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節

  我又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他指著我的身後說道:「看吧,那個應該就是你要等的人吧。」
  我轉頭看了過去,原來是張蘇蘇已經走出來了,我急忙轉身準備向他道謝,並且想要問問他怎麼知道的時候,卻發現那個人早就已經消失不見了。
  張蘇蘇跑了過來說道:「哎呀,媽呀,這地方真可怕,竟然還能映照出我心中的真實想法,要不是我機靈恐怕就走不出來了。」
  我並沒有搭理他,而是看著四周,想要看到剛才那個人的身影,但是不管我怎麼看,都看不到剛才那人在什麼地方。
  張蘇蘇不解的問道:「你怎麼了?發什麼愣啊?」
  我這才回過神搖頭說道:「哦,沒什麼,就是看到了一個奇怪的人。」
  張蘇蘇拍拍我的肩膀說道:「這裡奇怪的人多了去了,你看那個剛剛過橋的,獸身人臉的,這不就很奇怪嗎?」
  我微微一笑道:「說的也對,確實挺奇怪的。」
  張蘇蘇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走吧,過橋去。」
  我一把拉住他說道:「我們就這麼過橋不好吧,這可是奈何橋,要是逼著我們喝孟婆湯怎麼辦?」張蘇蘇嘿嘿一笑道:「那是給死人喝的,又不是給你喝的,你怕什麼,再說了我們是來找閻君的又不是來找孟婆的。」
  
