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如此,自己且先稍安勿躁,待查清事情真相再動作不遲。
他心中暗自思討著,卻聽蔡律師繼續說道:「……所以,現在他們很可能會把他推出去擋替死鬼。」
他,指的就是還在玩平板的姚志強。
馮健生「哦」一聲。
「這次真是對不住了。」蔡律師很是歉意,本來是想給他介紹一單生意的,卻沒想到弄砸了。
他也明白像馮大師這樣懂得玄術的人不好惹。
「不過那些人為了把事情做成,想來也沒人告訴他真相,到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呢。」
蔡律師說道:「我這次來一是告訴你這件事,二是打算讓他把我們的帳結了。」
幫著他跑了那麼多事情,當然不可能就這麼算了。
馮健生讓他自己看著辦,隨口交代兩句,連病房都沒進,便直接折身離開。
於是蔡律師讓姚志強簽下幾份協議,把名下兩處房產當作酬勞抵給他們。
並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當天就辦下了過戶手續。
就在他辦理出院手續時,醫院告知他,現在還拖欠幾萬的藥物費治療費護理費。
這時接到法院的傳票。說他在恆安建築公司利用職務之便,做假賬,貪污公款……被正式批捕。
與此同時,她老婆委託律師遞來離婚協議書。
姚志強一時間感覺整個天地都變了,他不敢相信自己那麼風光的人生,說變就變了。
給姐姐打電話,對方讓他「不要亂說話」。
給老婆打電話。老婆直接把他臭罵一頓:說,以前他雖然在外面花天酒地,好歹還能拿回點錢,現在好了,變成一個廢人不說,被恆安推出去當替罪羊,還把家裡房子賣了。現在不離婚,難道還要當貞潔烈女跟著他一起受苦麼?憑什麼……
姚志強氣的直罵「賤人」「嫌貧愛富」「愛慕虛榮」「現實」
老婆直接回道:沒錯,就是嫌貧愛富就是愛慕虛榮就是很現實,當初你在外面花天酒地玩女人,你以為我為什麼沒有離開?莫非你還奢望別人給你真愛?
……工地意外墜樓事件就是這場商政博弈的導火索,旁邊自然有人推波助瀾。
而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珞小小將恆安打算賄賂安全檢察官的錢換成一堆冥紙。
所以,原本,或許,可能還有點轉圜「餘地」,也被徹底堵死。結果可想而知。
真真的神助攻啊!
於是姚志強剛出病房就被推上審判席,曾經蔭蔽他的「靠山」授意他把能背的鍋全背了,否則沒他好果子吃,然後推進牢房中。
牆倒眾人推。
姚志強先前得意張狂時沒少得罪人,但是因為他身上氣運當頭,後面又有大靠山蔭蔽,身旁還有高人相護,所以沒人敢動他。
但是現在,他身上氣運消散。
姚志強就是被整個恆安拋棄的一個棄子,加上身上傷還沒痊癒,被丟盡牢房後,那些無法宣洩的囚犯終於找到一個發洩口一樣。
如果珞小小的靈魂沒消散,看到他此時的樣子,也應該含笑九泉。
珞小小依照素辛的歪主意,為父母拿回一大筆錢。
托夢告訴他們:這些錢都是她買彩票得的,只是自己中獎消息走漏,被歹人所害,她這次把錢拿回來,給母親治病,讓弟弟重返校園……
珞小小父母和弟弟一覺醒來,發現他們做了同一個夢,也看到放在屋子中央碼放整整齊齊的錢。
又是抱頭痛哭。
珞小小的慌圓的很好,她的案子只知道是被人用鈍器襲擊後,封進立柱中窒息而死,並不知道兇手和被殺害的原因。
死者已矣,或許這對於生者而言是最好的交代吧。
……最近鬧的沸沸揚揚的幾起案子,最後都以自殺和意外事故結案。
建築工地意外墜樓案因為裡面牽涉甚廣,已經交由安檢和經濟科調查。
至於向華小區的兇案,通過對先前案底的回顧,可以認定是因為妻子不能忍受丈夫出軌,導致精神失常,最後做出超越人倫常理的事。也很快結案。
王洋有些洩氣。
忙活半天,鼓足了勁兒想幹一番大事,弄個轟動全省或者全國大案什麼的,最後卻是這麼個結果。
日子平淡的像白開水。
不過對於零零偵探社,自從素辛上次幫小美開解心結後,打來偵探社的電話越來越多了。
就像這六月的天氣一樣,變得越來越熱,炙手可熱。
每天石峰都會接到幾個甚至幾十個電話。
大概是先前實在太清閒了,一開始接到客戶要求找貓貓狗狗的任務,石峰也屁顛屁顛的應了下來。
結果是忙乎兩天,一根毛沒看到,倒是看到很多被遺棄的流浪貓狗。
最後,這些跟「偵探」毫不相干的事情一律推掉,找社區服務去。
石峰掛斷電話後,索性把電話線拔了,起身來到外面的陽台上。
肩膀斜靠在玻璃門框上,雙手環抱胸前,就那麼靜靜地看著素辛又在伺弄這些花花草草。
陽光透過垂掛下來的常青籐,過濾掉外面的暴躁和炙烈,變得清新溫和。
綠意滲透進光線裡,勻勻地灑在她的身上。
他以前覺得伺弄這些花啊草的,是一件毫無意義和索然無味的事情,可是看到素辛的平靜和專注,突然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她」陶醉在花叢中的可愛模樣,拈起一朵別在耳際,然後撲到自己懷裡,仰頭問「好看嗎?」俏皮而天真……
