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
更多的跟風報道鋪天蓋地,關於「子女不贍養孤苦父親」話題力壓「XX明星摔倒」「XX明星劈腿」,登上了熱搜榜首。
這些信手拈來的文章被網友一遍遍地點擊,在下面肆意發表自己如何慷慨義憤的評論,無形中為幕後推手賺取極高的點擊率和好處。
而另一邊,更大的輿論壓力將文麗徹底陷入了絕境。
被按上莫須有的罪名,然後被千夫所指,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文麗感到無比的絕望,她甚至會覺得,是不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上就是一種錯誤?!
還好,他一直都在背後默默支持她……只是為了不被她父親發現,從而再去糾纏他,讓大家都陷入這個萬劫不復的深淵,他們只能暗中聯繫。
除此,還有社區的大媽,總算是有明白真相的人,讓她心中的希望不滅。
其實社區大媽若不是親眼看到過文麗父親是怎樣的做派,她們也會信了報道上的。
文麗父親在人前很會裝可憐,而且那張嘴能說會道的很,總說自己為這個女兒怎樣怎樣。
如果不是她們有幾次無意間撞見他去橋下「廣場舞」跟那些女的拉拉扯扯,酗酒,賭博……只要做了,總會有人知道,總會有人傳出來。所以那些看到過文麗父親做派的人,再看網上的那些報道,都覺得這肯定不是寫的同一個人……
她們覺得這個當父親的太過份,不過也只能算的上「老不正經」,畢竟他又沒有去殺人放火,他只是纏她女兒用他女兒的錢,要真說起來,人家還會說「老年人又怎麼了,難道就不能有自己的生活,尋找自己的幸福了嗎?」
所以社區也不好說,只是讓文麗自己要想開些,至於網上的那些謾罵,就當沒看到,過段時間自然就過去了。
可是他們不知道這個父親對女兒做更過分的事情——為了錢,他竟然讓女兒去「賣」!為了從女兒身上壓搾更多的錢,甚至自己當上了老鴇。
可見骨子裡涼薄和索取性的人並不會因為角色轉變而改變,只會變本加厲。
文麗父親一開始因為都能夠從女兒那裡拿到豐厚的錢財去賭博嫖娼。
反正有錢嘛,自然有人願意「服務」。
可是後來因為他的貪得無厭,不僅把女兒搾乾,還去找她男朋友耍痞。
後來文麗是覺得照這樣下去,兩個家庭都會被他徹底弄垮的,於是就跟男朋友「分開」。
文麗父親第一次出去裝乞丐就是因為文麗「擅自」跟那個有錢男朋友分手,從而絕了他的一條財路。
然後他乞丐樣子被發到網上,果真讓一大批人聲討這個不孝的女兒。
只要她不給她錢,就是她當女兒的過錯,就會受到道德的良心的譴責,受到所有人的唾棄!
讓他覺得非常有成就感,而且也更加篤定自己是正確的。
只可惜也因此讓女兒丟了工作……但是這跟他又有什麼關係,他只需要找她拿錢就是了。
文麗之所以一直堅持自己扛著,是因為父親一直都在找她弟弟妹妹的下落。
她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落到弟弟妹妹身上。
因為輿論壓力,沒有人敢僱傭她,她不得不去酒吧當酒托,饒是如此,也倍受侮辱。
而文麗父親在看到女兒有一條好好的「賺錢」途徑,便竭力慫恿。
文麗心中悲憤不已,可此時,所有人卻都在拿著道德的標尺,一副「我是個有德行孝義的人」的樣子,「語重心長」地規勸她:「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你父母,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
「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把你養大,你不要忘了自己是怎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
「不管怎麼說你現在過的很好,有這份能力,為什麼不能盡盡孝心」
「不管怎麼說他們現在老了,你也應該盡自己做兒女的責任和義務……」
永遠都只有這句「不管怎麼說」,她知道她這一輩子是無法逃過這個魔咒了。
天知道這根本就不是「不是的父母」的問題,也不是「盡不盡孝心」的問題,更不是她沒有付出努力,而是她已經把自己一生一輩子都搭上了,他們卻仍舊不滿足,甚至要讓她去賣身滿足他們的物資需求!
