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節
「謝謝你。」王靜笑了笑。「謝謝你相信我。就算我沒有殺人又怎麼樣,畢竟我也算是從犯吧。」
「不,不要什麼事情都扛在自己身上。」劉仁認真的說道。「不管當時是一種什麼狀態,只要你沒有殺人,你就是沒有罪的。」
「那麼毀壞屍體呢?」王靜笑著說道。「那也是犯罪吧?你這個警察似乎做的不是那麼稱職啊?」
「呃……」劉仁被問的啞口無言。
「呵呵,不用在意的,其實自從我決心來到這個小鎮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將整件事情都說出來的打算。」王靜微微一笑。「不管最後的結局是怎麼樣的,只要是該我承擔的責任,我一定會承擔的,這樣一來我的心也會好受一點。你知道麼?這十年來,我每天都睡不著覺,而我是一個外科醫生,又不可以依靠著藥物和酒精來麻醉自己,這是一種折磨,也是一種懲罰。」
「到底發生了什麼,能夠跟我說說麼?」劉仁想了一會兒,開口說道。「我是一個警察,但是我也是你的朋友,有些事情我可以幫你的。」
「很簡單的事情。」王靜緩緩的說道。「三個涉世未深的女生,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的故事。」
劉仁沒有說話,他知道,現在的他最好做一個合格的聽眾,而不是評論員。
「很狗血的故事吧。」王靜看著遠處霧中的景色,繼續說道。「回想起來,那個時候還真的是單純的女生啊。一個沒有錢,長得也不算帥的農村男孩子,居然可以被三個城市裡來的女大學生同時喜歡,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或者說也不能算是喜歡,頂多算是有些好感而已,而這好感卻被互相之間的攀比心理給無限放大了而已。別人喜歡的,一定是好的,多麼幼稚的想法。」
「這種劇情可以有無數的版本,已經被電視劇給拍爛了。如果三個女生互相之間勾心鬥角,爭吵不休,那麼這是倫理劇。如果三個女生輪番和這個男生談戀愛,最後分手,這是青春偶像劇。如果這三個女生都和和睦睦沒有任何怨言的當了這個男生的女朋友,那麼這是YY小說的劇情。只可惜,我們之間的事情,以上的三種都不是。我們之間的劇情,變成了恐怖片。」
「得到那個男生青睞的女生,受到了另外兩個朋友的排擠。她們設計她,羞辱她,威脅她,最後居然殺了她。」
「她死的時候,我並不在場。可是等到我回來的時候,卻發現那個女孩已經躺在地上,停止了呼吸,而另一個女孩站在一邊,冷冷的看著我。」
「我當時嚇壞了,第一反應就是報警。而我的那個朋友卻走過來,對我說,如果我報警,那麼我的前途就全沒有了。我們家很窮,我能夠在醫學院上學,完全是因為我的那個朋友家裡的關係,而且就連學費也是他們家幫我出了一大部分的。驚嚇,加上威脅,那個時候的我,根本大腦就是一片的空白,只是機械的聽從這我那個朋友的指揮。她說要把這件事瞞下去,不讓警方知道,要我幫忙,我居然乖乖的聽她的話,她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她從床底下拿出了一套奇怪的設備,有管子,有針頭,還有兩個罐子,上面有類似抽氣閥門之類的設備。我們兩個就用這東西,將屍體裡的血全都抽了出來。你知道麼?人的身體裡的血液占身體重量的百分之八,兩個大罐子裡滿滿的都是血。那時候的我根本就忘記了什麼叫害怕,看著失去血色有些乾癟的屍體,我居然還能夠保持冷靜沒有吐出來。」
「接著,我的那個朋友她又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來一瓶好像松油一樣的粘液,塗抹了屍體的全身。我就在哪裡呆呆的看著她做這些事情,現在回想起來,似乎這事她已經早就計劃好了的。這些東西,不可能在短時間裡在這個小鎮上弄到的。我們三個人發生矛盾,不過是來到小鎮的幾天時間而已,她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幾天之內準備好這些東西呢?除非是她在出來旅行之前,就計劃好要殺掉她。但是出來的時候,我也並沒有看到她在旅行箱裡帶這些東西。我曾經問過她這個問題,她只是模糊的說了一句,是有人提供給她的,到底是什麼人給她的,她卻沒有說。」
