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節
他的屍首都沒能被運回來,舉國哀痛。
我胳膊上纏了一圈黑沙,把自己當作他妻,為他追悼。
沒想到,那一次的談話,竟然是最後一次。
你將奔上黃泉路,而我,怎麼忍心讓你等太久。
我每日飲酒宿醉,好像一夜之間老了十歲。
我每晚哼著他最愛聽的小調兒,一唱就是一夜。
我的嗓子廢了,再也不是當年酒館裡最頭牌的歌姬,早已沒有了任何價值。
老闆無情的把我趕了出去,我與他爭執結果他卻派人爆打了我一頓,最後我身無分文,流落街頭,只有小白陪著我。
還好崇明救了我,他給我提供了一間屋子,還找人為我救治,每日為我送來吃食。
我用乾裂的嗓音問他,「有酒嗎?我想喝酒。」
他眸中閃過一絲心疼,「你的傷剛好,況且嗓子又這般樣子,不宜飲酒。」
我直接掀翻桌子,大耍脾氣,「你為什麼要救我?還不如就這麼讓我死了!我只有喝醉的時候我才能感覺到他還會回來,他沒有死!!!」
我蹲在地上痛苦的嘶吼,就像一隻受了傷的野獸,發出低沉的嗚咽聲。
崇明無奈,只好出去備酒。
我就像一個活死人般,除了喝酒沒有第二件事好做!白玉擔心的看著我,有的時候會朝我吐出危險的芯子。
我想過輕生,想早些下去找他,可是我不能,聽說自殺的人不會有來世。
我要來世,因為我要做他的妻。
我變了法的折磨自己,冬天穿單衣站在雪地裡,生病也不會吃任何的藥物,發燒出肺炎都還在宿醉。
崇明和白玉為我操了五年的心,五年後的某一天,我終於感覺我就要見到他了……
我已經病的在床上無法起身,再也不是當年的絕色容顏,臉色蠟黃,眼眶透著深青色,嘴唇乾裂。
我求著崇明幫我買了一套當年他最愛看我穿的紗裙,自己硬挺著坐起身花了一個淡淡的妝。
二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像老太般蒼老。
我聲音略帶滄桑的問著他們倆,「我今天好看嗎?」
崇明和白玉眼睛通紅,紛紛向我點頭。
我滿意的笑了笑,「崇明,謝謝你一直照顧我,我要走了,要去尋他了。」
他皺著眉極力的搖頭,萬分不捨,「不會的,我去請大夫,別走,求你別走。」
我淡淡的笑了笑,「真傻,如果沒有他,我活著亦是死去,讓我走吧!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白玉,答應我幫我照顧它,好嗎?」
崇明把我摟在懷裡,他第一次和我靠的這麼近,白玉在我的身前,用他的芯子舔去我臉上的淚水。
我一點點閉上眼,渾身所有的力氣慢慢散盡。
我來尋你了,這一世,我一定要當你的妻子。
第511章 放馬過來
我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慢慢的睜開眼睛。
程瀟岐走之前特意把我窗簾拉好,臥室裡只有昏暗的暖光。
我睜著眼睛看著頭上的天花板,久久沒有回神。
這一切,我都想起來了。
我聽過三生三世的愛戀,而我,愛了程瀟岐生生世世。
然而,卻沒有一次得到了好的結果。
終於知道姥姥和老太爺幾番的提醒,程瀟岐克我,確實,我的命都因為他而終結。
原來,曾經的我如此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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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起身,卻發現自己渾身酸痛,我勉強的撐起身子,靠在床頭,撥通了崇明的電話。
電話接通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崇明,我想起來了。」
他有些詫異,「想起什麼了?」
「所有!全部!謝謝你,在我曾經的每一世都這麼照顧我。」
他驚訝的問道:「你真的都想起來了?」
「是。我曾經的夢裡只知道我們有關係,沒想到我原來和他有過這麼故事,這是緣分嗎?」
他沉默了半晌,「南辭,你最難渡的就是情劫,如果渡的過去,必將圓滿。」
「這一世,我會做他的妻子嗎?」
「我不知道,這要看你自己。」
我垂下眼,想了片刻,「我知道了,崇明,謝謝你。」
在我即將掛掉電話的時候他叫住了我,「南辭,你要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更不會背叛你,你一定要記住,知道了嗎?」