文麗終究是無法開口說自己父親為了錢甚至主動給她聯繫人,就算是說出來,別人都不會相信吧。
再則,退一萬步說,別人信了又怎樣?
也不過是掀起另一波輿論熱潮而已。難道自己就能逃脫命運的安排了嗎?
如果自己一離開,他勢必會去纏著弟弟妹妹,他們現在好不容易憑自己的努力成家立業,生活和美,她不想讓他們落得和自己一樣的下場。
還有他……
別了,命運如此安排,她真的無力支撐下去了。
那就死吧,死了就不用再被這樣的枷鎖綁架了。
如果有來生的話,她不需要家,也不稀罕父愛母愛,她寧願自己是一個孤兒!
……
素辛將先前收集到的信息在腦海中再次過了一遍,禁不住唏噓。
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樣父親,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幾十億人,總是會有奇葩存在的。
若是那些生活幸福而美滿的人,也不會成為他們的目標和案子啊。
素辛走到文麗面前,在床沿上坐下,眼睛盯著對方的,神情無比鄭重地說道:「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嗎?」
素辛將所有信息匯總後,她已經對這個惡鬼婆的身份來歷有了一定猜測。
她記得在墨離感應到文麗的一部分深層記憶中,有一段是關於她小時候照顧弟弟妹妹和臥病在床的奶奶。
墨離能用自己的精神領域探知可能連文麗自己都早已遺忘的記憶,已經非常了得。
這些記憶只是一些片段,還有更多細節和真相十分模糊,無法絕對還原當初發生的一切。
如果說這個惡鬼跟文麗有一定牽連,也只有這一種可能。
第五百七十六章 臨時任務7
可就算是素辛以最惡毒的思想去揣度真相:就算是當時文麗的奶奶是因為文麗照顧不力才會摔倒,才會中風癱瘓,最後才會沒有救治而死掉。
但只要去仔細想想,就不難在腦海中勾勒出一幅畫面:一個五六歲的瘦弱小姑娘,去照顧一個一百多斤的肥老太婆……不要太辣眼啊。
所以,如果她手中這個惡鬼婆真的是文麗奶奶的話,是因為文麗心中有愧疚,才讓自己被對方纏上的話,素辛是一點也不打算去慢慢疏導這個惡鬼的怨念。
現在她想做的就是讓文麗從內心放下執念,斷了她們之間的那縷聯繫,然後讓這個惡鬼婆有多遠死多遠。
文麗此刻當然想不到一個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的「良苦用心」,只以為和先前那些用道德標尺指責她的人一樣。
一側嘴角揚起,輕嗤一聲,心中想的是「還不是拜你們這些記者所賜,若不然也不會被那麼多輿論攻擊,讓自己失去了工作……」
可是嘴上卻輕飄飄地說道:「是我自找的唄。」
素辛接著她的話說:「沒錯,就是你自找的。」
文麗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
心中就浮起苦澀,不過這些日子她承受那些流言蜚語夠多了,心裡已經有足夠的承受能力,而且她現在生無眷戀,只求一死,罷了,隨便她怎麼說吧。
素辛繼續說道:「你以為這個枷鎖是別人給你加在身上的,其實不是,是你,是你自己不肯放自己自由。」
這些話素辛並不是第一個對她說的,畢竟當初那鋪天蓋地的輿論中,也有一部分人覺得肯定事出有因,有人就如此給她留言過。但是很快就被更多的留言淹沒,甚至還被其他言論攻擊。
而這次,素辛與她面對面的交談,又用上了自己的精神震顫,可謂是直刺她的靈魂深處。
此刻,在墨離的精神領域中,文麗那灰色的充滿死氣的精神空間裡,漂浮著無數黑色的飛絮,那些都是佔據並且影響她精神狀態的各種意念。都是外界輿論對她的中傷。
而素辛的精神震顫就像一道閃電一樣劃破裡面的死寂,那一個由她傳遞的信息所化的意念進入到文麗紛亂的精神空間,如同一顆閃亮的星星,將周圍所有的黑色飛絮驅散。
墨離很是震撼,他最引以為傲的精神力,可是老大的卻比自己更加銳利,充滿了攻擊性。
如果這樣的精神震顫是蘊含了攻擊的意念,可想而知,對方整個識海恐怕立馬就會爆炸!