「整個屍體上都塗抹了那種粘液,有些腥臭的味道,可是過了沒有多久,那種味道就不見了,而塗在屍體表層的那些粘液也不見了,似乎是被皮膚和肌肉吸收了進去。接著,我的那個朋友把一把手術刀遞給了我,讓我將屍體從背後切口,將骨頭分離出來。」
「我有天分,卻沒有錢。所以我在醫學院只能夠努力的學習,用能力來換取別人的另眼相看,為了以後能夠找到一個好的工作。對於解剖,我還是相當有自信的。不是我自誇,能夠將屍體裡的骨頭一一的分離出來之後,還能夠保持完整的屍體狀態,這件事沒喲幾個人能夠做到,而我卻是其中一個。」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天色已經快亮了。我們兩個人悄悄的下了樓,一個人拿著那個大罐子,一個人拿著還帶著筋腱的骨頭,溜出了旅店。我的那個朋友帶著我來到了一個地方,對我說將東西都埋在這裡就可以了。我們兩個女生費力的挖了一個大坑,將罐子和骨頭都埋在了裡面,趁著太陽還沒有出來之前,又溜回了旅店。」
「回到旅店之後,我似乎回過神來了,只是不停的哭。而我的那個朋友卻惡狠狠的對我說,事情已經做了,哭也沒有用。就算我要去報警,那麼我也是同犯,還要背上破壞屍體的罪名。我這才明白了過來,這一切她早就想好了,讓我動手不光是因為我的外科水平好,還為了拖我下水,不會出賣她。」
「我沒了主意,便問她如果警察真的找來了怎麼辦?她信誓旦旦地對我說,警察是不會找到屍體的,就說那個女孩已經失蹤了,等到風頭過去,就裝作沒有事情發生回去就可以了。我這才反應過來,原本躺在地板上的屍體,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見了,而且原本在擺弄屍體過程中不小心撒在地板上的幾處血跡,也都消失不見了。一切都恢復到了正常一樣,就似乎整個晚上我都在做夢,做一個真實的夢。」
「我驚恐的問她,屍體哪去了,她只是簡單的告訴我,那個人已經消失了,失蹤了,不見了,永遠不會再出現了,世界上不會再有和那個人有關的麻煩了。在我倆不在房間的時候,一定還有別人來過,搬走了屍體,還清理了現場,原來她還有別的同謀。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如果我繼續在這件事上和她糾纏下去的話,那麼下一個失蹤的人會不會是我?」
「從此以後,我閉上了我的嘴巴,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著我的生活。雖然我表面上裝作沒事,可是人的大腦不是電腦,發生過的事情,是沒有那麼簡單就可以刪除掉的。」
「不安,恐懼,還有自責,整整十年,我這十年過得都是惴惴不安的日子。在路上,我見到警察,就會下意識的跑掉,以為是我協助殺人藏屍的事情已經暴露了。見到長頭髮的女人,我會嚇得渾身發抖,總覺得是死掉的那個朋友變成了惡鬼,要來殺我償命。就連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我也總是覺得身後有人跟著我,會因為那件事來殺我滅口。」
「直到我在網絡上看到了那篇遊記,還有那詭異的錄像。那熟悉的房間,熟悉的地名,還有那可怕的畫面,一切我不願意想起的東西都出現在了我的腦海裡。我受不了了,我要結束這一切,就算是死也好,讓我解脫吧,我不願再這麼繼續活著了。」
劉仁站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去安慰眼前這個女人。對於生活的不安和驚恐,這種情緒在很多刑事案的逃犯身上他都見過,一個身強力壯的大男人,往往因為這種情緒,不過幾個星期的時間,便被折磨成了一個神色憔悴的乞丐。他真的不知道王靜這十年來到底過的是一種什麼日子,能夠支撐到現在簡直就是一種奇跡。
「聽煩了吧。」王靜深吸了一口氣,再大口的吐出來。「你說的對,把一切都說出來,會輕鬆不少。」
「我們……回去吧。」劉仁開口說道。「外面霧氣大,對身體不好的。」
