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我伸手,正想將羅盤從脖子上摘下來,龍玄凌卻擺了擺手,說就讓我掛著,他則是盯著羅盤上的指針。
  這羅盤上的指針飛速轉動,並且,好似失靈了一般,一會兒指向龍玄凌的身後,一會兒又指向我的身後。
  轉悠了半天都沒有停下來,龍玄凌盯著羅盤看了一會兒問我:「這羅盤是你們祖傳的法器對麼?」
  「沒錯。」我立刻點頭。
  「也就是說,它沒有失靈,那麼現在有「東西」正在我們的四周轉悠。」龍玄凌的這句話,讓明月將我抱的更緊了。
  她的嘴裡,還低聲的問著:「是什麼「東西」,鬼麼?」
  「噓!」我連忙示意明月別再說下去。
  那東西,既然就在我們的四周徘徊,那麼必定是能聽到,我們的說話聲。
  「玄先生,我們該怎麼辦?」明月只是壓低了聲音,並未住嘴。
  她期待的望著龍玄凌,以為龍玄凌會有法子,找出柴紹,帶著我們離開這裡,不過龍玄凌卻鎮定的搖了搖頭。
  「玄先生,你搖頭是什麼意思?」明月有些緊張的問道。
  「它們沒有對我們動手,應該是有別的什麼企圖。」龍玄凌環顧了四週一圈,淡淡的說了一句:「你們是有心願未了,還是有仇未報?」
  昏暗的四周,突然又捲起了一陣陰風,緊接著,我就看到地上那些元寶燒成的灰燼,居然擺出了一個「下」字。
  這是什麼意思?是告訴我們這底下有問題麼?
  我朝著地面上看去,可是這裡已經鋪上了地板,除非用東西撬開。
  龍玄凌撇了一眼地面,又仔細的打量起了這裡擺放著的罈子。
  這些罈子黑黑黢黢的,龍玄凌舉著煤油燈靠近,朝著罈子上,仔細的一照。
  我赫然看到罈子上,居然還刻著畫。
  這些畫是用極細的筆勾畫出來的,並且,顏色也是接近黑的暗紅色,所以,遠看根本就看不出什麼貓膩來。
  如今,這煤油燈朝著罈子靠近之後,就能看的清楚仔細。
  「這,這,這些人在幹什麼?」明月問完了,下意識的摀住了自己的嘴。
  我望著罈子上的畫,是一個人被按著,砍掉了腦袋的畫面,而緊接著,那腦袋落地之後,便有人捧起那頭顱,拔去了那頭顱嘴裡的牙齒。
  拔這牙齒,應該就是做手串吧?我下意識的朝著龍玄凌的衣袖之中撇了一眼。
  「這些人為何要拔別人的牙?」明月捂著嘴,含糊不清的問龍玄凌。
  「知道牙祭麼?」龍玄凌突然開口問道。
  我從未聽過這個詞,不解的看著龍玄凌。
  「那被砍頭的人應該是個巫祝,在秦漢時,便有「巫祝」的存在,巫祝就是巫女,她們掌管禮法,負責驅邪,潔淨,祈雨,在秦漢時期,地位很高,這牙祭用的便是巫祝的牙齒,牙齒與骸骨一樣堅硬,代表的堅強的意志,是吉兆,不過一般是在大巫祝死後,才會取下她的牙齒,以做傳承。」龍玄凌說完,又抬起手摸了摸酒罈。
  這酒罈上,刻畫的清清楚楚,這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是活生生的被砍掉了腦袋之後,再拔下了牙齒。
  依照那時候「巫祝」的地位,這種事兒,根本就不可能發生。
  我又看向其它幾個酒罈,上面刻著的圖案,與我們面前的這個是一模一樣的。
  「那這罈子裡的骨頭,又是怎麼一回事兒?」我的視線,又朝著罈子上的紙挪了過去。
  這罈子上的紙看著有些泛黃了,我正想伸出手,將那紙給拿開,看看裡頭的骨頭,之前絡腮鬍說著裡頭裝的都是骨頭。
  龍玄凌卻是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示意我別碰,他手中的燈盞卻照在了那張泛黃的「紙」上。
