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節

  「他體熱,給他換一床被褥。」龍玄凌開口對翠兒說。
  「玄大夫,不行的,之前給少爺換了被褥,少爺大病了一場,夫人說了,少爺的被褥不能動。」翠兒在一旁說道。
  龍玄凌伸出手,拉了拉那被褥,眉頭一凝,不過什麼也沒有說。
  「翠兒,夫人讓你過去一趟。」
  就在這時,門外的僕人突然進來,對翠兒說了一句。
  翠兒點了點頭,讓我們先在這等一會兒,她去去就回。
  翠兒一走,龍玄凌就問那司童,徐秋風是不是一年四季都蓋著這被褥。
  司童連連點頭,說是好像有兩三年了,夫人吩咐少爺就只能蓋這床被褥。
  
第一百六十七章凶被
  
  徐秋風蓋的是絲綢被面的褥子,看著厚重,其實並不沉。
  「夫人,符紙。」龍玄凌開口對我說道。
  我立刻將符紙遞給了龍玄凌,龍玄凌用指尖在符紙上迅速的畫了一個符菉,緊接著雙手一翻,那符紙便燃燒了起來。
  符灰掉落在絲綢被褥之上,司童嚇的連忙伸出手去,想要將符灰給抖落開。
  並且,大聲的對龍玄凌說:「這位先生,這個是上等的絲綢被面,夫人老爺一直很看重的,你們如今弄成這樣,也未免?」
  司童的話突然頓住了,因為這絲綢被褥碰到符灰被燒出了一個個的洞來,而這洞的底下卻是一床灰黑色的被芯。
  「把你們老爺夫人都請過來。」龍玄凌對司童說道。
  司童愣愣的看了被褥一會兒,然後點了點頭,立即轉身出屋。
  龍玄凌則是俯身,將這絲綢被面被撕開,赫然發現,這被面看起來乾淨,摸著也流光水滑的,可其實,被面裡頭卻是一床破舊的被芯。
  這被芯髒也就罷了,中間居然還有乾涸發黑的血跡。
  一個豪商家的少爺,怎麼可能用這種被褥?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緣由的。
  沒過多久,徐老爺和徐夫人就來了。
  看到被龍玄凌撕扯開的被褥,徐夫人先是破口大罵:「你們這是幹什麼?你們知不知道這被褥能護我風兒的性命?來人,給我拖出去,杖斃!」
  徐夫人被氣的面色鐵青,如今是想直接動私刑,要打死我和龍玄凌。
  看著她這一副猙獰的模樣,我想若是龍玄凌說不出個子丑寅卯來,她一定會殺我們。
  「護你兒性命?你自己好好看看,這裡頭是什麼東西!」龍玄凌指著那骯髒的被芯,反問徐夫人。
  徐夫人那瞪大的眼眸,這才朝著被芯看去,眼中的神情,開始由恐懼,變成了愕然。
  只見她搖晃著腦袋,嘴裡不住的說道:「不是的,之前不是這樣的,這是怎麼回事兒?這被芯怎麼換了?」
  說罷,徐夫人就看向了司童:「是不是你們換的啊?」
  徐夫人怒吼了一聲,嚇的司童腿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俯身說道:「夫人,奴才不敢啊,奴才雖日日守在少爺身邊,但是,這被褥奴才沒有碰過。」
  「對,夫人,這門口還有人守著,司童沒有機會換的。」翠兒開口為司童說話。
  徐夫人按著自己的太陽穴,身體微微的搖晃了一下,蒼白的嘴唇一張一合,反問道:「不是他,那又是誰幹的?要是查不出來,你們這些貼身伺候過少爺的,就全部都是共犯,一起等著領罰!」
  徐夫人一句話,讓她身後的婢女僕人,全部都跪了下來。
  看來,這位夫人平時就是如此殘暴,所以,這些奴僕都怕她。
  徐老爺倒是比她要冷靜許多,望著那被褥就問龍玄凌:「這位是玄大夫是吧?風兒的病是因為這床被子麼?」
  「不全是。」龍玄凌淡淡的說。
  「不全是?你的意思是,只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這被褥?」徐老爺看著龍玄凌,那眼神明顯跟之前不一樣了。
  龍玄凌點了點頭,又問道:「這被褥,是誰給你們的?是一個懂行的術士麼?」
  「沒錯,就是之前,幫我們順利有了風兒的那位術士,不過,後來他失蹤了。」徐老爺說著,眉頭蹙了起來。
  「這被角原本是綁過符紙的對麼?」龍玄凌指向被面的幾個角。
  徐老爺點頭,說是在徐秋風很小的時候,那位術士就帶來了這床被面,這被面的四個角都縫著符紙。
  說完,他蹲下身去,想要把那符紙拿出來給我們看看。
  不過,將幾個角全部都翻出來,卻並未看到符紙。
  徐老爺有些詫異,一臉的狐疑。
  「這被褥早就被人動過了手腳,徐少爺長年蓋著它,還沒有喪命,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龍玄凌沉著眼眸說道:「這被褥是「凶被」,而且,看著髒,但是,卻有一股濃重的脂粉味。」
  「那又如何?」徐老爺看著那被褥,有些發怵。
  「這應該是從花樓裡抱來的被褥,而且,這被褥上,還死過人。」龍玄凌一臉平靜的說著,徐老爺和徐夫人卻都好似有些害怕了一般,往後退了半步。
  「徐少爺的花柳,反反覆覆,一直都沒有辦法治好,不是因為他出去拈花惹草,而是因為這床被褥有問題。」龍玄凌說罷,看向徐老爺:「把徐少爺帶到其他房間去,並且,準備一桶公雞血。」
  徐老爺聽了,怔怔的看著龍玄凌。
  「快去準備!」龍玄凌沉聲道。
  徐老爺衝著那些還跪在地上的奴僕吼道:「都聾了麼?快先把少爺扶到我的屋裡去,再去準備公雞血來,快點!」
  「是,老爺!」這些奴僕連忙起身,先是扶著徐秋風出屋。
  「徐夫人,你也一道出去吧。」龍玄凌看著徐夫人,不希望她留在這。
  徐夫人也擔心自己的兒子,不需要龍玄凌趕,就跟著那些人一道走了。
  很快,奴僕就準備了一桶血來,龍玄凌仔細的聞了聞,確定是公雞血之後,就讓徐老爺躺在徐秋風的床榻上。
  「這又是要做什麼?」徐老爺狐疑的看著龍玄凌。
  「引鬼。」龍玄凌開口答道。
  「什麼?引鬼?」徐老爺一聽到「引鬼」這個詞,嚇的面色大變,連連搖頭說:「我去叫一個家僕進來。」
  「不行,必須要由你來引,徐少爺是你的骨肉,你們的血脈相通,只有你躺在這才能蒙騙那邪祟。」龍玄凌說著,就將那床被褥重新鋪好,示意徐老爺躺上去。
  徐老爺的表情是千百個不願意,可是,龍玄凌說的篤定決絕非他不可,他為了自己唯一的骨肉,也只能無奈的躺到了床上。
  龍玄凌將被褥朝著徐老爺的身上一蓋,徐老爺就不由的打了一個哆嗦,驚恐的望著龍玄凌問道:「躺多久?」
  「等到了子時,陰盛陽衰,那邪祟就會出現。」龍玄凌說著朝著屋內看了看,這屋子裡有個大木櫃,龍玄凌拉著我,就準備躲到木櫃裡。
  
