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節

  若是因為自己好管閒事而讓整個家庭惹上那些東西,那才是整個家的罪人。
  素辛朝那些對自己勸導的人善意笑笑,微微點點頭,表達心中謝意,算是承了他們的情。
  就看到一些人開始雙手合十地禱告著。
  邢母此刻跪在地上,朝周圍的人懇求著,只要幫她把兒子送到山上入土為安,她願意來生做牛做馬報答恩情。
  沒有一個人動,專門抬棺材的腳夫都受傷,氣息奄奄,誰還敢上啊?
  這可不是因為你一時好心一時心軟一時可憐就能解決問題的。
  邢母看到終於有一個人近前,不管不顧地朝素辛磕頭,「求求你幫幫我這個老婆子吧,求求你發發善心,好人好報……」
  而另一邊,那邢家娘子用自己的手絹給那腳夫包紮了傷口,仍舊於事無補,急的不得了。
  此時看到素辛過來,一看就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姑娘家,而娘卻還在那裡一個勁兒地磕頭懇求。
  且不說一個姑娘家能幫上什麼忙,再說了,這件事真的是太邪門了,就算對方願意幫,也不過是害了人家。
  邢家娘子連忙過來,很是歉意地說道:「那個……這位妹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等會……應該衙門的人就要過來了,你,你還是請回吧。」
  素辛說道:「無妨,我看看這位大哥,他的傷有些不簡單,我先給他看看。」
  說著徑直走向倒在地上的腳夫旁邊。
  腳夫看起來大概三十多歲,背微微有些駝,黝黑皮膚,身體很壯實。
  此刻雙眼緊閉,牙關緊咬,面色發青。
  被棺材砸中的那隻腳此刻已經開始發黑,傷口出流出黑紫的血水,腥臭難聞。
  左眼視線中,一層淡淡的白霧在傷口上凝聚不散,並且逐漸向腳夫全身蔓延。
  而在那白霧的中心,素辛「看到」有一溜白色的東西。
  這是……
  素辛意念一動,以神樹之光包裹在手上,然後將那白色東西拈了起來。
  是一塊大概指甲蓋大小的白色紙屑。
  又是這玩意兒!
  人們伸長了脖子,望著素辛手中的東西。
  都覺得很奇怪,剛才看那腳夫的傷口上,明明什麼都沒有的,怎麼那姑娘卻拈了一溜紙屑?
  將這紙屑拿掉,腳夫的情況沒有惡化,可是任由這樣下去的話,這隻腳算是徹底廢了,而且整個人也會元氣大損,至少要減壽十年!
  素辛突然間想到了然大師的丹丸,要是自己也懂得如何煉製那些丹丸的話就好了。
  這時,靈兒說道:「小素素,你試試神樹之光,其中蘊含了天地造物的法則,或許有用。」
  素辛「嗯」了一聲,雖然以前還沒用過,不過試一試卻是沒錯的。
  意念一動,將手上的一縷綠光凝聚一團,拍到傷口上。
  這時,只見綠光竟是慢慢地將附著在傷口上的邪祟穢氣吸收,甚至連白霧也盡數被綠光收了去。
  而後,傷口地方漸漸恢復本來的顏色,流出的血也變成了鮮紅,更沒有腥臭的氣味。
  人們嘖嘖稱奇,對素辛更是刮目相看,真乃神醫啊。
  素辛見天機樹的綠光果真有效,又用綠光掃了兩遍,直到傷口慢慢止住血,消了炎才罷手。
  不過一會,腳夫幽幽醒來。
  啪啪啪——
  人們熱烈鼓掌吆喝著。
  嘈雜聲猛地一頓,圍觀的人群讓出一條道,一隊腰間挎著大刀的衙差快步走了過來。
  邢母剛才求素辛,素辛卻去弄腳夫了。
  此時邢母連忙跪著爬到衙差前,磕頭懇求,求他們可以幫著把兒子送上山,入土為安。
  這在其他地方可能是很不可思議的,衙差又不是抬棺匠。
  可是這些衙差竟是沒有反駁邢母的話,一個將邢母攙扶了起來,說道:「邢大娘你先不要著急,我們這裡人手不夠,等一下再幫你們把棺材抬上山……」
  素辛一聽,衙差竟是直接答應了邢母的懇求!
