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2節
我和芸娘打開房門,朝著屋外頭望了一眼,發現,屋門外頭都貼了符紙。
可是整個大宅,卻如死寂一般,除了雨聲之外,沒有其他動靜。
「轟隆隆!」
天際,一個驚雷落下,照的四週一片亮堂。
我瞇著眼眸,狐疑的望向芸娘,芸娘也覺得奇怪,於是,準備去這宅子的正廳看看,昨夜的邪物是否被抓到了。
可到了正廳,只見幾個下人在打掃。
這些下人面色蒼白的可怕,聽到我和芸娘的腳步聲好似被嚇著了一般。
芸娘望向他們,問道:「天師他們到哪兒去了?」
「天師在後院廂房裡休息,其餘的人,不都去抓妖了麼?」一個乾瘦的男人,說到「妖」還哆嗦了一下。
「妖?」我和芸娘異口同聲:「是昨夜闖進宅子裡來的那只妖?」
「沒錯,好像還傷了天師。」那下人說完,繼續低頭收拾。
「傷了天師?」我有些意外,心中想著,這印真,確實沒有他師父的道行,否則怎麼會如此輕易的就被邪物所傷?
「天師在何處,帶我們去看看。」芸娘的語調變得歡快了不少,這印真畢竟是我們的心頭大患。
那乾瘦的下人,立刻就帶著我們到了後院。
我發現,這個後院有假山,有錦鯉,從方位來看,是一個活脫脫的聚財格局。
而印真就被安置在這假山對面的廂房裡頭,我們到廂房門口時,發現廂房門口是虛掩著的,裡頭還傳來了印真的呵斥聲。
「虧得你還在滅妖閣待了幾年,你這宅子,那些邪物居然說闖就闖?」印真的聲音不大,但是,語氣之中滿是怒意。
「天師,是屬下疏忽了,那些符紙都被雨水浸濕了,屬下大意,罪該萬死!」齊籐只能不斷的道歉。
「別說這些廢話,大夫呢?到了沒有?」印真不耐煩的問道。
「屬下,屬下去看看。」齊籐說著,原本虛掩著的房門就被瞬間打開了。
他看到我和芸娘,便是一愣,不過還是衝著芸娘俯了俯身,叫了一聲:「扈爺!」
芸娘也衝他點了點頭,齊籐這才急匆匆的朝著外頭走去。
我和芸娘一同走進了廂房內,這廂房裡,沒有血腥味兒,不過有明顯打鬥過的痕跡,桌椅都翻倒在了地上,就連屏風都被劈成了兩半。
而印真此刻正依在床榻上,沒有塗抹脂粉的臉,顯得有些蒼白。
「你們是來看本天師笑話的麼?」印真陰冷的問道。
「聽說你昨夜遇襲,我們過來看看,你傷的如何。」我衝著印真笑了笑,走到了床榻邊上。
只見印真的胳膊上裹著紗布,見我們坐下,卻將手一收,並不想讓我們知道他如今的狀況。
第七十三章幸災樂禍
「天師,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我們正和印真相互對視著,門外就傳來了齊籐那響亮的聲音,緊接著就見一個頭髮已經發白的老者,被齊籐帶了進來。
那老者跟在齊籐身後,眼神卻不住的朝著我的方向看著,好似是想對我說些什麼,可我分明覺得這張臉是完全陌生的一張臉。
「天師,這是繁縣最好的大夫,徐大夫。」齊籐說罷,就側了側身。
這徐大夫便走到了印真的面前,衝著印真微微點了點頭。
「想必是受了外傷吧?」徐大夫開口問道。
我不禁眉頭一蹙,這個徐大夫明明白發蒼蒼,一副垂垂老矣的模樣,可是這聲音卻像是個年輕人。
印真也顯然感覺不對,於是,瞇著眼眸,上下打量著徐大夫。
徐大夫咳嗽了一聲,再次開口:「讓老夫替你看看傷口吧。」
這一次,聲音略微低沉,總算是和他這蒼老的面容符合一些了。
「天師,徐大夫醫術高超,在繁縣無人能及,您還是讓他替您看一看吧。」齊籐見印真明顯有些疑慮,好似在提防著什麼,於是再次開口說道。
印真聽了,卻從床頭一側,抽出了一張符紙,遞給了徐大夫。
「你們繁縣出了妖物,這符紙送與你,保個平安!」印真兩指夾著符紙,就等著徐大夫去接。
這哪裡是給他保平安的,壓根就是擔心眼前的徐大夫是妖物幻化出來的。
徐大夫笑著點了點頭,直接伸手接過了那符紙,揣在了兜裡,還連聲道謝。
印真見他拿了符紙也無事,這才放下心來,伸出手一把扯下了手臂上的紗布,我便看到他的胳膊上有一道極深的抓痕。
這抓痕就像是被指甲抓傷的痕跡,並且,深到已經隱約看到了白骨。
「這是被邪物給抓傷的吧?」徐大夫拉過印真的胳膊,只看了一眼,就看出是被邪物所傷。
「沒錯,昨夜,我入睡時,有陰邪之物闖入了我的房中,乘我不備,便偷襲,留下這一道抓痕。」印真說起昨夜的邪物,還帶著憤恨。
「天師你可知曉,那是何種邪物?」我望著印真插了一句嘴。
「當時,本天師正睡的混混沌沌,屋內也熄了燈火,如何能看清?」印真揚起那柳眉,語氣極為不耐煩。
徐大夫拉著印真的手腕,看了良久,便開了一個方子。
我略懂醫術,撇了一眼那藥方,只不過是普普通通治療外傷的藥材。
可印真的傷口發黑,明顯有中毒的跡象。
芸娘看了一眼藥方,面無表情的看著徐大夫,徐大夫衝著印真拱了拱手,準備回去抓藥,卻被印真給叫住了。
「齊籐,你派人去抓藥,至於徐大夫你,就留在這,待我這傷好轉了再走。」印真帶著命令式的口吻說著。
