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當我的腳踩到那一堆枯葉上時,就抬起頭衝著舅舅揮了揮,意思是我沒事,撿起枯葉旁的油燈,我開始朝著井壁上照去,這井壁上有很多的裂紋,我的手撫摸過這些裂紋之後覺得並無異樣。
「難道是我多心了?」我嘀咕了一句。
「簌簌簌,簌簌簌。」
正想著,突然就聽到一陣奇怪低沉的聲音響起,而這聲音是從我的胸膛口傳來,低頭一看是小舅舅的羅盤。
於是,我拿起羅盤一看,赫然發現,羅盤在簌簌的轉動了好幾圈之後,居然指向了我正前方的位置。
可是,這前頭就是井壁而已啊?難道是有什麼機關暗道?我想著,開始在這井壁上仔細的摸了起來。
這井壁冰冷濕滑,我摸了許久,也沒有覺察出什麼不對的地方,於是視線又轉移到了腳下,蹲下身,將這腳下的枯樹葉撥到一旁,結果便發現了一塊隆起的方形石塊。
我用手輕輕的一按,頓時就傳來了一聲「霍」的聲響,我面前的井壁突然往上移動了一米多的高度。
「怎麼了安之?」下舅舅聽到響動,焦急的問了一句。
「舅舅,這有個暗道,我進去看看,您在上頭等我。」我說完,將綁在腰上的繩子給解開了。
提著油燈握著羅盤就朝著正前方漆黑的石道走去,這石道中有活氣,所謂活氣就是風,雖然很微弱,但是,這也證明裡頭應該不是一個密室才對。
我小心翼翼的往前走,這條石道要比我想像中的短一些,走了不到二十步,就看到了一個向下的石頭階梯,我順著階梯往下走,赫然發現,這階梯的盡頭就是一個石室。
到了這石室門口,我手中的羅盤直指石室內。
我自然沒有立即進去,而是站在你石室的門前,舉著油燈朝著裡頭照了照,我發現,那裡頭有一張床,除此之外就別無他物了。
不過,這床還是佈置過的,掛著紫粉色的帳幔,我看了一眼羅盤指針的方向,心中想著,那蕭敏的遺體應該就在那帳幔之下,只是都已經過去了五六個年頭了,想必早就已經腐爛風化的就只剩下一副枯骨了。
枯骨對於我來說並不可怕,我走到帳幔邊,抬手一把將那幔帳給掀開了,結果當我看到那幔帳底下的東西時,嚇的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哆嗦著往後一退,因為太過驚恐,沒有站穩直接就跌坐到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章密室
在那幔帳之下的並非是一副枯骨,而是一個血肉模糊的東西。
我坐在地上冷靜了一會兒,又凝神站了起來,看著那幔帳,再次伸出手去,輕輕的將幔帳給拉開了一條縫隙。
躺在那幔帳裡頭的,確實是個血呼啦的東西,那血糊糊的皮肉中夾雜著經脈,那些經脈居然還在微微的跳動著。
這?我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它的身形,最終確定這不是什麼動物,而是一個人!並且,這個人還沒有死。
「安之,安之?」
我已經震驚的盯著幔帳裡的「人」,呆愣了許久,喉嚨處還有些微微發酸,而小舅舅因為不放心我,居然也從井上下來了。
「安之,你沒事吧?」小舅舅一邊叫著我的名字,一邊朝著我這走了過來。
見我呆立著不動,小舅舅便到了我的身旁。
「怎麼了安之?」他問道。
「舅舅,有,有?」那一個「人」字如鯁在喉,說不出口。
小舅舅抬起手,直接將那幔帳撩起,結果,也嚇的瞪大了眼眸,一隻手哆嗦了一下,幔帳差點又一次落下。
「這?」小舅舅震驚的盯著床上那個血糊糊的人,也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俯身,伸出手去,朝著那人探了過去。
