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可能是這邊的響動驚動了橋那邊守夜的親戚,他們紛紛也趕了過來,看見趙老太屍體的時候都萬分驚訝,他們說他們就在那邊,根本就沒聽見過一絲響動,而且趙老太身上沒有一處傷痕,就連摔傷都沒有一處,死得甚是詭異。
  所以後來趙老倌家的葬禮,就變成了將錯就錯,二栓子第二天被悄悄地火化了,至於骨灰怎麼處理了,沒人知道——應該說除了他家的人,沒人知道。
  而這趙老太,則被放進了本應該葬二栓子的棺材,按著出殯的日子,上山給埋了。
  聽完奶奶講的這些,趙老倌家的事當真是讓人唏噓不已,只是讓我疑問的是,為什麼趙老倌家要這樣做,不堂堂正正地葬了趙老太,至於二栓子,葬空棺就行了。
  奶奶說這就是趙老倌家的事了,她只是個外人,不可能知道他們家倒底是怎麼想的。而至於奶奶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還是因為周先生,他家去找了周先生來看這事,周先生給出的建議就是建兩座墳,既然他家不想讓外人知道趙老太已經死掉的事,那麼就在二栓子旁邊建一座空墳,讓人誤以為是給以後的老人用的,然後把趙老太葬在裡面,至於二栓子的墳裡,就不用放什麼了。
  奶奶說,這是周先生私下裡告訴她的。
  聽到這裡我們就奇怪了,按照奶奶的說法,二栓子的墳才應該是空墳,甚至是連棺材都沒有的,可是現在他的墳裡不但有棺材,還有一隻大到不可思議的老鼠養在裡頭,這又是個什麼說法。
  奶奶說她所知道的,就是剛剛說的那些,至於這墳裡什麼時候有了棺材和老鼠,她就不知道了。
  到了這裡,先生又問了一個問題,他問奶奶說既然趙老太已經死了,那麼這個在趙老倌家坐著的又瞎又聾的趙老太又是誰?
  父親是見過以前的趙老太的,他說趙老太的樣子根本就沒變過,說不是一個人的話,他都不信。奶奶說這就是趙老倌家讓人覺得恐怖的地方,這個趙老太是個什麼人,她自己也不知道。
  奶奶說她知道趙老太的死訊之後,的確是有很長的時間沒有在見到過趙老太,當然了,自從趙老倌家出了這些事之後,就連他家的人都很少見,特別是趙老倌和趙老太,幾乎就沒怎麼露過面。
  當然,這裡說的是那些不知道趙老太已經死掉的人。
  當時奶奶心裡已經很清楚了,趙老太已經死了,是不可能見得到了,至於趙老倌也見不到,估計是家裡出了太多事,不想出門的緣故。
  如果說這段時間有多長,大概有幾個月的樣子,然後忽然有一天,奶奶外出回來,碰見了趙老太,只是那個時候趙老太已經瞎了聾了,拄著一根手棍,趙老倌扶著她,見到奶奶的時候,趙老倌還和奶奶打招呼,奶奶做這事久了,雖然乍一看也別驚到了,但是當時好歹也沒讓他家的人看出什麼來,奶奶說當時她還問趙老倌說,才幾個月不見趙老太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趙老倌解釋說二栓子死後趙老太傷心過度,眼睛哭瞎了,耳朵也背了。
  很快趙老太的這個消息就在村裡裡流傳開了,村裡人都替他家可憐,只有奶奶心裡清楚,這個趙老太不是原先的那個。
  奶奶雖然知道,但也沒說破,沒拆穿,歸根結底,人家一瞎眼老太太也沒做什麼,於是也就平常叮囑父親和姑姑們稍和他家打交道,免得引來不必要的禍端。
  再接著後來他家大兒子淹死在魚塘裡,再接著趙老倌瘋掉,大兒媳和孫子遇車禍死掉。這樣說來,整個趙老倌家,活著的,也就只有趙老倌一個人了。
  其實這個問題上次我也問過,我說既然趙老太和二栓子的墳都在這裡,可是怎麼不見他家大兒子的。
  上次我們不瞭解內裡,沒有深究,可是這回,總覺得他家大兒子葬在了哪裡,這是個很嚴重的問題。

第二十九章 挖墳
  對於墓葬習俗來說,倒也沒有兄弟之間一定要葬在一起的說法,但是問題的關鍵是,他家兩個孩子都是英年早逝,按理說應該是要葬在一處的,可是這裡沒有他家大兒子的墳,是不是說,他們家還有另外一處墓地,可是為什麼兩個兒子要分開葬,裡面又有什麼內裡可言?
