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2節
炫機聽到對方這麼一說，身體不由得輕輕顫抖起來，他神情充滿怨毒地盯著對方，「為什麼？我從來沒做過對不起你們的事情，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大師兄視線從周圍被燒成焦土的山谷上掃過，儘管天雷過後，但是空氣中仍舊殘留了強大的陣法波動痕跡以及怨氣殘留。
師父老人家現在已經堪破天道了，所以，或許尋常修煉者感應不到，覺得天道無法報應的東西，其實他老人家早就體悟到其中真諦。
這些年來，他已經讓門中弟子都恪守自己本分，切莫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情，這樣才能冥冥中得到天道的庇佑，不僅對門派，對門派中每個人都有很大裨益。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發現門派中的功德仍舊有很多缺失，就像是不管怎麼修煉，下面有一個漏斗，在不斷消耗功德值一樣。
普通修士感應不到，但是他感應到了。好多宗門一般過幾十代人就走向沒落，其實很大程度都是因為無法約束門中弟子。
一百人人，八十個人都在恪守積累造化之力，但是有二十個人在損害道門的聲望，做傷天害理的違背天道的事情，或許表面上看不出會有什麼報應，但是會在潛移默化體現出來，最後只能一代一代地衰敗下去。
可是天耀宗卻延續了數百代人，曾經也有很多飛昇仙界，即便沒有飛昇，也是堪破天道，一生又一生地修煉下去，最後成為聖靈一般的存在。
所以，宗門的弟子貴精不在多。
一般一代只收幾十個弟子，都是精心培養……若是出現了糟粕，也會根據宗門的規矩，直接將其除掉。
他們師父用了很多辦法都無從得知那些造化之力究竟是怎麼損失的。
最後竟然耗費了百年的修為利用自己堪破的那一絲天道力量，進行了一次占卜。
而根據那一絲占卜，最後也僅僅知道讓造化之力洩漏的大概方位而已。
那個方位是一片凡人聚集休養生息的大陸，有很多的凡人國家。
炫淵依稀記得他和三師弟炫機曾經去過那裡遊歷過。
當時他們基本上都在一起，後來也沒聽說誰再去過那裡。
不過因為宗門的造化之力不斷流失，這是關乎道門存亡，以及他們以後數百弟子今後發展的大事，所以儘管覺得很不可思議，仍舊專門前來調查一番。
當他調查到曾經隨口搭了一句言的那個具有先天純淨靈體小女孩的時候，發現那一家人就像突然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一樣。
於是讓他起了疑心……
只可惜，這裡被強大的結界從外面的大世界中隔離了出去，所以就算是他也沒察覺到絲毫跡象。
他追查了許久，依舊沒有任何收穫，正當要返回宗門跟師父匯報的時候，突然發現這邊傳來震顫天地的天勢，於是便連忙趕了過來……
沒想到一來，就感應到兩股強大能量在空中碰撞，讓空間都出現片刻的混沌狀態。
而後，一個人影往外一竄，便消失不見了……
另一個人氣勢洶洶追殺而來……那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三師弟炫機。
炫淵說明了自己的來意，炫機嗤笑一聲：「哼，天道？造化之力？都是狗屁？誰看到造化之力了？那些都不過是騙你這種白癡的。反正這一路過來我都是靠自己修煉得來的……」
炫淵：「我知道你很有修煉的天賦，但是你自己難道沒有發現嗎？以前你修煉都是順風順水，為什麼近一兩百年卻沒有絲毫動靜？」
炫機聽對方這麼一說，頓時就激動起來，「為什麼？我也想知道究竟是為什麼？你們說要出去多歷練，要讀幫那些低賤的凡人想要除魔衛道，我去做了，我幫他們剷除妖邪，可是結果還是這樣，這就是你們說的天道？天道何在？！」
炫淵頓了頓，「你可曾記得師父老人家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不？」
炫機從鼻孔發出一聲濁音，很是不屑，一種「你們都是虛偽的偽君子」的樣子。