第六百一十九章 人若無情,豈非人
  
  來到橋邊,我和張蘇蘇不由的對視了一眼,因為這橋看上去有點奇怪,也沒有人看守,也沒有人引導,當魂魄走上橋的時候,那橋就好像有靈性一般。
  有些人走在最上面,而有些人卻走在中間,一些可憐的人就直接被拋到了橋下,然後躺著河水渡過。走在橋上的人自然一點問題都沒有,就這麼輕輕鬆鬆的走了過去,那些走在橋中的也是有驚無險,但是躺著過河的人就慘了,那橋下滿是銅蛇鐵狗,不斷的在那些人的身上撕咬著,一陣陣的慘叫不斷的傳
  出。
  走在橋上的人根本就聽不到這種慘叫聲,臉上滿是淡定,而走在橋中間的人臉上都是懼色,顯然很害怕,而那些被撕咬的人就更痛苦,不斷的掙扎。
  看著這一幕,我的心臟都猛的揪了起來,我甚至還看到有魂魄,在橋頭撒著紙錢。我頓時一愣,急忙向張蘇蘇問道:「哎哎哎,我們下來的時候,有沒有叮囑他們給我們燒點紙錢啊?」
  張蘇蘇直接就愣住了,他連連搖頭道:「我哪知道會有這種事情啊,當時他們好像是說要燒點紙錢來著,可是到現在我們身上還什麼都沒有顯然是給忘了,再說了我們也不知道自己會這麼走一遭啊。」
  我嘴角微微一抽道:「啊啊……怎麼辦啊,這可怎麼辦,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沒錢寸步難行啊。」
  就在這個時候,張蘇蘇對我說道:「也不一定。」
  我不解的問道:「啥意思啊?」
  「你看那個剛才撒紙錢的。」他伸手一指。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頓時就愣住了,原來那人紙錢還沒有撒完就直接被拋進了河水裡面。
  顯然這奈何橋根本就不吃這一套,不過說來也沒錯,奈何橋畢竟就是一座橋,怎麼可能會懂這麼凡俗的一套呢。
  站在橋前,我不禁開始反思了起來,心中不斷的回想這一生自己到底做了那些錯事。
  會想到最後,我不由的笑了出來,張蘇蘇看我笑,不禁問道:「你笑什麼?」
  我搖頭說道:「我也不知道,明明自己是被白無常給帶下來的,明明自己沒有死,卻搞的自己已經死了一樣。」
  「而且也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個地方之後,我總覺得自己原先的那些念頭都變的小了很多,甚至都不想去想了。」
  張蘇蘇看了我一眼說道:「你不會連小潔都不想了吧?」
  我白了他一眼說道:「瞎說什麼呢。」剛準備上橋的時候,我們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老太婆,說實話,這老太婆長得確實很醜,不是一般的醜,雖然看著丑,但是她笑的時候,卻有一種特殊的感覺,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親人一樣,就好像看
  到了自己一生以來,幫助過自己的那些人一般。
  老婆婆笑著看著我們說道:「上橋嗎?」
  我點頭說道:「老婆婆,我們是來找閻君的,是白無常帶我們來的,你知道怎麼走嗎?」
  老婆婆笑著點頭說道:「既上奈何橋,須飲孟婆湯,來吧,喝下它,忘卻前塵往事,安心投胎吧。」
  說著,她的手中直接出現了兩隻碗,碗中有著黃色的湯水,老婆婆就這麼端著碗笑著看著我們。
  說實話讓她這麼端著碗,我心中不由的感覺有種不好不接的感受,於是下意識就伸手接了過來。
  但是我們並沒有喝下去,而是對她說道:「老婆婆,我們不是來投胎的,我們是來找閻君的。」
  老婆婆又笑道:「奈何橋上走一遭,前塵往事皆雲煙,來世也無需考慮,一切自有定數,喝吧。」
  我眼角微微一抽道:「我們真的不是來投胎的,是閻君讓我們來的。」
  這老太婆搖頭說道:「既然不願喝下,必然有想等的人,那你就下去等吧。那你呢?」她看我不願意喝,也就不再勉強,轉頭又問向張蘇蘇。
  張蘇蘇那裡肯喝這種東西,要是真的喝了,那豈不是什麼都記不得了?於是他也連連搖頭。
  她無奈的搖頭說道:「今生不願忘卻,來生必然為今生所困,人間雖有情,可情字害人不淺,去吧去吧。」說完她直接揮了揮手。
  當我們兩回過神的時候,卻發現我們已經不再橋上,而是在橋下了。橋邊孤獨無一人,只有一顆槐樹。
  我和張蘇蘇直接走到槐樹旁邊坐了下來,張蘇蘇說道:「這白無常是不是瘋了,難道真的想讓我們就這麼自己走過去嗎?」
  我搖頭說道:「誰知道呢,說不定就是故意的,也說不定是有什麼事情把我們給忘了。」
  「你們是在等人嗎?」
  突然我們的身邊傳來了一個女人的聲音,那女聲聽起來十分的悅耳,可是卻又虛無縹緲。
  我們兩急忙站起身子,向周圍看了過去,但是這裡根本就沒有人,張蘇蘇低聲對我說道:「劉哥,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我眉頭緊皺道:「好像是一個女人的聲音。」
  就在這個時候,那個聲音又傳了過來說道:「你們能聽到我說話?」
  我趕緊轉身向那個槐樹看了過去問道:「是你在說話?」
  那槐樹上的枝椏微微顫抖,就好像在回答說:「就是我。」
  我和張蘇蘇對視了一眼,張蘇蘇問道:「你是……」
  那女人的聲音傳了過來說道:「我也在等人,我等了好久,以前等,現在等,以後還要等。」
  我問道:「你在等誰?」
  她突然沉默了,她又突然笑了出來:「我不知道我在等誰,我只知道我在等人,我覺得我可以等到他。」
  聽她這麼一說,我不由的想起了一個故事,那個人間流傳的故事,也許很多人都沒有聽說過,但是當我看到那個故事的時候,我覺得我是被感動的一個。
  我確切的記得,那個故事叫做,不怕兩千年的孤寂。我將這個故事說給了這個槐樹聽,槐樹沒有打斷我,也很安靜。
  當我說完這個故事的時候,槐樹沉默了很久,最終她對我說道:「謝謝你,你說的這個故事很好,但是我還是要等。」
  我不由的問道:「為什麼?」槐樹笑著說道:「人若無情,豈非人?」
  