  這成了困擾我們的問題,當然了,我們自己也想不通,而現在唯一知道的,當然只有趙老倌,自然了,那個瞎眼老太太也可能知道。
  挖墳開棺得了這些之後,再在墳地上也看不出一些所以然來了,於是先生拿出事先已經寫好的經文念了,在棺材前燒了,這才重新封棺。
  但是墳已經被拆了,再修回去就不是一天兩天能做的了,好在父親已經聯繫好了專門做這個的,只是今天沒跟著來,父親是怕萬一出個什麼走了風聲,畢竟這事詭異的緊,我在心裡說還好父親沒帶著來,否則幫不幫修還是問題。
  至於父親帶來的這些工人,都是跟著父親很久的了,只要父親好好安撫叮囑,也不會走漏了風聲去,更何況這樣的事,他們也不會拿出去亂說。
  於是今天修不好,就要有人在這裡守著,這些工人沒一個願意,別說他們目睹了剛剛的事,就算沒有那事,這裡荒山野嶺的,週遭又都是墳地,誰會願意呆這裡。
  最後還是先生說,既然這樣就讓它先這樣放著,等明天一早帶了修墳的人來,他們修墳自然會在上面吃住守著,今晚就先空一晚。
  然後先生拿了墨斗在墳地周邊彈了一圈墨線,他用的墨斗是專用的,又和木匠用的不一樣,這裡就不多做贅述了,彈完之後又在棺材上彈了,用香沿著墨斗線外圈插著符紙點了,這才作罷。
  我們一行人回到村子的時候,太陽已經快落山了,先生說我們必須在田陽落山前回到村裡,以免沾了墳地裡不乾淨的東西回來,而且下山的時候每個人手上必須拿一柱香不要熄了,還有一個人邊走要邊喊著所有人的名字,防止有人被勾了魂去。
  當然了,父親沒和我們一起回來,他和幾個工人去醫院看那個被老鼠咬傷的工人去了,被咬傷的那人他們都叫他柱子,三十還不到,卻從十五歲就跟著父親做了。
  我們回去之後我總覺得有些驚魂未定的感覺,那老鼠從棺材裡撲稜出來的場景一直在我腦海裡揮之不去,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路奔波的緣故,我總覺得想吐,有些噁心。回到家裡之後,母親做了晚飯,我也沒胃口吃,只吃了一些帶酸的水果,然後就去沖澡了。
  在浴室裡我才脫了上衣,就被嚇到了,因為我在我的肩膀上,再一次看到了以前出現過的那個黑色手掌印,那姿勢,就像是從我身後搭在我肩膀上的,看見的時候我立刻嚇了一跳,幾乎是從浴室裡衝了出來,那時候先生和奶奶他們正在吃飯,見我忽然衝到了廚房裡,光著上身,先生眼尖,率先看到了我肩膀上的手印,他立刻放下飯碗,問我說這是怎麼回事。
  我說我也是剛剛才看見,渾身就這一處,不像上回是兩邊肩膀都有。
  先生於是找了香面和符紙浸在水裡,然後用這水擦在我肩膀上,符水擦在上面的時候我只感到火辣辣的疼,就像傷口上擦了酒精一樣,我回頭去看,先生說讓我別看,我只是瞥到黑色手掌印的部分好像已經變成了殷紅一片,但是卻沒有出血。
  接著先生讓母親找了一些糯米來,混了香面然後包了傷口,並且叮囑我說三天內不要讓這裡碰到水。
  弄好之後全家的氣氛似乎又有些凝重了起來,可能先生想到我怕老鼠,於是才問我那老鼠竄出來的時候我有沒有覺得哪裡不正常的,我那時候都嚇得全身發抖,哪裡還顧得上別的,先生沒問出什麼來,可是表情卻一點也不輕鬆,然後我聽見他和奶奶說,要是我在上面被嚇了丟了魂,就麻煩了。
  至於是個什麼麻煩法,先生沒說,最起碼在我面前沒有說,也不知道和奶奶她們說了沒有。
  晚上的時候父親回來了,看他的樣子表情有些凝重,母親看出不對勁,問說是怎麼了,父親這才說他去醫院沒找到柱子他們。
  問起怎麼沒找到,父親說他回來之前給送著去的工人打了電話,那人說就在第一醫院,可是到了那裡再打,三個人的手機就怎麼也打不通了,而且父親到掛號處問過,都說沒有這樣的病人來過,最後父親無奈,就只能回來了。
  我們猜測說會不會是手機沒電了,但是父親說也不會這麼巧,三個人都沒電了。
  還是最後先生悠悠的一句話,把大家都嚇了一跳,他問父親說,他確定他們三個都下山了嗎?
