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節

  這天醫館不是應該同妖精草堂一樣治病救人的麼?怎麼看著就如同一個酷刑堂,裡頭記載的藥物,也大都是讓人痛苦的。
  花費了好幾個時辰,我將一本醫書看完,裡頭的內容大都血腥,同我來時所想完全不同。
  
第十六章蛟
  
  晚膳時辰到了,雀姑姑來接我,我才從小屋裡頭出來,而他們則依舊在忙碌著。
  我一邊朝著天醫館外走,一邊留意四周的妖,主要是想要尋到千歲和胖和尚,可惜還是沒有看到他們的蹤影。
  而正當我快要到門檻前的時候,幾個妖奴便抬著一個頭破血流的男人到了天醫館的門,求醫。
  「滾滾滾!天醫館也是你們這些下賤胚子來的地方?」裘館主就好似鬼魅一般,出現在我的身後,緊接著就朝著這些妖奴衝了過去:「快滾,太晦氣了。」
  「還請,裘館主發發慈悲,救這小妖奴一命。」那些妖奴說著,就將受傷的妖放下,拚命的衝著裘館主磕頭。
  裘館主不耐煩的吼了一聲:「你們這些下賤東西,越來越不懂規矩了,去寒館!」
  「裘館主,寒館草藥匱乏,羊館主,讓我們來求求您。」幾個妖奴說著,就繼續「彭彭彭」的磕頭懇求。
  可這裘館主卻依舊是沉著一張臉,直接讓天醫館裡的妖,將他們這些妖奴給趕走了。
  我看著凝眉,剛想開口,想想自己如今的處境,只能是把話給嚥回到了腹中,同雀姑姑一起離開。
  回到金瑤宮時,腦子裡還想那妖奴滿頭是血的模樣,問了雀姑姑才知道,她早就聽說了,那妖奴是修補宮牆時,從屋頂上摔下來的。
  不過,雀姑姑說了,也不能怪裘館主見死不救,妖都就是如此,等級森嚴,若是裘館主給他們治了,說不定還要受罰。
  如此聽來,這妖都確實很不公平,入了奴籍之後,就連命都變成了「賤命」。
  而接下來的三天,我每日去這天醫館,就只是被安排在一旁的小屋裡看書。
  而且,我發現,他們這很少有病患,但是,有些草藥寧願燒了,也不會送往寒館,供那些妖奴治病。
  看著在藥堂裡,燒草藥一幕幕,我覺得自己在天醫館待著壓抑的很,所以,等到第四日,龍玄凌來金瑤宮時,我便告訴他,天醫館我不想再去了。
  我覺得,自己同那些上等妖,也格格不入,而且本以為在那還能見千歲和胖和尚一面,可結果影子都沒有瞧見。
  「夫人,今日本君來,就是告訴你,千歲和參精他們被下放到了寒館,昨日,他們同寒館的羊館主去地捨看診,便再也沒有回來。」龍玄凌說罷,眉頭緊蹙。
  「再也沒有回來?這是什麼意思?」我怔怔的望著龍玄凌問道。
  「應當是出事了,已經派了麒麟隊去尋過,不過一無所獲,鳳族自然不想繼續浪費妖力,去尋找幾個小妖。」龍玄凌說著就看向了我:「本君想親自去一趟,你要同本君一道去麼?」
  「嗯。」我毫不猶豫的點頭。
  身旁的青岑也立即開口:「主子,龍君,我也要同你們一道去。」
  「三捨管理混亂,不似這八重胄華院,你還是留在這。」龍玄凌望了一眼青岑之後勸說道。
