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節

  鳳卿羽則是自顧自的朝著我的臥房裡走,找了一把木椅,讓我先坐下。
  我沒有領情,只是站在他的面前,等他開口。
  「安之,我知道,你必定是在生氣,但是,我若是在殿上反駁阿紫,茹姑姑就會慘遭毒手。」鳳卿羽望著我解釋道。
  「茹姑姑?」我凝眉,對這個稱呼沒有印象。
  「是從小照顧我的管事姑姑,鳳帝用她來威脅我。」鳳卿羽說著垂下了眸子。
  他告訴我,這茹姑姑已經年邁,若真的被下放水役閣,被折磨而死,他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當然,他也不願意詆毀我,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慘遭毒手?」我喃喃自語的嘀咕著,腦海之中又浮現出蛟蘭的模樣。
  「安之,阿姐說了,只要這孩子順利出生,你我之間的冤屈就能被洗刷,到那時候,茹姑姑就不會有事兒,我們也不會有事。」鳳卿羽說罷,面色凝重的看著我:「安之,你信我說的麼?」
  「信,不過,你別再來了,若是被人發現,我們就真的說不清了。」說罷我就指向門外:「你走吧。」
  他聽了怔怔的衝我點了點頭,口中低聲說著:「我知道,你不會原諒我,這一次是我欠你的,今後若是有機會,一定還你!」
  這句話,我就只當他隨口一說,只是沒有想到,之後他確實是拼盡全力的幫我。
  
第八十章時日無多
  
  在清秋小院,住了一個月後,我的肚子已經高隆,看起來好似七八個月的模樣,胃口越來越大,送來的飯菜,每次都能被我吃個精光。
  並且,體寒的症狀愈發的嚴重,手關節凍的發僵,吃一頓飯,經常是還未吃完,飯菜就涼了,於是青岑便每日都餵我吃飯。
  可這種生活也並不算是煎熬,至少有人陪著,照顧著,心中還是暖暖的。
  而又過了十幾日,狐天醫就開始頻繁的出入清秋小院,每一次來,她都是一臉的陰沉,一言不發。
  把脈後無論我問什麼,她都不回答,只是跟青岑說,讓我最近要開始減些食量了。
  所以打這之後,我的吃食就只是半碗小米粥,和一些素菜。
  青岑說,狐天醫告訴她,這後期長胎,我腹中的胎兒已經夠大了,不能再繼續長,否則容易難產。
  「難產,是要死人的對麼?」青岑在我忍不住飢餓,偷偷起來吃點心時,會突然冷不丁的出現在我的身後,帶著哽咽問上這麼一句。
  此話一出,我手中的糕點自然也就沒有了滋味兒,連忙放下。
  轉身看向青岑,她已經淚流滿面了。
  「村裡的月娥嬸子,就是因為胎太大,結果被放到了驢背上生,結果孩子出來了,嬸子流了好多血,死的時候,沒有半點血色。」青岑說罷,哇哇大哭了起來。
  哭的十分絕望,我連忙過去,抱住她。
  她的嘴裡還斷斷續續的說著:「姐姐不要死,我不要你死!」
  「姐姐怎麼會死?姐姐沒事的,你看看,姐姐每日都在院子裡散步,這孩子肯定能順順利利的出生,你放心,別哭。」我抬起手,擦拭著青岑臉上的淚痕。
  而至此之後,青岑就「賴」上了我,無論是睡覺吃飯還是洗漱,統統都要跟著我。
  每日,還盯著我在院子裡散步一個時辰才行,但吃食的量卻半點不加。
  等到了月中,門外的妖奴比原先多了兩倍,龍玄凌也帶著千歲,來到了清秋小院。
  這一次看到龍玄凌,他的面色比之前又好了許多,並且,拉著我的手時,那手心都是暖的。
  今日是月禁,不能吃東西,我們就圍著木桌坐下。
  「夫人,千歲是本君同麒麟王那給你「討」來的,會一直陪著你,直到這孩子順利分娩。」龍玄凌握著我的手,同我說了這個好消息。
  「真的?」我望向千歲。
  千歲連忙衝著我點了點頭,龍玄凌卻有些憂心的望著我的肚子。
  「夫人,這還不到四個月,你的肚子?」他並不知道催妖湯的事兒,所以好奇。
  「估摸著快生了。」我垂下頭,看著圓如西瓜的肚皮,對龍玄凌說。
  「哪有四月就分娩的道理?」龍玄凌以為我是說笑,伸出手撫在我的肚子上。
  我抿嘴一笑,但心中卻是有著某種感應。
  總覺得,時日不多了,這孩子就快要出來了。
  而且,狐天醫每日頻繁的出入清秋小院,從之前的每日來一次,已經變成了早中晚都來「看」我。
  細細琢磨,必定是我這胎快要落地了。
  「龍君,這段時間,你能每日都來麼?」我拉住龍玄凌的手腕,問道。
  龍玄凌一愣,想必是有難處,但還是衝著我點了點頭:「本君,日日都來看你。」
  他說完,盯著我的肚子,想必也覺得不過四個月,這胎確實大了些,他的眼中也藏著不安,只是在我的面前沒有表露出來而已。
  但他說話算話,幾乎每日傍晚就會來清秋小院看我,並且,每一次來都給我送些東西。
  不是暖手的爐子,就是些皮襖,斗篷,總之所有我能想到用來暖身的東西,他都給我尋摸來了。
  月末,我這胎動越來越密集,就連久未露面的鳳卿璇也來看我。
  她來時,身旁還帶著阿紫。
  阿紫低垂著腦袋,立在鳳卿璇的身後,並不看我。
  千歲和青岑,對鳳卿璇還有阿紫都帶有敵意,一臉凝重的盯著她們。
  千歲甚至,直接開口要轟走鳳卿璇,不過被鳳卿璇身後的婢奴給拽到了一旁。
  「你們都出去!」鳳卿璇示意那些婢奴退出去,當然千歲和青岑也得退出屋去。
  「是。」那些婢奴拽著千歲和青岑便出去了,屋內就留下我和鳳卿璇還有阿紫。
  屋門一關上,鳳卿璇就看向了阿紫。
  阿紫垂目凝眉,半晌也不說話。
  「說!」鳳卿璇有些不耐煩了,開口催促道。
  阿紫的嘴角顫抖了一下,開口說道:「洛主子,當日在殿中,我雖說了謊,但是,我覺得並未有錯,你確實背著龍君,同羽公子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啪!」的一聲,鳳卿璇直接一記耳光扇在了阿紫的臉頰之上。
  阿紫的臉上留下了巴掌印記,但依舊眼中帶著倔強。
  「跪下。」鳳卿璇命令道。
  阿紫立即跪在了我的面前,但是,道歉的話,她一句也不肯說。
  鐵了心的,認定了我同鳳卿羽之間「有事」。
  「原本過幾年,我就會把她許給阿羽。」鳳卿璇開口對我說道:「雖做不得正室,做個姬妾也是成的。」
  「原來如此?你喜歡阿羽?」我看著阿紫詢問道。
  阿紫不做聲,只是抬起頭看著我,似乎是有什麼話想說,卻因為鳳卿璇在這而不敢吐露。
  「有什麼話,你就說吧。」我看著阿紫說道。
  阿紫抿了抿她那略微有些乾裂的嘴唇,看了一眼鳳卿璇之後,開口說道:「今日,公主殿下是讓小的來道歉的,但是,小的覺得,自己確實並無過錯,洛主子,你憑著這麼一張嬌柔的面容,懷著孩子,還去勾引羽公子,和蕩婦又有什麼區別?」
  「可惡!」鳳卿璇面色一沉,準備動手教訓阿紫。
  我衝著鳳卿璇搖了搖頭:「公主不必動怒。」
  阿紫並不領情,用憎恨的目光盯著我。
  「阿紫,不管你信不信,我同阿羽之間並沒有男女之情,之所以偷偷摸摸深夜出去,也只是為了顯靈湯而已,你應該看到了才對。」我看向阿紫。
  她必定是將看到的一切,都告知了鳳帝,否則,鳳帝怎麼可能在殿上就要對我動罰,並且對我腹中的胎兒也毫不在意?這一切的轉變只能說明,阿紫把顯靈湯得到的結果告知了鳳帝。
  