都說人的目光含有特殊磁場,素辛終於忍不住,直起身問:「老大,有什麼不對嗎?」
第四十八章 公道「只」在人心
石峰回過神,笑著應道:「有什麼不對?這句話應該是我來問你才是。為什麼這幾天突然間來咨詢的人多了起來呢?」
素辛見對方眉宇間透著一絲愜意的愉悅之情,想來是已經知道事情原委了吧。
自從上次她與小美「聊天」治好了她的精神病後,瑜嬸子幾乎是逢人便說她們搞心理學的人是如何如何的神奇,連那些大醫院都束手無策的病都治好了。
前來瑜嬸子雜貨部買東西的大多是附近相鄰,他們當然知道小美的狀況,現在見小美是一天天好轉,甚至可以坐店裡幫著賣東西了,對瑜嬸子的話自是深信不疑。
於是一傳十十傳百,零零偵探社的名聲就這麼傳開了。
素辛嘴角彎彎,低下眼,一邊伸手探了探另外幾盆植物的泥土濕潤情況,一邊隨口應道:「呵,大概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以老大的英明神武和敬職敬業,顧客盈門也是遲早的事啊。」
石峰沒有繼續糾纏這個問題:「我們現在有活幹了。」
素辛順口調侃一句:「不會是又去找貓貓狗狗吧?」
石峰覺得自己那次決定恐怕要成為笑柄,不過雖然被對方這般擠兌,心情倒挺愉悅的。
哈哈笑道:「當然不是,衛隊說省廳成立了一個特殊案件專案組,讓我們過去看看。」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他特意囑咐讓你過去一下。」
素辛心說,去警廳也就是看看卷宗啥的,如果真有啥鬼物,也不可能附在卷宗上啊。
不過既然對方點名要自己去,而且老大也發話了,自己就沒必要再推諉。
一邊應諾著一邊收拾剪刀鏟子。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敲門聲。
石峰愣了一下,連忙折過身,朝門口放向喊道:「請進」
能找上門,並且能爬七層高的樓梯,說明對方具有一定的決心和誠意滴。
比只在電話中各種咋咋呼呼的要求靠譜多了。
進來一個穿著職業套裝的中年女性,即便刻意畫了妝仍舊看出她的憔悴和疲憊。
石峰讓她在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素辛摘下圍裙洗好手,端上一杯涼茶。
中年女人朝素辛輕輕說了聲「謝謝」,抱著杯子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大概天氣太燥熱,她狠狠灌了兩口,身體和情緒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定定地看著石峰,猶疑著,像是在整理自己的思路和措辭,好一會才說道:「我……我兒子在學校裡跳樓自殺了,我想請你們幫我查出誰是兇手。」
石峰和素辛相視一眼,然後齊齊看向中年婦人。
婦人見兩人神情中露出千篇一律的詫異,接著說道:「你們是不是想說既然是跳樓自殺的,為什麼又要找兇手?是不是想說找兇手是警察的事情,來找你們幹什麼?」
對,他們的確想這麼問。
婦人自問自答:「跳樓自殺是警察給出的結論,但是我瞭解我兒子,他是絕對不會自殺的。」
「可是,可是學校和警方已經結案,我沒有辦法,求求你們,幫幫我,幫我找出究竟是誰害死我兒子的兇手,求求你們了!」
婦人情緒十分激動,素辛兩人都沒做聲,等對方完全平靜下來,才開始細細商談起來。
石峰:「既然你想讓我們幫你,那請把這兩張表格填一下再說。」
婦人看了眼表格,一張是委託者的個人信息,聯繫方式,委託任務之類。另一張是任務標的信息,也就是他兒子的情況。
她拿起簽字筆毫不猶豫地填寫起來。
素辛注意到她寫字的時候很認真很流暢,說明內心並不是一個浮躁盲動的人。
石峰看了眼表格,「章翠華,平安保險公司,楊桐,安華中學……」一邊問一邊核實上面的信息。
然後問:「你兒子出事前有什麼異常表現?比如情緒,行為,語言諸如此類。」
「他說過一次,記得是今年剛開學不久,他說不想在那個學校讀書了。當時我們只以為是課業重,壓力大,就讓他更努力學習,我們也是花了很大代價才把他送進去的。從那以後他便再沒提過轉學的事。」
「然後過了一個多月就突然接到學校的電話,說我兒子跳樓自殺了。等我們趕到學校的時候,現場已經打掃乾淨,救護車已經經把我兒子送醫院。」
「我們又立馬趕往醫院,他們便各種推阻不讓我們見兒子,這樣僵持了差不多一天時間,他們就說已經把我兒子火化了……」
「可憐我們連兒子最後一眼都沒看到,他們竟然……」
「所以我斷定其中肯定有貓膩,只是他們相互勾結,我們根本找不到任何證據,反而告我們生事。」
婦人臉上顯出一絲剛毅之色,眼睛裡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滾落。
「我只是想為我兒子討回一個公道,我要向世間還我兒子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