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無？」
　　一婆婆：「嗯，那種力量太過強大，讓人無法直面……」
　　素辛哦了一聲，沒有問出什麼。
　　跟一婆婆聊了一會兒，一婆婆說道：「我原本以為這一生的修為造化就這樣完了，沒想到果真還有一線生機。不過我算出我的大限可能也快了，今生算是無緣大道，只能祈求來生了……」
　　一婆婆話中有無限的感慨，素辛不知道如何接話，兩人陷入沉默。
　　過了一會，一婆婆像是想起了什麼，在懷裡掏摸了一陣，拿出一個小布包來。

第1231章 取之有道
　　一婆婆臉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幸好這個還在……」
　　她展開布包，裡面包著的是一顆大概有鴿蛋大小的，淡綠色的晶石！
　　一婆婆看著手中的石頭，笑著道：「這還是我當時處理的一件案子，一個人給我的酬勞。這麼多年過去我一直沒有用，因為以我現在的修為，用了也是白搭，與其修身，還不如先把神魂修煉上去，多積累功德造化，這樣至少還能在來生時給自己一個好的基礎。現在我這個樣子更是沒有用了，就送給你了……」
　　在對方剛一拿出來的時候，素辛就看出來了，那是一顆高級靈石！
　　沒想到在這個貧瘠而偏僻的地方，竟然還有這等高級修煉者所用的靈石存在，的確讓素辛有些意外。
　　素辛當然知道這些東西對於修煉者而言意味著什麼，誠懇道：「多謝一婆婆，這個東西……我不能要。」
　　她打住對方的話，搶先說道：「我知道你現在的心情，想要說什麼。積攢功德造化固然很重要，但是你現在的魂魄非常虛弱，如果是這樣進入輪迴的話，再來一世，恐怕很難自主激發靈性。如果你用這靈石把身體練一練，魂魄變得更加強大了，對以後修煉一途大有裨益。」
　　「至於感謝之類的話，我們都是修煉的人，知道這其中自有機緣，所以一婆婆也不要再勉強了。再說了，對於我現在而言，一顆靈石也不會讓我吃成大胖子，您說對不對？」
　　素辛的話和真誠打消一婆婆的想法，對素辛充滿了感恩。
　　就在這時，識海中的天機神樹又長大了一分，特別是花骨朵上已經裂開一道痕跡，看樣子就要綻放了……
　　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給人留一線，才會有源源不斷的生機。
　　兩人聊了一會，一婆婆也會說起自己在這一片地方經歷的那些事，頗為投契。
　　很快，齊富夫妻就把飯菜做好了，蘑菇燉雞，山藥燒肉……好不豐盛啊。
　　素辛這幾天都在奔波和緊張中度過，除了之前在包子鋪吃了點包子，後來衙役給她送了一餐，都是普通人的飯量，一小碗米粥，一疊小菜……偏偏她又不好明說，就只能忍著，然後自己抽空啃了一點乾糧，所以早已經飢腸轆轆了。
　　此時正好大快朵頤。
　　靈兒心道，什麼才吃了「點」包子，那可是整整二十個啊，還有肉乾，油餅……
　　素辛吃飽喝足，感覺無比滿足。
　　好久違的飽飯了啊。
　　感受著能量絲絲縷縷匯聚到丹田，能量凝聚成一團，更加凝實了。
　　現在這種修煉素辛以前沒有經歷過，所以無法判斷自己究竟到達哪一種程度了。
　　聽靈兒說，因為她現在情況特殊，所以等級之間的界線並不明顯。
　　簡言之，沒有瓶頸，直接修煉就是了。
　　不管怎樣，實力提升了是事實，這邊足夠了！
　　飯後，齊富拿出兩份銀子，一份是給素辛的，一份是一婆婆的。
　　如果不是一婆婆，他們也絕不會抓住這一線生機……當然，一婆婆自己也不可能有這一段機緣。
　　可見兜兜轉轉，這便是緣法。
　　閒話少敘，素辛把案子解決掉，拿了報酬就準備離開。
　　一婆婆因為身體和魂魄的原因，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
　　之前素辛猜測的沒錯，一婆婆現在已經一百六十多歲了。
　　更何況現在所有人都認為她「死」了，那邊索性給自己找一個安靜地方，好好吸收靈石裡的能量，提升自己魂力，修來世吧。
　　有一婆婆囑咐齊富他們，待二寶醒來後，就給他好好補補身體，畢竟在那過了一遭，元氣虧耗嚴重。
　　還有就是曬曬太陽，多讀讀經書，保持正直開朗的心態。
　　素辛本來是晌午後到的齊家，離開時天已經黑了。
　　素辛記得鎮上有一個客棧，這還是之前跟那婦人聊天的時候知道的。
　　一方面素辛是不想打擾人家，齊家雖然還算寬敞，不過一婆婆年紀大了晚上不便行動，要休息一晚第二天再走，所以床鋪就顯得有些緊張。
　　除非是不得已的情況下，素辛一般不喜歡叨擾別人。