第一百六十八章超度
  
  徐老爺仰著頭,看著我和龍玄凌。
  「那邪祟要是出現,你們有把握對付它麼?」徐老爺被那被褥蓋子,不敢動彈分毫。
  龍玄凌沒有回答他的問話,只是將雞血也拎到了木櫃裡,我們躲好之後,就將木櫃門給關上,留下了一條縫隙。
  這離子時實際上還有幾個時辰,龍玄凌就讓徐老爺在床上躺著,好似是故意在折騰他。
  「是不是早了些?」我壓低了聲音問龍玄凌。
  「這個人,並非什麼好人,一會兒,那邪祟出來之後,讓他好好的受個教訓。」龍玄凌說罷,將我一擁,讓我靠在他的肩上休息一會兒。
  這個木櫃子很大,我們倆完全可以盤腿坐著。
  我靠在龍玄凌的身上,靜坐了兩個時辰之後,還真是迷迷糊糊的差點就睡著了。
  「你們給我盯緊些,若是,那髒東西出來,一定要護著我!」徐老爺見夜越來越深,忍不住開口提醒道。
  「閉嘴!」龍玄凌冷冷的呵斥了一聲。
  那徐老爺估摸著,已經憋了一肚子的氣,不過此刻也只能隱忍不發。
  「陰氣變濃了。」我蹙眉,感覺到了這屋子裡頭,突然有一股子陰氣,開始以極快的速度在這屋內蔓延開來。
  龍玄凌衝我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此刻的他目光緊盯著木櫃的縫隙。
  我也瞇著眼,朝著木櫃外看去。
  赫然就看到,那被褥居然鼓起了一大塊,好似被窩之中又多了一個人。
  不對,不是好似,而是真的多了一個人。
  那人就趴在徐老爺的身上,而且,它那又黑又長的頭髮,已經落到了徐老爺的臉上了。
  此刻有白色的氣息,正從徐老爺的口鼻處飄出,我知道那是人的精氣,一個人若是被吸乾了精氣,那麼便必死無疑。
  不過,看向龍玄凌,龍玄凌似乎並不著急出去。
  等那邪祟在吸了大半的精氣之後,龍玄凌才突然抬手推開了木櫃,並且,朝著那床上灑出了大半桶的公雞血。
  「啊啊啊!」
  床上的邪祟,發出了一聲歇斯底里的慘叫,一個躬身,準備躲進棉被裡,不過龍玄凌眼疾手快,直接一把揪住那邪祟,將她給拽下了床。
  那邪祟抬起頭,吃驚的看向龍玄凌。
  這個邪祟面目已經腐爛大半,看不出她本來的面目。
  此刻,因為被淋上了公雞血,她痛苦的蜷縮在地上,動彈不得。
  「快,快,除了它,快啊!」床上的徐老爺氣息明顯有些弱,不過,還是指著地上的邪祟,衝著我們嚷嚷著。
  龍玄凌看著那邪祟,此刻只要一揮縛妖鞭,她必定會被打的魂飛魄散,不過龍玄凌卻並未這麼做,而是雙手一掐手訣,嘴裡唸唸有詞的讀起了往生咒。
  他這是想要直接把這邪祟超度送走,可地上的邪祟,雖然痛苦異常,但就是不願走。
  「你究竟有何怨氣,非要流連人間?」龍玄凌看著那邪祟問道。
  那邪祟抬起頭,望著龍玄凌,眼眸已經變成了猩紅色。
  「我本是鳳鳴樓賣藝不賣身的姑娘香柳,這徐大少看上了我,想要出高價買我,可我早就心有所屬,並不願意,但是,徐大少卻出了一大筆錢,非要買我。」邪祟說著,落下了兩行血淚。
  「你不從,他們便殺了你麼?」我望著香柳問道。
  香柳搖頭:「我本就是福薄命淺之人,死又有何懼?死了反倒是解脫了,不必再強顏歡笑的熬著。」
  「那你?」我看著那被芯上乾涸的血跡,想著這姑娘死的時候應該是極為痛苦的。
《龍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