  讓我看清楚了,這並不是普通的紙,這「紙」上居然有一個個的毛囊,並且,上頭的汗毛還是栩栩如生的。
  「啊!這是人皮!」明月驚叫了一聲說道。
  我和龍玄凌立馬都看向了明月,示意她別再吭聲,明月知道自己失態了,抬手死死摀住自己的嘴。
  龍玄凌則是用縛妖鞭蹭了一下那皮囊的邊緣,這皮囊慢悠悠的動彈了一下,看的出還十分的軟滑,並且將酒罈口封的十分嚴密。
  龍玄凌將這皮囊緩緩的從酒罈上撕了下來,然後,朝著酒罈裡頭看了一眼,眉頭便是一蹙。
  我也探出脖頸,朝著酒罈裡頭看去,藉著煤油燈的光束,我看到了酒罈之中居然是一個光頭腦袋,腦袋上還有戒疤。
  他就如同一個嬰兒一般,蜷縮在酒罈裡,一動不動。
  龍玄凌說,這罈子裡原本的骨骸應該是被選中殉葬的人,而如今躺在裡頭的這位,則是孫老爺說的,去寺廟裡請來的老和尚。
  龍玄凌伸出手,在那和尚的鼻子底下試探了一下,發現對方早就已經斷氣了。
  「死了。」龍玄凌淡淡的說了一句。
  此話一出,明月便好似想到了什麼,她立即轉身,瘋狂的將一個個酒罈子上的人皮都撕開,尋找柴紹。
  而在她撕開第九張人皮的時候,還真的就在那罈子裡頭找到了柴紹的蹤影。
  「他在這,玄先生,安之,他在這!」明月無比激動,衝著我們喊道。
  我和龍玄凌疾步走到那酒罈前,果真,看到柴紹也與那和尚一樣,蜷縮在酒罈裡頭。
  不過明月將我們叫過來之後,卻陷入了沉默,我知道,她不敢伸手去試探柴紹的鼻息。
  我看著柴紹那蒼白的面容,也不敢伸出手去。
  龍玄凌在我和明月都猶豫之際,伸出手,試探了一下柴紹的鼻息。
  隨之,那緊蹙的眉頭終於是舒展開來,看到龍玄凌的反應,我想柴紹應該還沒有死。
  龍玄凌隨之將雙手都探入了酒罈之中,把柴紹從酒罈裡頭給拉了出來。
  「玄先生,柴紹沒事吧?」明月在一旁糾結了許久,才敢問出口。
  「還有氣息,不過已經很微弱了。」龍玄凌說罷,對我說道:「拿兩張鎮魂符給我。」
  「好。」我立即畫了兩張鎮魂符給龍玄凌。
  龍玄凌一揚手,那鎮魂符就燒了起來,龍玄凌將符灰接住,又掐住柴紹的下顎,把符灰全部塞入了他的嘴裡。
  柴紹的嘴唇,艱難的蠕動了兩下,不過卻沒有睜開眼。
  但是,我發現,他的嘴角卻帶著淡淡的笑意。
  
第一百四十章看到自己
  
  柴紹的笑在此刻看來卻顯得如此詭異,讓我的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寒顫。
  「柴紹怎麼不醒?」明月見柴紹吃了符紙之後,居然沒有醒過來,頓時心急如焚。
  「他的魂已經被勾走了。」龍玄凌的手按在柴紹的眉心處,然後又朝著四周環顧了一圈。
  「啊,那怎麼辦?」明月慌張的問龍玄凌。
  「等天黑,本君倒是要看看,它想幹什麼!」龍玄凌說完,就示意我先坐下休息一會兒。
  「玄先生,陰邪之物,不都是天黑之後出來的麼?您怎麼還等天黑?再說了,這裡本就伸手不見五指,咱們也不知道時辰啊,不如先帶柴紹出去吧。」明月有些害怕,不想繼續留在這裡。
  龍玄凌卻指著柴紹說:「你把他的肉身,帶出去又有什麼用呢?魂魄離肉身越遠,消亡的就越快。」
  「嗯,對,明月,我們先休息一會兒。」我說著看向柴紹。
  明月這才坐到地上,讓柴紹的頭枕在她的腿上。
  四周死一般的寂靜,我撇了一眼小羅盤,發現,此刻羅盤的指針就指向我的前方,我瞇著眼,朝著前方看去,發現一個黑影影影綽綽。