  這話一出,我們頓時就都驚傻了,三個人沒下山來,那會去哪了,要是弄不好就是三條人命,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父親更是著急,當即就要找人上山去找,還是先生攔著,他說要是他們真的被困在了山上,現在只怕已經走到更深的深山裡去了,就算父親去找,也是找不到的,而且大半夜的上山,只怕自己也會遇到危險。
  父親說那怎麼辦,他雖然經歷過很多事,可這樣的事確實頭一遭,也難免會沒了主意。
  先生說等天亮了讓父親再上山去找,到時候再打電話試試,或許能打得通,找得到線索,如果這也不管用,就只能自求多福了。
  可是不到半夜,父親的手機就響了,為了這事父親睡不著,全家就在客廳裡一直商量著這事,然後父親的手機就響了起來,打電話來的正是送柱子下山的工人,父親問他們在哪裡,他們說他們現在才下山來,問他們怎麼耽擱了這麼久,他們說下山的時候走錯了路,反倒走到山裡去了,手機又沒信號,在山裡轉了很久,這才出來,一有信號就打過來了。
  父親問說他們白天不是打了一個電話過來,說已經在醫院又是怎麼回事,哪知道電話那頭一愣說,他們沒有打過電話。
  父親還算反應快,就沒有繼續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說自己可能記錯了,然後問他們在哪裡,他過來看看。
  於是半夜的父親自己開車去了,出去的時候母親特地叮囑他小心一些,先生還給了他一包符。
  父親這一出去,全家更是睡不著了,都等著父親回來,奶奶也反常地,第一次在新家等著,沒有回去。
  後來父親總算打了一個電話來,讓我們放心,他們三個沒事,只是柱子失了血,人有些弱,醫生看了已經在輸血,暫時沒有大礙了。
  得了這個信兒,我們才安心了,然後母親叮囑父親說很晚了就在附近找間旅館住下,不要趕著回來了,半夜三更地不安全。
  這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了,然後我們才陸續去睡了,我肩膀還在疼,沒有睡意,奶奶說她要回去,母親說不安全,就在新家住一晚,但奶奶就是不同意,她說都是自家的村子,有什麼好怕的,也不讓人送,自己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打電話回來說他不回來了,他直接帶著修墳的去墳上,先生問我肩膀礙不礙事,要不礙事讓我和他再去一趟,母親說她和奶奶也去,但先生讓她們留在家裡,有他在我不會有事的。
  這次因為不趕祭祀,所以我們去的比較晚,到那裡的時候,修墳的師傅們已經在動工了,樣子和我們昨天離開的時候並沒有什麼異樣。
  父親見我們來了,稍稍有些驚訝,但很快就恢復正常了,我們到了邊上,避開了這些修墳的師傅,先生問父親說,上來這裡的時候沒什麼異樣的情況吧。
  父親也留心著,說和昨天離開時候一樣,沒有異常。
  然後先生讓我站到昨天站著的地方,他看了看週遭的情景和地形,也沒說什麼,就和父親說,我們到那邊去走走看。
  雖然說是走走看,先生肯定是有目的的,因為他走的方向,正是昨天那老鼠逃走的方向。
  這邊墳地多,大約每走十來步就有墳,而且一路過來也都是小路,雜草叢生,先生每到一家的墳前,都要仔細看看,我不知就裡,就一直跟著。
  走出去一截之後,先生問父親說這一帶的墳地是不是都是我們村上的,父親說是,指了上面說那一片是隔壁村的。聽到隔壁村,先生問說是不是王叔他們村,父親說是。
  因為先生也知道,我們村是在我們鎮的邊上,王叔他們村既是隔壁村,也是隔壁鎮。先生聽了說,那上去看看。
  上去的這段功夫,先生問說既然他們的墳地也在這裡,可怎麼王叔的墳卻沒有在這裡修,問到這個,父親就說不知道了,對於他家來說,恐怕還是先生更瞭解一些,因為他和他家打交道的次數,比我們多多了。
  我們爬到上面之後,上面和下面依然一樣,都是密密麻麻的墳,可是先生卻已經盯上了一座墳,他說這墳的方位怎麼是這樣佈置的?

