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5節

  「你知道的,山中空寥,兩人又是朝夕相對,所以長久下來便生了情愫。只是誰都沒有捅破這層窗戶紙。後來師父下山去幫一戶人家處理事情,認識了那戶人家的小姐,是一個有著絕色姿容又柔情似水的女子。而且對師父也是一見傾心,然後就,就……」
  「然後怎樣?在一起了?」
  攸平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像我們這樣的修煉是可以娶妻生子的,所以我師父就帶那位小姐回山上找師祖,想得到師祖的祝福。到半路的時候遇到了師叔,師叔說那女子不對勁,便不讓他們回山上。我師父覺得是師叔故意刁難,因為他選擇了那位小姐沒有選擇她而故意破壞他們的好事,兩人就打了起來。」
  呃,這……
  「師父說,當時師叔就像是瘋子一樣,招招致命針對那小姐。最後他,他……忍無可忍給了師叔一擊,師叔本來對他沒有防備,那一下被打中了要害。而後師父趁機帶著小姐上了山……你知道的,每個修煉地都有結界,外人很難破開,即便強行突破也會被裡面的人察覺……但是我師父是師祖的大弟子,可以直接帶人進去面見師祖……」
  素辛聽對方講到這裡,就知道後來肯定出事了。
  那個「小姐」肯定有問題。
  果真,攸平說道:「那小姐進入大陣以後,裡面突然間風雲大作起來。師祖當時正在閉關,感應到外面異常,連忙壓制住修煉出來查看,被那小姐偷襲,身受重傷。師叔被打的重傷仍舊堅持爬上了山,勉力救下師祖。師父知道自己釀成大錯,拚盡所有將那小姐擊殺。師祖不久仙去,師叔也離開了,給自己取名叫瞭然。後來師父收了我,又過了幾年,師父因為舊傷復發以及心結難開,對師叔充滿了愧疚,也走了。走時他放火把山上一切都燒了,那一切都不復存在了。」
  這還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啊。
  攸平:「這些也只是師父零零碎碎講給我聽的,但是我感覺的出來,其實他對了然師叔還是有感情的,大概是……他覺得師叔太過果決強勢,而且修為也不在他之下,所以……他或許更希望是一個溫柔的小娘子,恰好遇到了那位小姐,恰好對他表達了強烈的愛慕之意……師父叫我不要去找師叔,也絕不要提起他。」
  素辛:「哦?為什麼?」
  攸平看向素辛,定定地說道:「師父說,所有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對所有人的傷害都成了定局,都成了過往。如果說在這個時候告訴別人,自己仍舊對她有情,這不是真正的思念和悔恨,而是給別人造成不必要的糾結。只是這些事情,他終究想要找一個人傾述,而我是他唯一的弟子……」
  素辛:「其實會不會給別人造成糾結,也不一定的。」
  「嗯?」
  「沒什麼。」素辛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此別過了,以後有緣再見。」
  攸平點點頭,臨轉身之時,他突然道:「還有……之前那件事,謝謝你了?」
  「嗯?」素辛剛才聽對方的故事有些入神,現在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她沒轉過彎。
  攸平笑笑,「呵,沒什麼。不過我會繼續努力的。」
  素辛也笑笑,瀟灑離去。