小舅舅立馬拽住了我的胳膊,用顫抖的聲音問道:「安之,你想幹什麼?」
「舅舅,他(她)好像還有氣。」我一臉凝重的對小舅舅說著。
「怎麼可能,都成了那副模樣,怎麼可能還活著?」小舅舅立即搖頭覺得不可能。
我指向了那人的經脈,這些經脈,還在很有規律的上下起伏著。
小舅舅看過之後,又將視線轉到了我另一隻手中的羅盤上,羅盤直指床上躺著的人。
「陰氣這麼重,不可能還活著的。」小舅舅說完,就讓我往後退,他自己俯身,朝著那血糊糊的人臉上伸出了手,試探了一下「鼻息」。
那鼻子上的骨頭都若隱若現了,看著十分可怖。
「額!」小舅舅的手指就在那鼻底放了一下,就馬上將手給縮了會來,臉上帶著恐慌的表情。
「還有氣,確實還有氣。」小舅舅面色慘白無比,完全是被嚇著了:「究竟是誰,如此喪心病狂,居然做出剝人皮這般歹毒的事兒?」
「剝人皮?」我重複著這三個字,腦海之中回想起的,是扈雲蘿。
只是,這床上的人傷的如此之重,居然還沒有斷氣,對於他(她)來說應該是一種折磨。
「可是,這若是一個活人,為何會讓羅盤都有了反應?」我盯著這羅盤看了許久,覺得不對勁兒。
小舅舅看著那「血人」沉思了良久,才開口說道:「安之,你覺得普通人,被這麼扒了皮還能活麼?只怕是有人在用陰邪的法子給他(她)續命。」
「續命!」我想了想,似乎也就只有這麼一個可能性了。
「不過?」小舅舅朝著這地面看了看,地面上明顯的有一層灰,說明是許久未有人來過了。
就算是有人用術法為這個人續命,但是,肉體不吃不喝是絕對不可能苟延殘喘的活下來的。
「除非?」小舅舅分析了一半,又頓住了。
「舅舅,您就別賣關子了,除非什麼?」我不忍再看那血人,將臉側向了舅舅。
「除非是吃了妖丹!」小舅舅說完,那眉宇之間就蹙了起來。
他告訴我,這妖的內丹若是人吞下了之後,沒有被反噬,便是可以續命的,而且,就好似妖修煉的時候,可以不吃不喝,依舊能好好的活著。
這床上的人成了這副模樣,又無人照顧,還能活到現在,必定是吃了妖丹。
「這人該不會就是?」我的視線在這血糊糊的人身上仔細的掃視了一眼,從她身上的特徵大致看出,眼前的血人是個女子。
那麼,她會不會就是蕭敏呢?
只是不對啊,蕭敏跟我說過,她是因病去世的,也並沒有什麼執念。
「這事兒,就先別告訴她,你去找她哥哥,問清楚了再說,否則魂魄受「驚」,很有可能魂飛魄散。」小舅舅還特地的叮囑了我一番。
我點頭沒敢在這石室內多待,就急匆匆的又退了回去,小舅舅下來的時候把繩子拴在了一旁的樹上,我們關上這暗門,就順著繩子又爬了上去。
到了院子裡,我朝著四周看了一眼發現蕭敏還沒有回來,於是就走到了門檻前。
瞇著眼朝著巷子外的方向望去,卻是一片的漆黑。
「香草?不,蕭敏,回來!」我大聲的喊了一聲。
沒過多久,就聽到了朝這跑來的腳步聲。
還不等跑到我的面前,蕭敏就迫不及待的問道:「安之,怎麼樣了,是不是找到我的遺體了?」
「這個?暫時還沒有什麼發現,時候不早了休息吧。」我說完,伸出手將她拉進了門。
蕭敏有些失望的歎了一口氣,落寞的說著:「安之,若是一直找不到我的屍體,我是不是就會一直無法投胎轉世?」
「不會的,再多給我一些時日,我一定能幫你找到,不過蕭敏,你能把你死前的事兒告訴我麼?比如你是得什麼病死的?」我看著她,假裝只是好奇。
一旁的小舅舅也點著頭,說是想知道,並且還說,聽這蕭敏的聲音,她應該還是個風華正茂的姑娘。
蕭敏一聽小舅舅這麼誇他,立即開心的笑了:「我啊,不僅僅是聲音好聽,我哥哥說我長的是他見過的女子中最美的,將來要給我許個最好的人家。」
蕭敏說到這裡,眼神又變得落寞了。