  青岑聽了,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情願,但最終還是留下了。
  而龍玄凌帶著我,換上了一襲灰色的衣裳,這三捨住的都是些妖奴婢奴之流,穿著華貴,太過惹眼。
  換好了衣裳,龍玄凌只帶了一個妖奴給我們帶路。
  這個妖奴是龍玄凌的新僕,每日寸步不離的跟著他,龍玄凌喚他「蛇四」,長的極為蒼白,小鼻子小眼,精瘦的很,但是走起路來,腳底下卻好似生風了一般。
  他帶著我和龍玄凌出了金瑤宮,然後就朝著西邊的長道走,一走就是兩個時辰。
  「龍君,洛主子,這個您二位掛在身上吧。」他說著從腰側邊取出了兩個黑色的小布袋子,捧到了我和龍玄凌的面前。
  我和龍玄凌一同伸出手,抓過那布袋子。
  也不知道這布袋子裡頭究竟是放了什麼東西,剛一接過,就覺得有股說不出的騷臭味兒。
  這種臭味兒,簡直比黃鼬的屁還要熏人。
  「這是?」我看向蛇四。
  蛇四低著頭,同我和龍玄凌解釋,這布袋子裡,是死去妖奴被剝下來的頭皮。
  我一聽,手頓時一顫,手中的布袋子也差點掉落到了地上。
  「洛主子,您別怕,這只是為了讓您也沾染上妖奴的氣息,否則您和龍君一身熏香氣,一入三捨,肯定立刻就會被發現。」蛇四說著,指了指我的衣袖,讓我將這布袋子藏到衣袖之中。
  想著要去找千歲她們,我咬了咬牙,將這布袋子塞到了衣袖裡。
  而這蛇四則立刻側身,繼續帶著我們朝前走,半個時辰之後,我終於看到了一個數丈高的紅色大門,大門前頭站著四個穿著鎧甲的「人」,他們的穿著打扮我認識,這應該是麒麟隊的。
  蛇四匆匆朝著那些人走去,並且,遞出了一根,金色的鳳尾羽毛。
  麒麟隊的這些妖,看到金色羽毛先是跪下衝著那羽毛叩拜,然後起身將那大門給打開了。
  蛇四連忙示意我們過去,我和龍玄凌跟著蛇四,一道出了這紅色木門。
  而紅色木門之外,卻是一陣煙霧繚繞,四周根本就什麼都看不清楚。
  「霍」的一聲,身後的紅色大門在我們幾個走出來之後,就立即關上了。
  白色的霧氣之中,我聽到了「窸窸窣窣」的聲響,龍玄凌眉頭一凝,立刻抬手將我護在了身後。
  緊接著,我便看到霧氣之中一個巨大的白色「龍頭」,赫然出現在我的眼前。
  這「龍頭」足有我洗漱用的大木桶大小,猛然出現,十分駭人。
  「龍?」我看著這「龍頭」震驚不已。
  心中想著,妖都居然還有龍?那為何還要請龍玄凌回來?
  「這不是龍,是蛟。」龍玄凌一臉平靜的看著那巨大的「龍頭」說了一句。
  「龍君殿下說的對,主子,這是蛟渡,負責帶著妖在這九重天穿梭。」蛇四說罷,正想拿出鳳凰羽毛,就見那蛟目光一凜,驚愕的看著龍玄凌。
  嘴裡吐出了「龍王」二字,似乎在這看到真龍,讓他感到無比震驚。
  我望著這蛟,細細觀察,發現它雖與龍玄凌的真身有些相似,不過這蛟龍沒有角,而且,它身後挪動的巨尾,像蛇尾一般,龍玄凌顯真身時,那尾巴上卻好似帶著一團青色火焰。
  