第1196章 「閒事」不「閒」
  一路上走走停停,聽聽人們家長裡短的故事,瞭解風土民情,吃著當地的美食,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直到第三天上午,素辛才到飛雲道觀的山腳下。
  她運氣不錯,了然道長在,正在幫人看病。
  高高的山上,一條筆直的石梯掩映在濃密的林中,伸向繚繞的雲層。
  石梯上,人們牽成了一條長龍。
  為了得到了然道長的加持,這些人的確夠虔誠的。
  素辛跟在隊伍的後面,一步一步地排著爬上梯子。
  一邊是上去誠心求助的,而另一邊人們絡繹不絕地下山,臉上帶著滿足的笑容,釋懷而輕鬆地離去。
  從早上一直等到傍晚日落,素辛才終於走到了大門前。
  一個大概十多歲的小道童朝素辛說道:「已經酉時了,今天的看診到此結束,明日請早。」
  素辛好不容易才排到這裡,正要辯解兩句,就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沉緩柔和的女聲:「關關,她是貴客,請她進來吧。」
  素辛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不知不覺,原來自己竟是最後一個了。
  關關朝素辛行了一禮,「我們大師有請。」說完恭敬地側身讓到一邊。
  素辛回禮,抬步走了進去。
  一個穿著灰白長袍,頭戴綸巾的女修士站在面前,身材欣長,面容溫和慈祥,看上去約莫三十多歲。
  這就是了然道長?
  之前素辛在石螺鄉查訪的時候,據那裡村民介紹,當時了然大師看起來就三十來歲,而今又三十多年過去,看起來仍舊三十多歲,果然是修為高深!
  素辛連忙行禮,「見過了然大師,我叫素辛,今日冒昧叨擾,還望見諒。」
  「素辛?這個名字倒是讓我有些耳熟。這邊請坐。」
  了然很隨意把素辛引到旁邊一間廂房,在兩個蒲團上盤膝坐下。
  「你今日找我可有什麼事?」
  素辛:「我的確有一事相煩,大師可還記得三十六年前石螺鄉的念恩寺?」
  了然神情微微一頓,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你問這個做什麼?」
  素辛:「實不相瞞,我在秭歸縣開了一個零零偵探社,也就是幫人解決一些問題的,類似於鏢局的存在。前不久有人前來委託了一件案子,便是關於石螺鄉的一個田螺精。我去尋訪之下,聽說當年是大師幫人修建了那念恩寺,所以特來詢問,還請大師告知。」
  素辛也是乾脆,三言兩語便將事情起末說了出來。
  了然定定看了素辛一眼,神情坦蕩,眼神澄澈。
  想了想才說道:「唉,那件事情已經過去那麼久了,如果你不提起的話我都快忘了。對了,剛才你說田螺精……她可是出了什麼事?」
  素辛點點頭:「嗯,綠蘿當年以為是情郎負了她,而被困在了那念恩寺下面。在六年前遭遇了水患,那裡的陣法遭到破壞才終於能出來,然後附在了一個書生身上,想要尋找當年的情郎。你知道的,那綠蘿沒了螺珠,長久受到塵世濁氣熏染,便逐漸滋長了戾氣,而那書生長久受到糾纏也想要將之除掉。若是長此以往,恐怕……」
  了然歎口氣:「原來是這樣啊。看來他那裡終究還是出了事啊。也怪我當年被一些事情牽扯著,竟然把這一茬忘了。」
  素辛:「大師可知道綠蘿的那位情郎現在在何處?」
  了然搖搖頭,「那次一別他便去佈局顛覆那些蠅營狗苟之輩,而我也追查另一條線索,最後身受重傷,閉關了二十年才勉強恢復。我也需要去問問,不過我知道他有一個親人在小葉村,或許能查到一些線索。」
  素辛聽了心中禁不住一動,不由得聯想到之前攸平跟她講訴的故事,這條時間線……
  也就是說了然大師大概是在三十年前受的傷,而攸平師父出事也是三十年前,失手打了師妹。
  莫非……也就是說,當年了然大師肯定是查到了什麼,才確認那個「小姐」有問題,只可惜……
  了然大師當下便準備動身,「既然是我當年留下的,也應該由我去了結。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這位大師還真是雷厲風行啊,素辛自然也跟著走。
  了然大師看起來很和藹,但是話並不多,兩人急著趕路,素辛現在的體質也能勉力跟上。
  到第二天天亮,兩人就再次到了小葉村。
  了然大師四下往了一眼,確認方向,然後朝著其中一條田間小路走去。
  青芽看著周圍熟悉的場景,心道,前方可不就是桂生家嗎?
  難道說線索還在這裡?
  而自己前兩天在這裡做事,竟然都沒察覺?
  其實她當時問的是了然大師,人家自然說了然大師的事情。
  果真,在素辛驚訝「緣分真是太奇妙」的感慨中,了然大師走到桂生家的院子裡。
  桂生娘,也就是莊文熙首先看到了然大師,驚喜不已,然後才注意到素辛,也是欣喜意外。
  一番寒暄之後,莊文熙才知道素辛原來是為了丈夫家的事而來。
  莊文熙一家是後來才搬到小葉村的。
  了然大師詢問了他們搬家之前住的地方之後,兩人又連忙啟程。
  因為路途較遠,各自買了一匹馬兒。
  了然大師說道:「……看來當年在那次事情之後他們又搬了家,難怪我後來去的時候沒有問到,只是沒想到最後還是遭遇不測。可見那高家餘孽著實囂張,都怪我太大意了。」
  的確,古話說得好,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特別是被邪物侵蝕過的,人性泯滅,行事更是偏激乖張。
  聽著了然大師的講訴,莫非石螺鄉的事情跟她受傷也有關?
  素辛莫名感覺自己前面就像是有一張龐大而雜亂的網,千頭萬緒。
  大概是因為素辛在小葉村做的事情很對了然大師的胃口,兩人關係不覺親近了不少。
  終於說起了三十多年,在石螺鄉發生的事情。
  而且這陳年往事若不是素辛通過這蛛絲馬跡翻了出來;
  若不是當時她那回頭一眼;
  若不是她多管「閒事」……
  這一家人恐怕已經被害了。
  恐怕真的要被時間永久塵封了。
  可見世間事自成因果,「閒事」不「閒」。

第1197章 往事——
  當年在大浦國與荒國邊境有一個邪教,就是專門抽取人的魂魄、精血、元氣以祭煉邪器,修煉。
  手段十分陰毒,而且勢力很大。
  最為詭異的是,他們可以把自己的元神寄宿在任何人身上,行事非常隱蔽。
  了然和師父好不容易將其端掉,原本以為已經將其一網打盡了,沒成想幾年後她再次碰到了,沒錯,就是她師兄心儀的那個女子。
  她的師父因為在跟那些人爭鬥的時候受了傷,所以回去閉關療養。
  至於那被邪物附身的女子,想來也是她千方百計引其師兄上當,然後施了迷魂蠱,就是為了讓他帶自己上山,再幹掉害他們全教覆沒的仇人——她的師父。
  了然知道了當然不會讓對方得逞,奈何當時她師兄已經被那蠱控制……而她又不忍心對師兄下手,才反被對方傷了,讓他們先一步上山,而當她負傷回到山上的時候,已經遲了。
  經過那次戰鬥,她師兄也清醒過來,心中充滿愧疚。
  了然因為受傷很嚴重,必須盡快閉關療傷,自然顧不得去安慰師兄。最後當她出關的時候,便得知師兄已經將整個山頭都燒了,這件事情便告一段落。
  了然是在受傷之前幫沂生修建的念恩寺,當年沂生原本是已經考中了,結果卻被人冒名頂替。
  這還不算,那家人竟然把他們全家都殺了滅口,他當時正好在外面逃過一劫,回去的時候整個院子一片血腥。
  他從地窖中把嫂子和兩個孩子救了出來,其實他當時並沒有想到是因為自己的名額被頂替,對方要殺人滅口,還正想去報官。
  他嫂子就攔住他,說來的人雖然穿了匪寇的衣裳,但是靴子卻是衙門裡的差人穿的那種。
《她的左眼能見鬼/她的左眼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