「好,我也是。」
掛掉電話後,我又在床上發了一會兒呆,才移動酸痛的身體下樓去吃飯。
雖然一切都明朗了許多,但我心裡還是酸酸的發堵,為曾經的自己感到悲哀。
程瀟岐晚上回來見我心情有些懨懨的,把我摟在懷裡,溫柔的詢問道:「怎麼了?還不舒服?」
我輕搖下頭,並沒有和他說起曾經的事情。
我不想讓他心裡徒增壓力,因為感動或者憐憫來更加愛我。
我抬眼看著他,「程瀟岐,這一世你會娶我嗎?」
他眉毛輕抬,不解的問道:「嗯?這一世?」
我點了點頭,「這一世,你會娶我做你的妻子嗎?」
他輕輕的吻上我的額頭,「傻瓜,無論這一世,下一世,我都會娶你做我的妻子,你不想都不行。」
我再次確認道:「真的嗎?」
他收緊抱著我的手臂,淺笑著說道:「不如你回家去取戶口本?我們明天就去登記?」
我被他逗笑,捶了下他的胸口,「我還沒到年齡登什麼記?你就在這哄騙我。」
「哪裡有哄騙你,那這樣等你過完週歲20歲的生日,我們就立馬去登記。」
我不知道他這樣說是真是假,是否是為了哄我開心。
不過,我聽後心裡還是很滿足。
我像隻貓一樣的趴在他的懷裡,他說我越來越能撒嬌,這點就連我自己都沒有發現。
因為那個夢,我更加覺得我和他能有今天是多麼的來之不易,一次次的錯過,一次次的重新再來。
我並不知道未來等著我們的劫難是什麼,無論什麼放馬過來,我沈南辭在這等著接招。
第512章 黃河岸邊
沒過幾天崇明給我推薦了一個活兒,他實在等不出時間,情況好像還挺緊急的,唯一的缺點就是要去到很遠的地方。
程瀟岐不太希望我去那麼遠,眼看著要過年了,他怕我出去再受傷。
我思量了一下,最後還是決定去試一試。
崇明讓季瑋陪著我,季瑋和崇明在一起這麼久,多少對這些事情也瞭解了些,我們兩個一起互相也有個照應。
這次的事情比較麻煩,也是我從未涉及過的領域。
撈屍人。
在黃河一帶有一種特殊的職業便是撈屍人,也被稱作最恐怖的職業。
他們和我們不同之處是,我們與靈魂打交道,而他們是與屍體打交道。
在那片波瀾壯闊的黃河中,屍體多到數不清。它吞噬了一條有一條生命,所以才有了這樣一種職業的存在。
而掌管那一片區域所有撈屍人的莫叔和崇明有過幾次交情,他幹了一輩子撈屍人,經驗豐富,如果不是情況特殊怕也不會找崇明過去幫忙。
我和季瑋坐火車匆匆趕去,莫叔的徒弟小江開了一台小麵包車來車站接我們。
小江是一個身材較魁梧的男人,黝黑健壯的體魄,笑起來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
他熱情的迎我們上車,這一路上都沒和我們說到底出了什麼事兒,我估計到時候會由莫叔來為我們揭曉答案吧!
我們沿途路過的地方和我家那邊的村莊差不多,都是鄉間小路,在這邊的天氣雖不如我們那裡大雪紛飛,但也是異常的陰冷。
靠近有水的城市,總感覺冷的有些刺骨。
我們行駛了近四十分鐘的路程,由於天色漸黑,並沒有直接去黃河岸邊,直接開回了莫叔的家。
那是一座磚壘的大院,有點像姥姥家的感覺,進入院內後,兩側都是草搭的棚子,下面養著雞,地面上還有一些繩索,估計是下水撈屍的工具。
剛進入院中我就感覺到有些不對勁兒,這地方怨氣極大,我不由得緊張的把手伸進包裡,握著我的金錢劍。
小江在前面引路,我們直徑走到莫叔的屋子,我緊張的左顧右盼,搞的季瑋也跟著緊張起來,他走在我的身後,以防我被鬼偷襲。
見到莫叔時,他正躺在搖椅上抽著煙斗,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樣,他是一個骨瘦如柴的老人,頭髮早已花白,黝黑的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那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他進到我們後連忙起身,在我身邊轉了一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他抬眼詫異的問我,「你這個女娃娃,是顧娃子介紹來的大師?」
我點了點頭,連忙客氣的回道:「莫叔您好,我叫沈南辭。身後這位是我的哥哥,叫季瑋。」
他垂著眼沉思了片刻,輕輕搖搖頭,「女娃娃,你還是回去吧!這個事兒你怕是搞不定。」
我心裡十分費解,「莫叔,我都還沒試,您怎麼就覺得我搞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