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節

  芩小芳心中無比難過。
  素辛感覺到芩小芳的情緒,略微有些意外。
  對於普通人而言,就算知道是對方救了自己,心存感激是肯定的……
  但是……她總覺得芩小芳的這種情愫好像比普通人要強烈的多——
  就是那種恨不得自己去死,去把對方換回來那種感覺,但同時又因為自己身上的責任和重擔,一直將這些埋藏在心底。
  在芩小芳身上找不到更多線索,素辛開始對這個片區甚至這個界域展開調查,看什麼地方有這種突然出現公交車又突然消失的情況發生。
  通過這種廣撒網的途徑,素辛的確收到了很多關於「末班車」的信息。
  素辛是個行動派,有了線索就會去查,不過當她實地去考察的時候,那些什麼「鬼公交」「吃人的末班車」都是捏造出來的鬼故事和捕風捉影的謠傳。
  如此這般折騰了將近一個月,這個界域沒有發現類似的「末班車」吃人事件,那末班車也沒有再出現,調查再次陷入瓶頸。
  因為毫無頭緒,素辛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再三思量之後,素辛不得不告訴芩小芳:如果再沒有新線索出現的話,這個案子可能要暫時擱淺了。
  芩小芳心中也非常的著急,她心中對那個兩次將她從死亡末班車救下的人充滿了感恩,愧疚。
  可是聽到素辛的話也不知道如何挽留,畢竟事實就擺在這裡。
  人家都還沒有收任何費用,就幫她調查了這麼久。
  如果沒有線索,繼續等下去,只是在耽擱和浪費對方的時間……
  素辛看著芩小芳眼中飽含淚珠,心中也是不忍,輕輕歎口氣,拍拍她肩膀。
  她準備最後一次送她上公交車,自己就回鬼市了……
  素辛在這個界域的兩個多月時間,不管她白天如何忙碌,去周邊進行調查,但是晚上都會到這個地方,等芩小芳下班,然後送她上車。
  就連那公交司機都記得她了,還以為是芩小芳某個遠房表妹。
  這兩個月的相處,素辛也更深入瞭解了芩小芳的生活。
  她是旁人,沒資格去置喙別人的生活。
  但是她真的想說,或許冥冥之中真的給每個人記了一筆賬:而芩小芳上輩子肯定是欠了她父母,她弟弟很多很多,所以這一輩子才會用生命去償還。
  沒錯,在素辛眼中,芩小芳的身體已經嚴重透支。
  從十幾年前,弟弟得病開始,便
  遠遠的,一輛開著遠光燈的公交車悄然駛來。
  剎車聲,匡當的開門聲……和往常一樣。
  素辛用左眼看了過去……她每次都要這樣「檢查」一遍才放心。
  不知道是不是剛才被芩小芳的情緒感染了,因為自己眼中也有了水霧的緣故,她覺得車子看起來……貌似比平常模糊了些。
  不過也只是有些模糊而已,並沒有任何陰氣的氣息。
  芩小芳一步一回頭地走向車門……
  素辛朝她揮手:「去吧……以後有事再來找我。」
  就在她收回視線時,心中浮起一絲絲兒異樣的感覺,對了,司機……
  因為一兩個月幾乎都和司機認熟了,每次她在這裡送芩小芳上車的時候,大叔就會偏過頭笑著聊兩句,或是說「喲,你妹妹又來送你了」「怎不跟著一起上車」之類。
  但是這一次……她視線的餘光瞟到,司機大叔只是筆直地坐在駕駛位上……
  素辛越想越不對勁,腦中警鈴大作。
  素辛大喊一聲「不要上車——」
  沒想到就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這公交車究竟什麼來頭?!
  完全是一種戰鬥的本能,手腕一翻,一團靈力凝聚掌心,甩手就朝車子打了過去。
  與此同時,她另一隻手一把抓住芩小芳的手臂往後面一甩。
  芩小芳被素辛突然的動作弄懵了,身體飛在半空,本能地發出驚呼。
  一張防禦符正正落在她的身上,就像一層透明的水球一樣將她包裹起來。
  在身體落在地上的時候,重重摔倒的疼痛。
  而另一邊,素辛打出的靈力球就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水面一樣,激起一圈漣漪,便輕飄飄地蕩漾開了。
  那實際這才緩緩偏過頭,朝素辛咧嘴一笑……
  緊接著,一個影子從正在蕩漾的水波上掙扎了出來。
  影子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黑色塑料袋一樣,朝素辛伸出手,張著嘴巴,像是在求救……
  從張著的嘴巴裡發出幾個極淡的破碎音節……
  素辛想要仔細分辨,卻見那公交車上就像是有無窮的吸力一樣,人影很快便被黑色的「塑料」收了回去。
  或者說就像是從車身上鑽出一個影子,但是又被車子吸了回去一樣。
  雖然剛才人影掙扎出來只是一瞬,而且影子上蒙了一層黑色的瀝青,但是素辛卻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久遠的被塵封的記憶被打開……
  莫非是他?