齊籐一聽,連忙點頭,拿著藥方子去抓藥。
待藥材拿來了,碾碎熬成糊,徐大夫直接將藥朝著印真的傷口裡敷,疼的印真面色發白。
「徐大夫,我這不會留下什麼疤痕吧?」印真雖疼,不過他最在意的還是這傷,會不會給他留下疤痕。
也正是因為擔心留下疤,他居然停止前行,暫時住下好好休養。
並且,讓滅妖閣和屠妖館的所有弟子,留在這繁縣,務必把那邪物抓到,以解心頭之恨。
「這個不好說呢,這傷口太深了,留下疤的可能性,極大。」徐大夫說完,塗抹好了全部的草藥。
印真便讓齊籐帶著他去吃中飯,等晚上再過來給他換藥。
我和芸娘也同那徐大夫一起去了廳裡吃飯,其實我並沒有什麼胃口,只是覺得這徐大夫好像一直在偷偷的看我,總覺得他有話想對我說。
於是,我故意留下吃點東西,好同這徐大夫說上話。
「徐大夫,天師的傷,您應該能治吧?」齊籐站在飯桌邊上,憂心忡忡的問了一句。
徐大夫篤定的點了點頭:「這個是自然。」
「誒,有徐大夫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齊籐臉上的表情總算是舒展開了,示意徐大夫趁熱吃,自己則又去後院照看印真。
我掃了一眼廳裡的下人,見他們都站的極遠,這才壓低了聲音,問那徐大夫:「徐大夫,您認識我麼?」
芸娘聽到這句問話,也抬起眼眸看著徐大夫。
「安之,是我!」徐大夫的聲音,再次發生了變化。
我凝眉仔細一聽,這聲音耳熟的很。
見我還一臉迷惑的望著他,他急了:「我是阿羽啊!是龍王,讓我來照看你的。」
「鳳卿羽!」我不由的叫出聲來,又立刻摀住自己的嘴,壓低了聲音道:「你知道這些人都是獵妖師麼?你跟著我們會有危險,快走。」
我趕忙勸說鳳卿羽,鳳卿羽卻壓根就聽不進去,搖了搖頭:「那龍王昨夜回去,好大一股「醋」味兒,坐立難安的,要是我不來看著你,只怕計劃還不能完成,他就被醋給酸死了,不過他的樣子真是好笑,明明很在意,非要裝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鳳卿羽說到這裡,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
「誰跟你說的這些?」我覺得依照龍玄凌的個性,絕對不會告訴鳳卿羽這些。
「那胖子告訴我的,昨夜,他同龍王一道來看你的,你沒見著他麼?」鳳卿羽說完,夾起一塊肉送到自己的嘴裡,一邊吃,一邊說著凡間的飯食難以下嚥。
芸娘還一臉疑惑的看著我們,我便在芸娘的耳畔低聲告訴她鳳卿羽的身份,芸娘聽了有些詫異。
不過,很快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嘴裡呢喃著:「也難怪,若是鳳族便無妖氣。」
我們三人在廳中剛聊了一會兒,齊籐就又著急忙慌的跑了過來,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衝著鳳卿羽就喊道:「徐大夫,你,你,你快去看看啊,天師說,傷口奇癢無比,還有些疼。」
「徐大夫」咳嗽了一聲,降低了聲調:「是麼?那老夫去看看。」
說完,背著的手,還衝著我的方向勾了勾,意思是,讓我同他一道過去。
我和芸娘對視了一眼:「芸娘,你替我先照顧一會兒顧少霆,我去去就回。」
「嗯。」芸娘點頭答應,我這才跟上鳳卿羽,一道去了後院。
而這一次,我一看到印真的傷口,便知曉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兒了。
第七十四章傳染
我和鳳卿羽還有齊籐才剛到印真所在的廂房門口,就已經聽到了裡頭的「哼哼」聲,他那尖銳的聲音之中帶著絕望。
「天師?」齊籐推開廂房門,我就看到印真側躺在床上,身體蜷做了一團。
「我殺了你這庸醫!」印真怒叱了一聲,掙扎著從床上爬起,緊接著就抽出了掛在床頭的長劍,就要殺鳳卿羽。
「誒,天師,別衝動,徐大夫真的是名醫,您讓徐大夫再給您看看。」齊籐趕忙擋在鳳卿羽的面前。
鳳卿羽則是故作高深的捋了捋花白的鬍子,望著印真:「讓老夫再瞧瞧,或許,真是老夫方才看走了眼。」
鳳卿羽裝模作樣的,還挺像那麼回事兒。
印真看著鳳卿羽,如今他也沒得選了,只能是指著胳膊說,敷過了藥之後,他覺得奇癢無比不說,還疼的很,就好像是有無數的蟲子在啃噬他的肉。
鳳卿羽聽了就解開綁在印真胳膊上的紗布,紗布一打開,齊籐就驚呼了一聲,指著敷在傷口上的草藥便問:「這草藥方纔還是綠的,如今怎麼發黑了?是不是有毒?」
鳳卿羽面不改色,從他的藥箱裡抽出了一把短刀來,將印真傷口上敷著的藥,全部都刮了下來。
這藥一刮落,傷口就再次暴露在了我們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