第八十一章將死之人
  
  阿紫聽到我如此說,臉上帶著淡漠的笑容。
  依舊固執的覺得,我就是借這些事兒,故意同鳳卿羽接觸,想要抓住鳳卿羽的心。
  「哪有女人挺著肚子,去勾引其他男人的?」我不知道阿紫這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洛主子,你生的一張好面皮,惹人憐愛,隨意幾句話,就能讓羽公子為你偷卷宗,尋無根水,不是麼?」她看著我質問道:「洛主子,你應該是覺得,羽公子在妖都,好歹是鳳族,所以,你想牢牢的抓住他。」
  「阿紫,你?」我看著阿紫臉上的倔強表情,就知道自己多說無益,便也不想同她爭辯什麼。
  「滾出去。」鳳卿璇看向阿紫,命令道。
  阿紫俯身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便瀟灑的轉身出了屋。
  「今日,本是想讓她同你道歉,好了卻我的一樁心事。」鳳卿璇看著我說道。
  「公主你無端端的,為何要讓阿紫來同我道歉?」我不解的看著她。
  「至少,在你還活著的時候,同你?」她說到這頓了頓:「洛安之,要怪就怪你的命不好,在妖都,誰都不容易,誰都想極力的過的更好,就比如阿紫,從十幾年前開始,她就盼著嫁給阿羽,可前些日子我同阿羽說,阿羽卻拒絕了,故而阿紫才會如此衝動,做出這樣的事來。」
  聽到鳳卿璇的解釋,我微微點頭,但是阿紫歪曲事實,我實在無法原諒。
  鳳卿璇看著我:「帶著仇恨「走」,很容易變成鬼祟的。」
  「怎麼,公主你認為,我一定會死麼?」我看著鳳卿璇。
  如今,我大著肚子,她張口閉口都是這些晦氣的話,讓我不得不蹙眉反問。
  鳳卿璇盯著我的肚子,許久才開口說道:「之前,你喝了太多的催妖湯,分娩時血崩的可能性很高。」
  她的語氣很淡漠,不過,眼中卻略帶愧疚。
  「有狐天醫在,就算血崩也?」我表面裝作很平靜,想著這是妖都,就算血崩,她們也應該有法子救我才對。
  「洛安之,一切都看你自己的造化,總之,在這盤棋中,你遲早會被「吃掉」。」她說完,俯身摸了摸我的肚子,低聲道:「可惜了,你不是。」
  「沒什麼好可惜的,就算不是龍胎,也是我和龍玄凌的骨肉,公主殿下若是沒有其他的事兒,你可以離開了。」我極冷淡的衝著鳳卿璇下了逐客令。
  她今日來這,就只是對我說這些麼?
  她這字字句句都成功的將我內心深處的不安,給勾了出來,這種不安,這些日子本就愈發加劇,只是我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罷了。
  如今,鳳卿璇直接把這窗戶紙給捅破了。
  「洛安之,放心吧,我會替你在九霄骨塔,給你安上牌位的。」鳳卿璇沒有走,而是看著我面色平靜的說道。
《龍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