　　另一方面她想趕快回到風止縣縣城，孟婆和她女兒現在也是紙人狀態，之前只是粗略檢查了一下，並沒有注意到腳底是否有白紙，所以想回去看看。
　　素辛來到下面的人家，見馬兒肚子吃飽了，於是又給那位大哥幾十個銅板。
　　到鎮上的時候，只有寥寥昏紅的燈火亮著。
　　素辛走到掛著「棧」的燈籠房子面前，敲了敲門。
　　沉悶的扣門聲在空曠的街道上響起，總覺得太安靜了。
　　皎潔的月光如同在地面上鋪上了一層白紙一樣……
　　素辛心中一個激靈，自己用什麼形容不好，什麼白雪，白霜都行，怎麼會想到白紙呢？
　　等了好一會裡面才傳來一聲低沉而嘶啞的回應。
　　「誰啊——」
　　而後傳來門閂抽動的聲音，門被輕輕開了一道縫，露出半張蒼老的臉，用一隻眼睛看了過來。
　　「你是誰？」老人一點都沒有想把門大開的意思，充滿戒備地問道。
　　素辛連忙應道：「我叫素辛，特地來投宿的，還請老伯行個方便。」
　　「彭——」老人不等素辛說完，匡噹一聲把門關上了，然後飛快地把門閂落上。
　　素辛頓時急了，拍著門：「老伯，我是來投宿的，請行個方便啊……」
　　「咳咳——」裡面傳來咳嗽聲，「你快走吧，我們這裡住滿了……」
　　住滿了？
　　不可能啊，今天中午的時候，那婦人還說「這集鎮上鮮少有外地人，那客棧生意冷清的很。他們也不明白生意那麼差為什麼還要一直開著，真是奇怪的很。」
　　而現在她去投宿，人家卻說人住滿了。
　　素辛倒是不排除就在她離開去齊富家的這段時間，突然間來了一批客人把房間佔滿了。
　　只是這未免太巧合了吧。
　　素辛心中充滿了疑惑，奈何客棧主人就是不讓你住，又能怎樣呢？
　　歎口氣，想著到什麼地方對付一晚上呢。

第1232章 客棧
　　以前素辛也沒少餐風露宿的，甚至比這環境惡劣百倍千倍的地方她都住過。
　　奈何這裡不是野外，就不能幕天席地那麼隨便。
　　素辛牽著馬兒來到集鎮中央的主街道上，準備往風止縣城的方向去，她來的時候記得集鎮入口的路邊有一個涼棚。
　　用竹子和茅草搭建而成，白天有人在裡面賣茶水點心什麼的，晚上就收攤，涼棚空置。
　　天空高懸著一輪又大又圓的月亮，月華如水，將整片大地都鋪上一層清冷的白霜。
　　素辛剛走出一段路，突然間光線暗淡了下來。
　　抬頭看去，不知從哪裡飄來一朵雲把姣姣月亮給遮住了。
　　就在這時，身後空曠的街道上傳來卡嚓，卡嚓的有節奏的聲音……
　　「陰司借路，生人迴避……」
　　「陰司借路，生人迴避……」
　　暗啞而陰沉的嗓音在空寂的街道上飄蕩著，隨著輕裊裊的霧氣而幽幽地瀰散開來。
　　然後黏在人的耳朵上，慢慢地順著感知侵入骨髓，讓人從內而外散發出陣陣心悸和森寒之意。
　　素辛頓時感覺背脊上一股涼意直竄後腦勺，一個激靈，完全是條件反射一樣，啪地把夾在指縫間的靈符拍在了身上。
　　馬兒顯得非常的躁動不安，不停打著響嚏，不過並沒有因為不安而直接狂奔而去。
　　素辛手掌撫摸馬脖子，馬兒稍稍安定下來，然後牽到旁邊兩間民舍之間的巷道裡。
　　左右看看並沒有適合栓馬的地方，便用很鄭重的語氣說道：「就呆在這裡不要亂跑，我會回來帶你走的……」
　　素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頭畜生如此說話，大概是相處久了而生出的一種尊重吧。
　　馬兒恐懼的眼神中充滿了依賴，用腦袋蹭素辛的手，不過最後還是點點頭，留在原地。
　　素辛走出巷道，不知何時，街道上的霧氣已經變得更濃了，起了厚厚一層，快要把人掩蓋住了，迷迷濛濛的，越來越多，最後把所有一切都蒙住。
　　從街道另一條傳來的喊聲飄飄忽忽的，就好像倏忽間到了近前一樣。
　　緊接著，一個個紅紅綠綠的……人，從那白霧中悄無聲息地冒了出來。
　　紙紮的人？！
　　這些紙紮人和素辛之前見過的那些燒給死者的一樣，身上的衣服用紅紅綠綠的彩紙糊成，腦袋上的頭髮，髮飾以及臉孔全部都用筆畫出來，兩頰和嘴唇都塗著一團紅紅的膏脂，眼睛眉毛則是漆黑的墨汁，在這冷幽幽的街道上突然冒出來這麼一個紙人，實在太詭異了。
　　而更詭異的事情還在後面，素辛發現在這紙人後面並沒有人，也就是沒有人撐著紙人行動。
　　那麼紙人怎麼能自己行動呢？
　　一個，兩個，三個……
　　一個接一個的紙人從迷霧中「走」了出來，整齊地連成了一長串。
　　然後素辛看到旁邊有一個穿著黑色長衫的男子，手裡拿著一把紙錢，和扎紙店裡賣的銅錢紙差不多。
　　他一邊走著一邊撒著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