫到一起。
  尤其是出自一個孩子的口中。
  「你想過殺人的後果嗎?」
  我問他。
  「後果?」
  章小海露出了個很純真的笑容。
  「我當然知道,不就是死刑嗎?」
  「但是我還未滿十四週歲,是不會被判刑的。」
  聽到這話,我的心裡徹底涼透了。
  有機構曾經做過一個分析,殺人案件中,九成以上都是激情殺人。
  什麼叫激情殺人?
  就是一時衝動。
  這種兇手,是不會考慮那麼多的。
  通常,他們在事後都會極度的後悔,害怕。
  然而,眼前的章小海顯然不在此類。
  他的殺人行動雖然是一時怒起,但是這個想法想必已經存在了很長時間了,也正是因此,他才能有恃無恐的動手殺人。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行兇的代價,更因為知道自己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這才促成了他的殺人行為。
  在網上,有人把這條法規稱為小畜生保護法。
  雖然有些言過其實,卻也是實話。
  或許有不少的孩子因為衝動做出了某些錯事,但是這條規定卻也成了一些惡魔的保護傘。
  惡魔!
  沒錯。
  這是個惡魔!
  「我砍了她很多刀,多的我自己都記不清了。」
  章小海回憶著說道。
  「殺了她之後,我沒急著逃跑。等警察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就站在旁邊看著,笑他們。」
  我打斷了他。
  「那你又為什麼要殺了你爸,還有你的爺爺奶奶?」
  我問他。
  章小海撇了撇嘴。
  「誰讓他們嘟囔我的?」
  「他們把我從公安局接出來之後,就一直嘟嘟囔囔的,說我各種不對。回家之後,我爸他們還打我。」
  「你說,我錯了嗎?」
  我沒回答。
  不知道怎麼回答,也不想回答。
  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你不能把他當成是正常人來看待。
  「當時我就想,一定要殺了他們!」
  「趁著他們睡著之後,我摸進了他們的房間裡,把他們都殺了!」
  從他臉上,我看不出任何的悔改之色。
  他甚至有些……得意洋洋。
  就好像,能殺人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一樣。
  「對了,你知道那鍋裡的是誰嗎?」
  章小海開口說道。
  他說完之後,我彷彿又聞到了那令人作嘔的肉香味。
  「那是我們學校的校長,我特意把他騙到郊外,就是為了找一個合適的地方殺了他。」
  我雖然噁心,卻也很好奇。
  校長又怎麼招著他了?
  章小海那雙稚嫩的眼睛,彷彿能洞察人心似的,他直接開口說道。
  「我出了事之後,我家裡人去學校求他,想讓我回去上課。可是他不准,說什麼都不讓我入學,還說我這樣的惡魔就該下地獄下油鍋。」
  「這下好了,我沒有下油鍋,他反而下去了。」
  章小海臉上再次露出了一個純真的笑容。
  看著這笑容,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這真的是一個惡魔!
  過了一會兒,我又覺得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我想了想。
  不對!
  章小海隱瞞了很多東西!
  比如……
  狗妖!
  一個小孩兒,能殺死他的母親,還有可能是趁其不備。
  但是要殺了自己全家,誘騙殺自己的校長,這絕對不是一個小孩能做到的。
  「你還隱瞞了東西。」
  我看著章小海說道。
  章小海眨眨眼。
  「沒有啊!就這麼多了,我一共只殺了這麼幾個人而已。」
  我搖了搖頭。
  「需要我提醒你一下嗎?」
  「比如,你的狗娘其實是一個妖怪。」
  說話的時候,我一直都在觀察章小海的表情。
  當我提到狗娘和妖怪的時候,章小海的臉色明顯變了變。
  「你怎麼知道?」
  章小海的笑容不再純真,他臉上寫滿了暴戾,看那樣子,彷彿隨時都準備動手將我也殺了。
  「怎麼?被我說對了嗎?」
  我開口說道。
  「其實那些人都不是你殺的,都是你的狗娘動的手,對不對?」
  「他們所有人雖然都很提防你,但是卻沒有人去擔心一條狗有什麼危險,也正是因此,你的狗娘才能趁他們不備,把他們全都殺了。」
  我越說,章小海的表情就越難看。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些?」
  他不斷的問我。
  我沒回答,也不敢回答。
  現在,只有讓他對我保持好奇,我才能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
  「你都知道些什麼?」
  章小海再三問我。
  但是,我就是不告訴他。
  我現在就是要拖時間,拖到馮偉,楚生他們趕到這裡。
  章小海的表情越來越猙獰。
  「不管你是怎麼知道的,只要殺了你,那就沒人知道狗娘的存在了!」
  聽到這話,我心裡咯登一聲。
  糟了!
  章小海的話音落下,我就聽到身後傳來了一陣響動。
  當時,我也來不及多想,直接就向著章小海撲了過去。
  身後是誰?
  這自然不用多想,肯定是那狗妖。
  要我去和狗妖戰鬥,那顯然是不現實的。
  現在的我,明顯不是狗妖的對手。
  我只有先擒下章小海,如此才有可能活命。
  但是還沒等我觸碰到章小海,我就覺得背後一疼。
  那感覺,就好像有人用刀子劃開了我的肉似的。
  我還是沒能抓到章小海,被那狗妖撲倒在了地上。
  那尖利的爪子按在我背後,我能感受到它們已經刺進了我的血肉之中。
《陰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