  「怎麼了夫人?」龍玄凌見我神情不對,立刻開口問了一句,我連忙抬起手來指向前方,龍玄凌站起身,抓著縛妖鞭就朝著前方走去。
  我想把煤油燈遞給龍玄凌,龍玄凌卻讓我留著,他只是點燃了火折子,然後迅速的朝前前方走去。
  那火折子的光束,讓我依稀看清龍玄凌就在我的正前方,他在左右環顧想要找到我所說的黑影。
  不過尋找了良久之後卻並未找到,我看著龍玄凌的背影,開口喊龍玄凌回來。
  而就在我準備開口喊龍玄凌的時候,突然,一隻手從我的背後,一把摀住了我的嘴。
  我嚇了一跳,身體猛的顫抖了一下,側過頭,卻發現是明月。
  只見明月瞪大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龍玄凌的方向,然後壓低了聲音,在我的耳畔耳語了一句問道:「安之,玄先生的左邊是不是站著一個人?」
  我聽到明月這麼說,立即朝著龍玄凌的左側看去。
  果然,龍玄凌的左側有一個影子,那影子有些模糊,我仔細看著好似有些眼熟,但是因為距離我們實在是已經有些遠了,所以,我一時之間無法看清。
  「龍玄凌左邊!它在你左邊!」我雖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是這種關頭還是推開明月的手,衝著龍玄凌就喊了一聲,讓他有所防備。
  龍玄凌長袖一揮動,直接就將手中的縛妖鞭,朝著左側甩了過去。
  而那黑影隨即消失,與那黑影一同消失的,還有龍玄凌手中的亮光。
  「龍玄凌?」前方瞬間陷入了黑暗,我連忙又叫了一聲龍玄凌的名字。
  可緊接著傳入我耳中的只是「噗咚」一聲,這聲音讓我心中一驚,想著龍玄凌一定是出事兒了。
  於是,提起煤油燈,就準備過去看看。
  可明月卻死死的抓住我的手腕:「安之,你別過去,我害怕。」
  她一手擁著柴紹,一手抓著我,臉上都是恐懼。
  我知道,這種時候,我不能跟明月分開。
  「明月,你扶著柴紹,跟我一起過去看看。」我說著,也伸手去拉柴紹。
  「安之,咱們還是快些把柴紹扶出去吧。」明月驚懼的說著,眼眸不住的朝著四周看,已經恐懼到了極點。
  「明月,你真的認為,如今那這寺廟的門,還能出入自如麼?」依照我的經驗,這門如今是絕對打不開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安之,我們一起扶著柴紹過去試一試吧。」明月十分的固執。
  可是,那門的方向和龍玄凌的方向正好相反,若是我們朝著門的方向走,就會離龍玄凌越來越遠。
  我說服不了明月,但是,也絕對不能不管龍玄凌,思慮再三,留了幾張驅鬼符給明月,有這符紙,一般的小鬼是不敢靠近的。
  並且,我還將煤油燈推到了她的面前:「明月我把煤油燈留給你,我去看看龍玄凌,馬上就回來。」
  「不行安之,你別走。」明月緊握著我的手腕。
  「明月,我擔心龍玄凌,就跟你擔心柴紹是一樣的,你能明白麼?」我望著明月,蹙眉說道。
  明月聽了點了點頭:「好,但是,我不想留在這,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明月說著,就要扶著柴紹起來,不過柴紹的個頭大,她扶的很是艱難,我一手提起煤油燈,一手幫著明月扶著柴紹。
《龍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