炫淵對對方的反應不以為意，自顧地說道：「師父說，整個世界的運轉和發展最根本的力量就是造化之力，同時也是這種力量在潛移默化中影響著我們。」
第1379章 這個師兄有些「不靠譜」1
旋即輕嗤道：「造化之力又是造化之力？你是不是說要我們多多去做好事啊？是不是要割肉喂鷹啊？」
炫淵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來你是沒有理解到師父教導的真諦，沒錯我們要想獲得造化之力，就是要做好事，但是這個好事並不僅僅是去成全別人……而是要維護這個世界的平衡。不是說因為是人所以一定都是好的一定要去救要去幫；不是說對方是妖是鬼就一定要將其除掉……只有他們在破壞和損害別的靈智的生存和利益的時候，才算是惡的……」
炫淵還沒有說完，炫機反唇相譏，「這個世界不就是以人為尊的世界嗎？所有人都說要陰陽分明，難道把那些陰邪除掉也有錯了？那些都是狗p——」
炫淵其實也是後來通過一點點總結出來，才真正領悟到師父說這些話的含義。
的確，天道這個概念比他們修仙者還要玄幻，而且所謂的造化之力更是在潛移默化中，普通人怎會感應得到？
炫淵見炫機變得狂躁起來，就要逃走，伸手朝前方抓攝而去。
只見大手在空中驀地變成一隻大手印，朝炫機當頭罩了下去。
炫機頭頂驀地爆出一團精光，一柄傘狀法器從天靈蓋中飛出，旋轉著，散發出萬道金光，朝著那大手印刺去。
炫淵眼睛微瞇，沒想到對方竟然拿出自己的本命法寶！
那大手印是自己的神念所化，他只是想把對方抓回去，並沒有要當場擊殺的意思。
沒想到對方卻是一來就是跟自己拚命？！
炫淵也不是那種優柔寡斷之輩，見此，連忙收回自己的大手印，左手一掌朝對方打了出去。
一股強勁的震盪波攜著掌風襲來，炫機見此，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竟是趁機推出一方圓盤。
圓盤豎在面前迎風見長，頃刻間便如同張大大的傘蓋，上面流光溢彩。
炫淵打來的震盪波正好落在上面，而旋即借助這股力量往後倒飛了出去，與此同時，一件如同黑羽一樣的法寶被暗中祭出……
炫機知道自己事情敗露，一旦被抓回去這一生就此洗白。
想自己辛辛苦苦的修煉，一生也做過不少好事，可是為什麼到頭來竟是這樣的結局？
不，這不公平。
他心中一片冰冷，哼，什麼狗p的師父師兄？
別人家的師父師兄就像家人父兄一樣庇護著師弟師妹們，可是他們倒好，口口聲聲什麼天道造化？
真是可笑，一群偽君子！
這次一旦離開，他將再也不受那些虛偽的人指手畫腳和約束了，他要恣意暢行，他要隨心所欲修煉自己的無上大道！
不過他得逞的笑容還沒有完全綻放出來，就發現自己身體完全動彈不得了。
他神情無比驚恐地看向朝他凌空踏步而來的炫淵。
「大，大師兄……你，你……」
他知道大師兄的修為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程度，可是這第一次真正的正面戰鬥，竟是一個照面便讓他毫無反抗之力！
炫機心中驚恐不已，還有說不出的心虛。
以前……以前其實他們的修為都差不多的，為什麼這一百多年時間對方就變得如此強大了？
難道說……
「這一百多年來，我們天耀宗的造化之力一直都在減少，師父耗費上百年的修為終於勉強佔卜出洩漏造化之力的方位。這些年我對這整片區域進行地毯式的搜尋。而這個地方，只有當年我和你來過……」
「就算是這樣我也沒有懷疑到你的頭上，我再次追查了當年我們在這裡經歷過的所有事件，唯獨這個……我只在當時搭了兩句話的小女孩卻沒有絲毫音訊，我推算不出他們的下落。只不過是一個先天的純淨靈體而已，你為什麼要用這樣極端的手段敗壞自己的道途？」
炫淵伸手一揮，一根繩索如同活物一樣纏在炫機身上，他面色凝重。
他的確想不通，雖然他們的宗派相對那些動輒數萬之巨的門徒弟子而言，的確比較小，但是門派貴精不貴多，就算他們幾代師徒加起來也不過幾百人，但是卻同樣佔有相當於別人數萬人幫派的資源。
所以相對來說，他們天耀宗的修煉資源是最充足的，那些弟子擠破了腦袋想進都進不了。