第六百二十章 等
  
  張蘇蘇不解的問道:「你怎麼會變成一棵樹?」
  她笑著說道:「因為這樣站在我就不累了啊。」
  我搖頭說道:「如果你要等的人出現了,你又怎麼變回來呢?」她又笑道:「無非就是變回人而已,其實我也想通了,變不變成人都無所謂的,我在這裡很久了,來往的魂魄也有很多都在等,我只是想站的舒服一點,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變成了樹。但是我覺得挺好的,有
  些人不願意過橋,就會在我這裡休息一下,有些人會和我聊天,有些人卻聽不到我說的話。」
  我疑惑的問道:「那你看到了你要等的人了嗎?」
  槐樹微微一顫,最終低聲說道:「沒有,他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我和張蘇蘇不由的對視了一眼,然後深深的歎了一口氣,這時張蘇蘇開口說道:「會不會他也在等你啊,比如說變成了其他的東西也說不定啊。」
  槐樹急忙問道:「真的嗎?」
  我眉頭微微一皺心中想道:「按道理來說,她如果等了很久,應該可以看到那個人從這裡經過,但是為什麼會看不到呢,要麼這個人就是死不掉,要麼這人就是和她一樣,都在等待中。」
  忽然我想到了之前我在橋頭被一個人給攔住不讓我往回走的片段,我頓時開口說道:「說不定,那人也在這橋頭,只是你們都沒有相互看到彼此而已。」
  女聲傳來說道:「如果真的是這樣,你們可以幫幫我嗎,幫我找找看?」
  我點頭說道:「行,你在這裡等著,我現在就去幫你找找。」
  於是我拉著張蘇蘇就想之前走出來的那個出口跑去,還沒有來到出口處,我直接就被那個老太婆給攔了下來。
  我不解的問道:「老婆婆,你攔著我們幹什麼?」
  老太婆笑著說道:「你們要去幹什麼?」
  我也笑著回答道:「我們去找一個人,說不定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老太婆搖頭說道:「你們怎麼會知道那人就是這顆槐樹要等的人呢?」
  我微微一愣道:「那個人站在橋頭,顯然也是在等人,這槐樹也是等人,兩人估計都等了很久很久,說不定他們就是彼此要等的人。」
  老太婆搖頭說道:「你看那橋上的石獅子,再看橋下的石柱子,最後在看看那橋邊的石塊,草木。」
  我抓了抓頭疑惑的問道:「看這些幹什麼?」
  老太婆笑著說道:「你可以看出那槐樹是魂魄,為什麼就看不出這些人也是在等待中的魂魄呢?」
  我微微一驚道:「您的意思是說,這些東西都是在等著自己想要等的人,最終而變成這個樣子的嗎?」
  老太婆笑著說道:「等待是漫長的,我見過最長的人也有千年,千年等待,換來的也不過就是百年共枕,你覺得值得嗎?」
  張蘇蘇開口說道:「這個,我覺得……不值得。」
  我微微一愣,然後看向張蘇蘇,老太婆點頭說道:「確實不值得,可是有人卻偏偏願意這麼做,如果是你們的話,你們願意嗎?」
  張蘇蘇頓時啞口無言,而我就更不想說些什麼了,其實在我心中,如果是我,我想必也會等。
  老太婆笑著說道:「你看那顆石頭,他在這裡等了百年,他等的不是自己的愛人,而是自己的雙親,他在等待自己的雙親有一天會在合璧,然後他想要再一次成為他們的孩子。」
  老太婆又指了指石頭旁邊的樹木說道:「在和你們說一個秘密,看到那樹木了嗎?」
  我點頭說道:「看到了。」
  陰間其實也會下雨,也有風,陰間的雨和凡間的不一樣,陰間的雨水就如同針一般,打在魂魄的身上就和針刺一樣疼痛。
  而那樹木卻又蓋在那塊石頭之上,其實那樹木就是這石頭的前一世雙親,他們不想讓孩子飽受苦難,願意用自己的一切來照顧他。
  張蘇蘇雙手一顫,我清楚的看到他,偷偷的轉過身子,我看到他的胸口起伏很大,我知道他心裡也很難受。
  我對老太婆說道:「婆婆,你說的有點亂,我沒怎麼聽明白,但是大概我都清楚了,只是我奇怪的是,他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老太婆端起碗對我說道:「人的執念,一個人的執念有多大,他想要得到那個東西的執念就有多強烈。」
  說完她有端起碗放在我們的面前說道:「喝一口嗎?」
  我嘴角微微一抽道:「不了不了,我們還有要事要做,就不打擾你了,我們先走了。」
《最後一個捉鬼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