  邢母千恩萬謝。
  其中領頭的衙差注意到素辛這邊,說:「還有人受傷了?」
  那少婦忙向差人行了一禮,道:「回大人,剛才抬棺的時候,這位大哥摔倒了,幸好這位妹子及時相助,現在情況總算好轉了。」
  她話音剛落,周圍人群響起紛紛附和的聲音。
  領頭的衙差是一個青壯男子,身形高大,皮膚黝黑,面相很是威嚴。
  朝素辛上下打量一番,一手搭在刀把上,問道:「你是外鄉人?」
  素辛點頭:「我叫素辛,來自秭歸縣。在秭歸縣開了一家零零偵探社,專門幫人處理一些疑難的或者自己不放方便去處理的事情。五天前受人委託一件案子,特地前來辦理。剛才見這位大哥受傷,秉著職業的本份,所以出手幫了一下。若是差人大哥有什麼用得著素某的地方,儘管告知,素某定當全力相助。」
  「秭歸縣?零零……偵探社……素辛?」
  赫巖重複了一句,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第1212章 縣爺親自出馬
  這個名字讓他有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赫巖不由得又把素辛左右看了看,見對方神情坦蕩自若,應答流利自然,眉宇間也沒有普通女子的嬌柔小家子氣。
  再加上周圍群眾也印證,剛才的確是在她的幫助下,那腳夫的傷勢才開始好轉的。
  便朝素辛拱了拱手,道:「我是風止縣縣衙的捕頭,赫巖。多謝你剛才出手相幫。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赫巖說完,身體微微朝旁邊側了側,左手往旁邊一擺,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素辛微微笑著,「好說好說。」
  抬步走出人群。
  赫巖對另外兩個衙差吩咐了一句,讓他們把場面控制住,等大人來。而後自己也跟著素辛出了人群。
  素辛明顯感覺到周圍氣氛因為官差來了而產生的變化:人們的那種恐懼和不安明顯消退了很多,而且對官差也顯得十分熱切。
  看來這些官差之前沒少幫人「抬棺」啊,她經歷了那麼多小世界,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官和民呢。
  走到僻靜的地方,赫巖忍不住又看了看素辛,忍不住問了一句:「那個……你現在沒……其他什麼事吧?」
  說完有覺得有些唐突,解釋道:「還請素辛妹子不要介意,我我的意思是……你是外鄉人,初來乍到有所不知。我們縣這兩年也不知怎麼的……外來的人總會出事,所以……」
  因為各自身份的關係,赫巖說的結結巴巴,素辛卻明白對方想要表達的意思。
  和之前包子鋪的老闆娘一樣,
  笑著應道:「赫大人放心,我沒事。而且我剛才也說了,我開偵探社,吃的就是這碗飯。」
  赫巖含混地應著,顯然還是不完全放心,他遲疑著,想要問點什麼,發現不知道如何開口。
  最後還是素辛打破僵局,說道:「剛才我在幫那位腳夫大哥治傷的時候,發現他傷口有些不同尋常,想來是被邪祟污濁感染所致。還有,那棺材我看明明並不是很重,可是四個大漢抬著,還把人壓倒了,或許有什麼東西在作亂。」
  赫巖臉上露出驚異的表情,儘管已經很克制了,可是想著這兩年發生的事情,仍舊覺得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背脊冒上來。
  他正要說什麼,又一隊衙差趕來,領頭是一個穿著陳舊的青綠色官袍的老者,兩鬢斑白,下顎留著一縷鬍鬚。
  赫巖連忙上前行了一禮:「大人——」
  看來這位老者就是風止縣的縣爺了,聽卓掌櫃說,叫房明山,房縣令。
  房縣令看向素辛,「這位是……」
  赫巖介紹道:「這位是從秭歸縣來的……偵探……素辛,剛才是她把腳夫救醒的。」
  素辛當先行禮:「見過房大人。」
  房縣令,「你知道本縣?」
  素辛:「來的時候遇到一位朋友,略有聽聞。」
  素辛觀對方頭頂上有一柱浩然之氣,雖然已經是年過六旬,卻身體矍鑠,雙目炯炯。
  只是一眼,素辛便大概明白為什麼這裡的人都抬不了棺,只能求助縣衙的人了。
  因為那東西也就只有這樣的浩然正氣才能鎮得住。
  房縣令問道:「剛才我聽赫巖說你接觸過那些人?可有什麼不妥?」
  素辛:「以我之見,那棺材裡的可能並不一般。雖然大人能幫人們解決一時的難題,可是長此以往,恐怕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小友有何見解?」
  素辛:「實不相瞞,我這次受人委託處理一件案子,或許跟這些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所以,等會大人在處理那棺材的時候,可否打開檢驗,允我從旁觀察,如何?」
  房縣令略作思索,現在整個縣人丁稀少,每天只死無生,長此下去,恐怕成了一座死城。
  而且他活到這個歲數,閱人無數,觀素辛面相也是一派正氣祥和之態,姑且應了,還是那句話,事已至此,就算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另一邊,人們見縣爺出來了,紛紛投來熱切的眼神。
  看來房縣令在這裡很受人尊敬愛戴。
  房縣令讓人把腳夫送回家,讓主家給了一點銀子當作補助。
  邢母自然完全應諾。
  那腳夫在被人扶著離開的時候,下意識朝素辛這邊看了一眼,感激的神情中帶著一絲疑惑。
  感激是因為周圍人都跟他說,全靠這位外鄉來的姑娘才救了他一命。
  疑惑的是,在他昏迷的時候,感覺自己就像是陷在一個黑窟窿中一樣,充滿絕望,就像是有一股力量想要把他拖進深淵一樣。可是他怎麼放得下家中的妻兒呢。妻子現在懷了孩子,他哪裡捨得。
  然後突然間,就感覺到那股力量消失了,而且傳來極其不甘的嗚咽……就像是有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將其遏制住了一樣。
  這種感覺隨著他清醒的時間越久,也變得越來越模糊。
  但是那份死裡逃生的由心而發的感激卻是真摯的,他們這些抬棺匠最是看重這些因果之類的東西,因為心中有著對生命的敬畏,才不會被那些東西纏上。
  簡言之,才敢吃這口飯。
《她的左眼能見鬼/她的左眼不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