第三十章 孤墳
  等我們看過去的時候,發現這是一座孤墳,修的倒也還規整,半舊不新,不是那種非常老的墳。
  我看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就問先生這墳哪裡不對勁了,先生指著墳後寸草不生的怪石說道:「你看這墳周圍並無其他墳與之排立,這是孤墳之相;它背靠嶙峋怪石,這是大凶;你再看下面有一窪水從這裡流出,可以想像墳下必靠惡水,這是軟錐,無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這都是一個很不好的格局,不單死人不得安寧,就連活人也不得安生。」
  我聽得愕然,對於這些我並不太懂,只是問說難道他家在修墳之前沒讓地師或者先生看過嗎?
  這個看沒看過,就不得而知了,我們來到墳前墓碑,看到名字的時候都驚住了,因為墓碑上是王叔的名字。看到是王叔的名字在上面,先生說王叔的墳並不在這裡,他的墳遷過一次,但是也沒遷到這裡來,這裡為什麼會有他的墳,還是說這只是同名同姓的?
  但這也太不可能了吧,這片墳地都是王叔他們村的,我還沒聽說過他們村也有一個和王叔一模一樣名字的人呢。
  最後先生說,可能王叔的墳有兩座,有一座是假墳。
  從這個格局來看,先生說就能解釋為什麼王叔家總是有這麼多的災厄了,換句話說,這種格局,想家裡沒有災厄都難。
  我們在王叔的這座墳前沒有停留太久,先生說這事他去問王叔他媳婦,先看看她怎麼說。然後我們再往前走了一些,就折頭回去了。
  折回去的時候,我問先生是不是在找那隻老鼠,先生說不是,就是看看週遭的地形。我又問先生說他為什麼對這隻老鼠不感興趣,先生才說像這樣不尋常的畜生出現,必然是受了煞氣的滋養或者侵蝕,如果找不到煞氣的來源,即便找到老鼠也是白搭,而現在我們所知道的唯一一處出煞氣的地方,就是趙老倌家。
  他家墳地上的煞氣,多半也是從家裡帶著來的,再加上墳地上的一些格局問題,更是讓煞氣不斷滋生,以至於到了今天的這樣局面。
  我們回到二栓子墳地上的時候,那些師傅正在忙活著,父親和他們打了招呼,說了些事項,然後我們就下山去了。
  回去的時候,先生又問我昨天我站在墳地上的時候,有沒有感到身後有人拉我或者推了我,總之先生的意思就是問我昨天有沒有什麼人或者聲音在我身邊出現。我知道先生說的是什麼,於是搖搖頭說沒感覺到。
  先生這樣問,十之八九也是因為我肩上的這個手掌印,可是先生為什麼這麼肯定這個手掌印就是我在墳地上招惹的,而不是在家裡呢?我記得我在家裡也看見過這樣的手掌印。
  路上父親和我們說了柱子的情況,雖然耽誤了一些時間,但總體情況還算好,只是這回的確是將他嚇得夠嗆,估計他以後也會像我一樣,見到老鼠都會怕的要死了。
  想到這裡的時候,我忽然看著父親,父親見我直愣愣地看著他,於是問我說怎麼了,我於是問他說小時候我是不是也和柱子有過一樣的遭遇,要不我怎麼會這麼怕老鼠。
  母親也說過,我原先並不怕的,只是,可是只是什麼她卻沒有說出來。
