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6節
「紙紮人當然見過啊……」
「那個當然見過,可是那些東西不都是燒給死人的嗎?怎麼會放進棺材裡面?」
一個衙差說道。
素辛也不知道如何解釋,因為連她自己現在也沒弄清楚其中緣由。
可是旁邊觀察裡的東西卻必須馬上處理。
就剛才說話的功夫,紙人已經完全被裡面滲出的血水浸透了,有些地方已經被撐開,流出黏糊糊的東西。
猩紅猩紅,還有一些骨頭茬子裹在裡面。
就像是整個人被某種強大的力量直接攪成了肉醬,然後再被包裹在紙人裡面。
只是,之前家屬將其屍身收斂進棺材的時候,肯定不會放一個紙人,更不可能把自己親人弄成這個樣子……就算是瘋了,完全不能用人性常理度之,她們也沒有這樣的能力……嗯,就算是要把幾斤豬肉剁成醬都要一兩個小時呢……
問題是,為什麼之前抬棺的時候,甚至中途還摔了一次,裡面的東西沒有把紙人撐破而漏出來,偏偏就在剛才素辛把裡面的白霧收走的時候,血水才慢慢滲透出來?
莫非,一切都是因為那白霧的原因?
因為白霧特殊的能量場,不僅蒙蔽了普通人的眼睛,還將所有一切鎖定在裡面!
素辛意念一動,聯繫上識海中的天機樹,此時靈兒正在唯一的花骨朵中溫養。
之前靈兒提供了一些建議,因為本身仍舊非常的虛弱,所以在此進入沉睡中。
素辛將一縷意念聯繫上懸掛在天機樹上的珠子,珠子已經變得非常小了。
裡面就是被綠光包裹起來的白霧,想來也逐漸被天機樹吸收掉了。
意念剛一觸及裡面,素辛發現所有感知變得一片空洞……就像是整個人掉進無盡虛空裡一樣。
她連忙將意識收了回來,回過神,背上起了一層冷汗。
心中大駭。
這究竟是什麼玩意兒?竟然如此厲害!
還有,之前她在卓掌櫃商隊的時候,還親自在白霧中待過,除了那白霧和白霧裡的東西能夠在能量罩中穿行之外,並沒有什麼不妥啊。
為什麼這些被綠光收回的白霧變得如此恐怖?
還是說,這才是白霧的本質。
之前只是因為其擴散,所覆蓋的範圍太寬闊,所以能量場的作用力有限。
而此時,綠光將其縮成了一顆小小的珠子,所有的能量場都縮在那一個小小的空間,自然就變得霸道起來。
這一切只是素辛根據現有的信息的猜想。
慶幸的是,自己有天機樹克制,否則……這個案子只能黃了。
素辛就是這麼的現實,若是完全超出自己的認知和實力的東西,她絕不會用自己小命去捍衛所謂的「信譽」,就像九伯一樣。
……
素辛對房縣令說道:「房大人,這東西邪門的很,留著恐怕大大的不妥,還需要早些處理了為好。」
畢竟這是縣爺弄回來的,怎麼決定還需要他開口才行。
房縣令點點頭,神情凝重,略一沉吟,轉頭對赫巖幾人吩咐道:「你們兩個,去把邢寶堂的家人叫來,你們,去準備柴火……」
這麼邪門的東西,自然留不得。但是在這之前還必須知會一下其家人才行。
房縣令處理事情十分果決,這一點素辛並不擔心。
見這裡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素辛準備離開,去扎紙店看看。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只聽「噗」的一聲,棺材裡面的紙人從中間徹底被裡面的東西爆開了,頓時,裡面血糊糊的肉漿充塞滿整整一棺材。
血水從縫隙滲出,滴答滴答地流到地上。
那些流到地面的血水竟是慢慢地向中間匯攏,凝聚好大一灘,飛快地由紅轉為紫黑,開始冒著泡泡,散發出刺鼻的腐臭味。
素辛將已經抬起的腳步連忙收回,倏地跳回院中,大叫一聲「不好,你們快離開這裡……」
與此同時手中數張符菉嗖嗖嗖飛出,分別打在四個方位,一層能量罩升起,將周圍空間全部罩了起來。
另一邊,房縣令才剛剛吩咐完自己的手下,轉過身就發現棺材裡又出現了異常。
因為棺材是放在兩張條凳上的,而且棺材本身也有半米多高,所以在聽到那聲「噗」的聲音後,他只看到棺材裡面突然冒出一大堆猩紅的糨糊一樣的東西,差點把整個棺材都灌滿了。
與此同時,一股十分強烈的腐臭味瀰散開來,聞之便讓人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第1215章 蹊蹺1
房縣令頓時一驚,難道一個紙紮的人還能出什麼蛾子?