「這院子裡涼,到屋裡慢慢說。」我拉著蕭敏朝著小舅舅的屋子走去,三人坐下,我沏了一壺茶,一邊喝茶,一邊聽這蕭敏說她生前的事兒。
蕭敏是蕭清羽的妹妹,他們的父親本是京中鏢局的鏢師,父親死後便家道中落,那時候屠妖館的弟子是有月錢可拿的,他的哥哥為了養家,才加入了屠妖館。
蕭清羽因為自幼跟著自己的父親學過拳腳功夫,學起術法和功法來,也算是順順當當,還算是受扈洪天的看中,也靠著月錢養活了母親和幼妹。
後來蕭清羽的母親去世,他求了扈洪天將唯一的妹妹蕭敏接到了屠妖館同住,算是兄妹真正的團聚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蕭清羽
蕭敏回憶,她初到屠妖館的時候有些怕生,而且扈洪天對她哥哥十分嚴苛,蕭清羽經常渾身是傷,她心疼無比,一度想要讓哥哥帶著自己離開屠妖館,可他們兩個孤兒根本無處可去,只能隱忍度日。
後來蕭敏認識了屠妖館的大小姐,她是一個性子極為沉靜又溫暖的人,經常陪著蕭敏玩,逗她開心。
蕭敏說,她的年紀雖然比那扈大小姐年長個幾歲,可是,那扈大小姐卻一直非常照顧她,把她當成了親姐妹一般。
「你說的大小姐是哪一位大小姐?」我看著蕭敏,心中想著應該沒有人會用「溫暖」二字來形容扈雲蘿的。
「自然是桃笙小姐,只是她的身體不大好,所以一直病著。」蕭敏說著,還歎了一口氣。
「那你的身體如何?」我問蕭敏。
蕭敏想了想回答道:「我兒時也與父親學了些拳腳功夫,身體也康健的很,從未得過什麼大病,不過也不知道為何,後來卻因為突如其來的一場急症就病死了。」
「你自己都不記得生的是什麼病麼?」我追問道。
她凝眉仔細的想了許久之後,居然搖了搖頭:「我,記不大清了,是我哥說的,說我是因病去世的,若要問什麼病,我想范大夫應該知道吧,屠妖館裡,不都是范大夫給看的病麼?」
「嗯。」我點頭,心中已經開始揣測。
之前,蕭敏就說過她是六年前死的,從現在往回算算,屠妖館的那場大火已經過去六年,也就是說,蕭敏也恰好是那時候「去世」的。
「安之,若是找不到便罷了,待我哥哥回來讓他幫忙。」蕭敏見我和小舅舅都一臉的疲態,便開了口。
我微微點了點頭,心中卻可憐這蕭敏,她還不知道自己還「活著」,不過,那也算是「活人」麼?
在小舅舅處待了一夜,次日,我早早的回了屠妖館,臨走時還悄悄的叮囑舅舅,讓他幫忙看著蕭敏,別讓她靠經那枯井才好,小舅舅也是如此想,兩人在蕭敏面前心照不宣。
回到屠妖館之後,我本是想去教堂上課,結果半路就被一個護衛給攔下了,說是扈洪天讓我去一趟正廳。
這去正廳一般就是接屠妖令,我跟著那護衛,一路至正廳門口,看到了早就已經站在正廳裡的柳榆生,還有端坐在圈椅上喝茶的扈洪天。
見我來了,扈洪天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開口問道:「洛安之,這幾日,你可都不在館中休息啊,這可是壞了規矩的!」
他雖然帶著笑容,可是,那眼神卻是陰沉的。
「是,師父,小舅舅病了,所以這幾日我都去照顧他了。」我說完微微俯身,認錯:「安之知道錯了,今後不敢再違背館中的規矩了!」
「罷了,念你也是一片孝心,不過下不為例!」扈洪天說罷看向柳榆生:「榆生,此次就讓安之與你一同出去。」
「是,不過少霆?」柳榆生遲疑了一下。
我記得前幾日柳榆生就曾跟我說過,會找機會帶我出去拿妖丹,想必他指的機會就是這個吧。
「雲蘿,身體不適,少霆與她既然已經定了婚約,那便是她的夫君,他自然要在旁好好照顧才是。」扈洪天說罷,就衝著我們擺了擺手,示意我們快些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