  父親忽然沉默了,大約他也沒想到我忽然就會問出這個問題來,我繼續追問說是不是我小的時候就見過這樣的大老鼠,所以從那以後,見到老鼠就怕,就連死老鼠都怕的要死。
  先生坐在車子後面,我聽見他幽幽地說:「你就告訴石頭吧。」
  父親雙手握著方向盤,也沒有看我,歎了一口氣告訴我說,我小時候的確也被這樣一隻老鼠襲擊過,但是那隻老鼠並沒有墳地上的這隻大,也沒有像咬柱子一樣咬我。
  事情的真相是我三歲那年,那時候我跟母親去河邊,我是絲毫也不記得了,那時候家裡養著蠶,河邊有一段桑樹是我們家去種的,母親帶著我去打桑葉,我那時候小,自然不可能跟著母親一起,於是就在桑樹林裡、河邊自己玩耍。
  父親說母親正打著桑葉呢,忽然就聽見我撕心裂肺的哭聲,當時不僅僅是哭聲,甚至是尖銳的嚎叫,那種驚嚇到極限的嚎叫,母親連忙就從桑樹林裡鑽了出來,他出來看到我的時候,嚇得腿都軟了,據說當時她看見一隻貓這麼大的老鼠正咬著我的衣領子,使勁地把我往桑樹林裡拖,我的雙手胡亂地拍打著,但又怕它,而且據母親說它還用尾巴不斷地抽我,目的是讓我吃疼無法奮力掙扎。
  母親自己也從未見過這麼大的老鼠,自己也嚇得夠嗆,但是聽見我撕心裂肺的哭聲,頓時就不怕了,她折了一根粗一點的桑條,提著就追著來,起先那老鼠還不鬆口,繼續拖著我,但是馬上就挨了母親幾桑棍,它於是立刻鬆了口來撲母親,母親當時估計已經是打紅了眼,只是死命地抽它,根本就忘記了害怕,後來那老鼠佔不到便宜,這才鑽進桑樹林一溜煙跑了。
  母親見它跑了,這才一把抱住我,可是當時我哭得根本就停不下來,母親也顧不上那些桑葉,就去了奶奶家,之後就是除驚叫魂,然後我才歇了。
  也是從那次起,我見到老鼠就怕,不管是什麼老鼠,好在奶奶家也好,還是我們家都沒有老鼠出沒,這才安生地一直過著。也是從那次事之後,我們家在河邊種的桑樹也不要了,給別人了,蠶也不養了。
  其實那次母親自己也嚇著了,只是因為有母愛的支撐,才敢和老鼠搏鬥,父親說,母親後來回憶起這件事都還心驚膽戰,她說要是不是為了保護我,她自己都嚇得腿軟了,還怎麼敢和它搏鬥。
  說實話,我單單聽了都覺得毛骨悚然,更是無法想像當時那老鼠拖著我走的時候,我回事什麼樣的心情,肯定是嚇得什麼都不知道了。
  父親說,所以從那次之後,我們家就一直覺得那片桑樹林邪乎,就再也不讓我去那裡玩了,因為這件事我還去住了院,後來雖然康復了也沒事了,但是完全忘記了河邊的這檔子事,只是一提起還會莫名的怕,直到隨著時間的推移才漸漸好了,不像剛剛那幾年那樣了。
  父親說之所以這麼多年都不告訴我,就是怕我又想起來,像這樣不好的事,記不起來就算了,還是不知道的好。
  即便是父親重複了一遍,我也沒有絲毫的記憶浮現出來,大約是過得的確是太久了,又或者是已經被我完全遺忘了也說不一定。
  聽完之後,我又想起自己見到的這隻老鼠,忽然萌生出個念頭,說頻頻在家裡出現的這隻老鼠會不會就是小時候攻擊我的那隻。但是想想也覺得不可能,從我三歲到現在,都過了十四五年了,那老鼠應該更大了才對,或者早該死了才對,不會一塵不變的。
《招魂(燭陽燭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