  當年素辛初涉異能,因為彼此觀念和行事風格不一,與一些異能者相處不怎麼愉快。
  現在回想,其實也怪自己當時做事太過偏執偏激,不夠圓滑。
  如果放在現在,她完全可以避免那些尷尬和不愉快。
  畢竟只是各人的處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樣,總歸所認同的大道是一樣的。
  素辛記得當時有一個叫蕙心潔的女異能者,她身邊經常跟著一個男性異能者,尉遲璟,一個寡言少語,能動手絕不瞎逼逼那種。
  後來從其他異能者依稀的談話中得知,尉遲璟一直喜歡蕙心潔。
  可是後來蕙心潔好像對另一個異能者有些意思……
  不過這些八卦素辛當時也只是間或聽了一下,而且她的處境比那些有背景的異能者尷尬,只有不停地修煉提升自己才不會被淘汰。
  所以並沒有去探究別人的感情隱私。
  但是後來素辛因為那「死亡線香」被吸入位面的防禦基站時,特案組在第一時間毫不猶豫挺身而出幫著穩定村子,守護她的父母。
  所以直到現在,村子裡的人生活都風平浪靜。
  其中便有他們,蕙心潔和尉遲璟。

第1085章 很快就到站
  蕙心潔並沒有因為曾經跟自己有嫌隙而報復到她父母身上,畢竟當時父母「昏睡幻境」一年多,只有她的輔助異能最合適溫養靈魂。
  這些,素辛都在心裡清清楚楚地記著。
  剛才黑影從公交車上掙扎出來的那一瞬,素辛想起來了,他就是尉遲璟!
  可,可是他怎麼在這裡?
  難道之前幾次救芩小芳的人就是他?
  那這鬼公交究竟是怎麼回事?
  一瞬間,各種思緒在腦海中交織。
  看著眼前緩緩閉上的車門,就像是在故意挑逗素辛的神經一樣……
  素辛腦海中兩種意念交織著:
  一個聲音說道:現在是你唯一能追查這鬼公交的機會,一旦錯過,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出現了。快上吧……
  另一個聲音道:這就是一個陷阱,是一個吞噬人的神魂和身體的無底深淵。你連對方是什麼來頭都沒弄清楚,現在貿然上去,那就是送死。
  最後,理智戰勝了感性。
  素辛覺得,自己終究是一個怕死的人。
  她想起剛才情急中把芩小芳扔到一邊,雖然給拍了一張防禦符,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轉過身,卻發現周圍空無一人……
  人呢?
  芩小芳到哪裡去了?
  素辛感覺腦袋一下子就漲大成兩個,剛才她明明把芩小芳弄到一邊,就是怕她被波及到。
  她首先想到的是,這可是自己的委託者,自己現在連「門」都沒摸到,要是把委託者給弄沒了。
  自己這個偵探社掌櫃當的也太失職了……
  「小芳,小芳——」
  素辛扯開了嗓子喊了起來。
  黑色的天幕就像是那巨大的黑色塑料袋,將周圍空間籠罩的嚴嚴實實的,有種說不出的窒息感。
  吱嘎——
  那輛鬼公交這時才在她面前緩緩起步,車門竟然還沒有完全關上。
  沒錯,她就是在故意挑逗她,故意引誘她上鉤……
  不,絕對不能中了對方的圈套,絕不!
  啪,啪——
  玻璃的車窗上發出拍打的聲音,一張臉貼在上面。
  是芩小芳!
  只見她被幾個人死死抓住,將她的臉抵在玻璃上,被擠壓的變了形。
  芩小芳痛苦不已,流著淚,朝她說著什麼……
  素辛很早以前就學過唇語,看嘴型,她竟然是在叫她「快走……」
《她的左眼能見鬼/她的左眼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