王靜點了點頭,兩人正要往回走,遠處卻傳來了一聲沉悶的響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倒塌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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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 被截斷的出路
突然傳來的沉悶的響聲,嚇了兩人一跳。聽聲音應該隔著很遠,劉仁這才想起冥曜剛剛的囑咐,拉著王靜急忙往回走。
依舊是那安靜的鄉村旅店,似乎一切還是那麼平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那聲沉悶的響聲過後,小鎮似乎再次回到了沉睡之中。
「似乎沒發生什麼事。」劉仁鬆了一口氣。
「怎麼了?看你的表情似乎很緊張,是有什麼事麼?」王靜問道。
「沒事,冥曜先生讓我幫他守著的,可是和你聊天把這事給忘記了。」劉仁尷尬的一笑。「不過看來沒什麼事,可能是我精神過於緊張吧。」
「既然這是那位冥曜先生的囑咐,我看還是不要大意的好。」王靜想了想說道。「我們還是快一點回房間去好了,聽冥曜先生的話應該沒有錯的。」
劉仁點了點頭,看似不經意的拉起了王靜的手,走進了旅店。王靜的臉紅了一下,不過也沒有掙扎,任憑劉仁這麼拉著她的手。
「搞定了。」劉仁雖然手心有些冒汗,不過心中暗爽。「看來他們說的對,一定要臉皮厚才能泡得到妞。」
劉仁正在心裡暗自得意,王靜突然停住了腳步,拽了他一下。
「怎麼……」還沒等劉仁開口,王靜便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噓,你聽,什麼聲音?」
劉仁支起耳朵仔細聽去,似乎是低沉的嗚咽聲,就像是一個人被堵住了嘴巴所發出的呼救聲一般。他皺了皺眉頭,這聲音是從旅店的廚房發出來的。
難道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情?作為警察的敏感,讓劉仁覺得事情有些不對頭。他示意王靜在原地等著不要出聲,他去廚房看看。
輕聲的轉過拐角,劉仁伸出半個腦袋,向廚房望去,卻是一副極度噁心的畫面。
那原本嫵媚的旅店老闆娘,不知發了什麼瘋,蹲坐在地上,守著一袋子碎肉屑,正不停的往嘴裡塞去,那奇怪的聲音,就是因為嘴裡塞滿了東西還在不斷的嘟囔著什麼的女人所發出來的。劉仁仔細分辨,那女人似乎在不停的說「好餓」兩個字。
餓?劉仁皺著眉頭看著那女人在那瘋狂的往嘴裡填著肉餡。到底是多少天沒有吃飯了,會把人餓成這副樣子?看著地上那塑料袋裡的肉餡,劉仁感到一陣反胃。這種東西也能吃麼?先不說那肉餡是生的,就是那顏色,由於放得時間過長變質,原本應該是紅色的肉餡,已經變成了黑色,看著就讓人一陣噁心,更不要說吃到嘴裡嚥下去。可就是這種噁心的東西,那女人似乎還吃得津津有味。
女人胳膊上的幾道傷痕吸引了劉仁的注意。不知道是為什麼,那女人偶爾會用手用力的去撓自己的胳膊,用的力氣很大,把手臂都抓出了血,可是那女人卻渾然不覺。被抓破的傷口流出血來,雖然不多,但是在那蒼白的手臂上顯得是那麼的刺眼。
「這女人是怎麼了?」劉仁想不明白,剛剛來的時候看上去還算正常,可是怎麼會變成這副模樣?劉仁想了想,決定進去問問那個女人到底哪裡不舒服,是否需要幫忙。
就在劉仁剛想要出聲走進廚房的時候,一隻大手從後面抓住了他,用力的捂著他的嘴巴,將他拖離了門邊。那蹲坐在地上的女人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想廚房的門方向望去,卻沒有看到人影,便沒有在意,繼續蹲坐在那裡,大口的咀嚼著地上那噁心的肉餡。
「噓……」劉仁驚恐的回過頭去,發現抓住自己的是冥曜,心這才放下來。冥曜示意劉仁不要做聲,悄悄的跟他走。劉仁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還是聽話的跟著冥曜悄悄的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