就算是異能者,也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且說文麗聽了素辛的話,莫名覺得心中有所觸動。
覺得對方說的很有道理的樣子,下意識追問:「你說這是我自己給自己的枷鎖?不,不是這樣的……」
她一邊說一邊搖頭,可是眼神卻有些慌亂躲閃。
所謂名人不用指點響鼓不用重錘,有些被時間掩埋起來的記憶再次漂浮上來。
……正在給臥病在床的奶奶煨罐罐飯的文麗聽到妹妹的哭聲,連忙去看,發現妹妹為了幫著剁豬食,把自己手割了,她連忙學著大人樣給她抹上草木灰止血。這邊還沒忙完,院壩外有傳來一個老輩子氣急敗壞的吼聲。
出去一看,原來是弟弟玩水,摔到河溝裡了,好在被人救了上來。
老輩子數落文麗怎麼不看好自己的弟弟,說完又歎息著走了。
於是文麗又連忙幫弟弟換衣裳……然後完全把灶膛裡的罐罐飯給搞忘了,奶奶躺在床上叫喚半天都沒人去伺候,於是不得不自己爬起來去看專門給她弄的罐罐飯,沒想到長期不運動,加上氣急,在下床的時候一下子就栽了下來,當場就摔的差點背了氣。
當文麗忙完了弟弟妹妹的事情,過去就看到奶奶躺在床前,雙眼翻白,口眼歪斜,吐著白沫子。
又趕緊叫人來……
其實這本來就不是她的錯,可是夾不住奶奶真正臥病在床後,天天在她耳邊咒罵:說一切都是她的過錯。
久而久之,在她小小心靈上便真的留下了「是我的錯」的印記。
儘管後來長大,更多的事情將這些記憶沖淡,甚至連她自己都完全忘記了。
三年前,文麗因為已經和男朋友感情穩定,工作也很穩定,打算結婚。
那個時候雖然她父親已經找到她,但只是每月要錢,還沒有跟她住一起,所以相對來說對她的生活影響不大。
但是結婚需要身份證戶口本,還需要到出生地開證明,於是文麗趁著過年放假多請了兩天假,回了一趟老家辦理這些事情。
農村在過年的時候有給祖先墳頭祭拜的習俗,文麗想著,自己這麼多年才回來一次,就順便備了香燭紙錢到奶奶和母親墳頭上祭拜一下。
因為從來沒有人來祭拜過,所以兩座墳頭全部被荒草淹沒。
文麗感慨過往如雲煙時,突然平地起了一股怪風,將地上正熊熊燃燒的紙錢忽地捲起往她面門撲去。
好在她連忙用手擋住臉,沒有傷到。
但是文麗卻被結結實實嚇了一跳,回過神時,背上已經起了一層冷汗,覺得整個背部都濕冷濕冷的難受。
回去後,或許是受了驚嚇,亦或許吹了山風受涼,病了一場。
這一場病來的突然又蹊蹺,斷斷續續的拖了兩個多月才勉強好了一些。
可是文麗卻落下畏寒的毛病,總覺得背心發冷,就算是大伏天也要穿一個保暖背心。
而後一天,文麗父親突然帶著一個穿的非常暴露的中年女人闖進她家門,說是給她找的後媽。把原本井井有條的家裡弄得一團烏煙瘴氣。
文麗心中不悅,不過這畢竟是父親私生活,不好管。但是後來卻從小區裡大嬸大爺口中聽到,貌似這女人是經常在那些橋墩下做「那些」的。
文麗回去後直接把那個女人趕走,對方還要耍無奈,文麗就說「再不走就報警。」那女人果真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