他正準備讓人去看看棺材裡究竟怎麼回事呢,就看到去而復返的素辛就像一道幽靈……哦錯,是閃電一樣衝入院中。
竟是比兩個衙差還先一步掠至棺材旁邊,同時順手將兩人擋了回去,「不要過來——」
只見素辛的身形此時在空中留下一道殘影,也不知道怎麼動作的,就感覺到前方空間就像熱氣升騰一樣。
轉瞬間,那種腐臭味漸漸消失,人們的睡意頓消,身體傳來一陣脫力的感覺,心有餘悸。
再次定睛看去,發現院中放棺材的地方燒起了一團幽藍色的火焰。
那火焰也是怪異,沒有柴火,就像是有什麼東西黏在那棺材上一樣,一直燃燒著,發出辟辟啪啪的聲音。
股股濃煙升騰起來。
不過那煙霧卻沒有散開,而是被完全束縛在那一方空間裡。
看去就像是一個大大的倒扣的炒鍋一樣。
藍色的火焰一直將裡面的東西徹底燒完才慢慢停了下來。
素辛心中一陣肉疼。
她現在手段本來就很少,現在案子還沒查到眉目了,就浪費了一張烈焰符。
不過剛才形勢十分危急,若是她再慢上一分的話,這裡所有人都要遭殃——瘟疫。
她身為堂堂靈異大偵探怎會讓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眼皮子下發生?!
就算是這些已經被烈焰符灼燒後的煙霧,對普通人身體也是有害。
最好在正午的時候,經歷烈陽灼燒之後,再撤去防禦罩。
素辛抬頭看了看天,此時已近傍晚了,太陽西沉,陽力不足,看來只能等明天才行了。
她的靈符都是直接打在地上的,上面也有一些障眼法,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就是那麼巧,被人破壞了。
這些濃霧進入這本來就死氣沉沉的縣城,無異雪上加霜。
這樣的橋段素辛以前看那些電影電視裡就很多,雖然一部分是為了劇情需要,要那麼一點跌宕起伏才能更精彩。
但這是現實,不是影視,她的一舉一動每一個決定都牽扯到無數人的身家性命,必須謹慎更謹慎才行。
素辛不放心讓其他人在這裡守著,所以決定自己留下來,親自守到明天。
另一邊,房縣令已經讓人把邢家的人叫來了。
邢母聽說把自己兒子直接燒成飛灰了,登時就氣運了過去。
房縣令讓人把她扶下去,叫大夫來好生看著。
邢家娘子神情淒楚,但是在聽到自己丈夫直接被焚化時,並沒有像邢母那樣驚詫強烈。
房縣令雙眼如炬,頓覺其中莫非有什麼蹊蹺。
直接將驚堂木一拍,厲聲喝問道:「好個大膽刁婦,竟敢謀害親夫,以那般殘忍的手段將其屍首剁成肉醬,如此惡毒行徑,實在令人髮指,來人啊,給我重刑伺候!」
邢家娘子身體頓時就癱倒地上了,露出驚恐的神情,一下子就懵了。
「肉醬?」她慌亂地搖著頭,口中喃喃著:「不,不,怎麼可能?不,不會這樣的……」
房縣令心中暗道,其中果然有貓膩。
這次若不是突然出現棺材落地,以及那素辛從旁協助,恐怕還發現不了這一起詭異的案子。
他心中當然也非常清楚,以這樣一個弱質女流,還要帶著三個孩子,料理家務,是萬不可能有機會或者說有能力將一個一百多斤的人剁成肉醬的,其中定有蹊蹺。
可是她作為妻子,就算不是那個「兇手」,肯定也知道一些事情。
若只是尋常的問話,對方肯定不會從實招來,用這一招驚喝,先擊垮對方的心理防線,剩下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
素辛盤膝坐在偏院中,身上拍了防禦符,神識外放,時刻注意周圍動靜。
這一坐就是一整晚,好在縣衙的人還記得她,一早就給她送吃的東西來了。
正吃著,一個衙役進來,恭敬地秉道:「素辛大師,我們大人有請。」
素辛看看天空,太陽還沒有完全升起來,依舊坐在原地沒動,問道:「可知所為何事?」
衙役:「……大人連夜審問了邢家娘子,好像有些線索,想請大師前去商議……」
大人勞累了一晚上沒合眼,案子剛剛有點眉目,本來要親自過來的,是他們勸他先吃飯,略作休息,他們請大師前來……
素辛哦了一聲,「既然如此,你們把那邢家娘子帶到這裡來吧。」
衙役稍稍頓了頓,看看素辛,又看向她身後依舊像一個巨大的倒扣的黑色炒鍋,便應聲退下。
不過一會,房縣令領頭,以及幾個衙役帶著邢家娘子一同過來了。
房縣令對邢家娘子說道:「你把剛才招供的據實說出來即可。」
邢家娘子左右看看,一眼就瞧見最裡面端坐的素辛,稍微愣了愣,想來是認出對方就是昨天在街道上幫忙救治腳夫的女子。
就朝素辛跪了下去,哭著道:「我,我相公真的是無辜的。嗚嗚,他也只是想多掙點錢,而,而且……」
素辛說道:「萬事有果必有因,我知道你很無辜也非常的難過。你看到我身後結界了嗎?裡面不僅有極強的煞氣,還有你相公的怨恨,如果不能將真相查出來,把背後的兇手繩之以法,就無法平息你相公的冤屈,就算九泉之下神魂也無法得到安寧了。最重要的是,他是你孩子的父親,血緣至親,你當聽說過父債子償的話,若是怨煞不平就會牽連到你孩子的身上……」
素辛稍稍頓了頓,「更何況這樣的事情之前已經發生過一次了,不是嗎?」
邢家娘子驚恐地抬起頭,盯著素辛,她感覺自己所有一切都被對方看透了一樣。
良久,她終於放棄心中那份執著,幽幽地道:「大師說的沒錯,這一切都是報應……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