第十七章虺鱗
  
  蛟望著龍玄凌良久,才猛一低頭,同龍玄凌行禮。
  「屬下不知龍王到此,有失遠迎,還請龍王恕罪!」這大蛟看到龍玄凌,立刻垂頭恭敬的說道。
  「不必,拘禮。」龍玄凌抬手,示意大蛟免禮。
  「蛟主,小的特奉公主之命,帶著龍君和洛主子,尋找昨日前往天捨失蹤的藥精和寒館館主。」蛇四對大蛟說明了來意。
  大蛟一聽,當即俯身,讓我們上他的背,他要背著我們去往天捨。
  龍玄凌抱著我,一個旋身就上了大蛟的後背,蛇四別看好似一副「病懨懨」的模樣,這騰身躍起身手無比的敏捷。
  我們一坐穩,大蛟便擺動身體,大蛟的腦袋朝著煙霧底下俯衝而去,帶著我們前往三捨。
  靠在龍玄凌的懷中,我瞇著眼,本想看看四周的情況,不過這白霧繚繞,就連坐在我們身後的蛇四都已經看不見了。
  只是覺得,這煙霧好似一朵朵棉花一般,朝著我的臉上拍打而來。
  漸漸地,這些白色的煙霧變成了暗黃色,然後變成了灰色。
  大蛟終於身體一擺,又停了下來,開口道:「龍王殿下,天捨,已經到了。」
  「有勞了。」龍玄凌回應了一聲,擁著我,從它的身上躍下。
  蛇四也緊隨其後,而我們的前方,依舊是一扇紅色大門,這讓我有種錯覺,好似轉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
  「三捨民風彪悍,麒麟隊也不在此處設防鎮壓,龍王殿下務必小心。」大蛟在我們朝著那紅色大門走去時,還特地開口叮囑了一句。
  龍玄凌沖它微微點了點頭,伸出手,便將那大門給推開了。
  果真是不設防的,這大門的後頭也沒有人把手,大門被龍玄凌一推,便朝著兩側敞開。
  而緊接著映入我眼簾的,卻讓我吃了一驚。
  這大門之後,便是一座座白牆黑瓦,好似凡間普通村落,並且,往來的都是穿著尋常灰色布衣的「人」。
  在妖都,妖奴穿的便是這種布衣。
  「這?」看著這前方還有地攤,賣著東西,我有些恍惚,感覺好似回到了安遠鎮一般。
  龍玄凌緊拉著我的手,踏入了紅木門內,原本熱鬧的街市,好似一瞬間就安靜了下來,所有的「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我們。
  有些「人」還故意朝著我們這走了過來,在我們的身上嗅了嗅氣味兒,緊接著就失望的離開。
  「龍君,洛主子,跟著小的走,千萬別跟丟了。」蛇四對於這裡似乎很熟悉,對於這些「人」的反應也見怪不怪,帶著我和龍玄凌,就順著這街道,一路走到街尾。
  這裡熙熙攘攘很熱鬧,比起清冷的胄華院,更有人情味,煙火味一些。
  到了街尾,一過轉角,我就看到了一座中規中矩的宅院。
  之所以說中規中矩,是它極為普通,在安遠鎮算是很常見的。
  蛇四去叩門,沒過多久,門後就傳來匆忙的腳步聲,緊接著「吱丫」一聲,門被打開了,我看到了一個頭圓眼大,嘴巴好似故意往前嘟著的中年男人,他穿著褐色衣裳,戴著方帽,看起來應該與這普通居民的身份不同。
  他從門後探出了頭來,視線朝我們幾個的身上掃過。
  「鷹主,我們是上三華派來尋找失蹤的藥精和羊管事的。」蛇四開口,直截了當的說道。
  我看著眼前的嘟嘴男人,他怎麼看也不像是雄鷹,應該是一隻貓頭鷹吧?
  而蛇四同我們介紹,他是這的管事兒。
  「哎喲喂,可算把幾位盼來了,快快快,快請進。」這鷹主倒是很客氣的將我們請入了他的宅子裡,並且,在我們進去之後就慌張的將門給關上了。
  然後領著我們到他家的廳堂裡頭,一個同鷹主一樣嘟著嘴的大嬸連忙迎了過來,示意我們坐下歇歇,然後給我們沏茶倒水。
  蛇四站在龍玄凌的身旁,他是妖奴,無論在何處,都不得與主人同坐。
  「鷹主,寒館的羊館主,可是來此處,替您的兒子看診?」龍玄凌看著那鷹主問道。
  鷹主一聽,連連點頭,張了張嘴,也不知道如何稱呼龍玄凌,於是只是簡單恭敬的回了一句:「是!」
  並且,還告訴我們,他留下寒館的人在宅子裡休息,可是那些人次日就消失不見了。
  而他兒子的病,也沒有任何的起色。
  鷹主說完,不住的搖頭。
  「你兒子生的是何病?」龍玄凌開口詢問道。
  「小的不知,寒舍的羊館主,也沒有診出結果。」鷹主說著,那嘟起的嘴兒,翹的更高了,眼中寫滿了忐忑和焦灼。
《龍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