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炫機都沒有理由走到這一步。
所以他想從炫機口中知道答案。
炫機只是冷笑，一種大勢已去的樣子，用嘲諷似得悲哀語氣說道：「哼，是啊，大師兄現在是快要得證大道的人了，你儘管高高在上地指責我嘲笑我吧，我只是努力修煉而已，物競天擇，以前師父不是也是這樣教導我們的嗎？我沒做錯！」
「當年你是親自看見過的，那是一個連自己神魂都沒理清的人，根本就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有什麼資格佔有那麼好的資源？我只是拿過來合理利用而已，何錯之有？……」
炫淵被對方一席話氣的說不出話，深吸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回去跟師父好好說吧。」
「不，你不能把我帶回去。你要真還看在我是你師弟的份上，就放了我，就當你從來沒見過我。以後我隱姓埋名做一個隱修，再不會出現你們面前。」炫機激烈掙扎著。
炫淵面若冰霜，「真是冥頑不靈！」
炫機道：「是，成王敗寇嘛，我現在比你弱，落在你手上所以隨便你怎麼說了。你莫不是忘了當年要不是我把你從深淵巨獸口中救出來，若不是我只身前往陰魔宗力戰幾天幾夜把你從玄陰棺中救出來，你以為你還有今天？還能站在這裡對我指手畫腳的嗎？原來口口聲聲說天道說造化之力的，其實也不過是忘恩負義之輩。就算是不念及我對你數次救命之恩，至少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也絕做不出這等決絕的事情，可是你呢？……」
炫機近乎吼了出來，臉上帶著冷笑。
炫淵眼睛微瞇，道：「你莫不是想用這些來要挾我？想動搖我的道心？」
第1380章 這個師兄有些「不靠譜」2
炫淵瞟了炫機，從鼻孔發出一個輕微的濁音「哼……」。
這才微微抬了抬光潔的下巴，淡淡地道：「那好，既然你終究是提到了這件事情上。就像你說的，看在同門一場的份上我便跟你說個清楚，也好讓你徹底死心。」
「那次深淵巨獸之戰，一開始是你想要陰靈之水，師父花費大價錢從黑市上買到一個消息，說在那深淵之下有。於是我們師兄弟十人陪你一起去。原本我們只是取兩瓶邊走，但是你因為貪心所以要多弄幾瓶，後來又發現在極深處還有一株極品陰蓮子。你不顧眾人反對前去，驚動了裡面的深淵巨獸。如果當時我不衝上去將你推了出來，你已經被吃掉了。所以，你反過來把我救出來，嚴格意義上來說那只是相互幫助，想要挾恩以報，抱歉，我炫淵不是那樣容易被要挾的人。」
「還有那次陰魔宗的事情，哼，難道不是因為你和對方的弟子之間發生了摩擦，最後被別人擺了一道。當時師父還出馬才暫時擺平，但是他們卻記恨在心，暗算與我，借我來讓我們天耀宗把你交出去。師父並沒有把你交出去，而是將計就計，讓你一邊吸引他們的注意力，另一邊則是對整個陰魔宗展開了大規模的圍剿……那也是我們天耀宗第一次正面跟別的宗派之間的大戰。師父老人家親自出馬，踏平了陰魔宗。所以，要說那次要我承了你的救命恩情？然後讓我對你的要求言聽計從？抱歉，我不是那樣的人！」
炫機哈哈地冷笑，嘲諷道：「哈哈，沒想到堂堂大師兄，表面上看起來多麼的偉岸灑脫，實際上卻也是這麼一個斤斤計較小肚雞腸的人，竟然也學那些腌臢婦人跟別人翻起舊賬了，真是可笑至極……」
炫淵淡淡地看向他，道：「你想笑就笑吧，嘴是長在你身上的我管不著。我從來沒有去跟你計較過這些，但並不表示這些發生過的事情我都應該忘記，或者說應該選擇性地忘記，而只單單記得你的好處？如果你覺得身為大師兄就應該是那種無怨無悔永遠都要像父母一樣庇護師弟師妹卻連一點自己的記憶都沒有，那只不過是你的一廂情願罷了。」
炫機愣愣地看著炫淵，雖然還是那種清冷又絕美的不像話的面孔，卻覺得無比的陌生和可怕。
沒錯了，以前但凡有什麼事大師兄都只是問明了原因便立馬站出來，幫他們把事情兜著……沒想到，對方雖然是把事情兜著了，卻還把那些事情原原本本地記著。
這，這真是太小肚雞腸了吧？
明明以為可以嘲諷兩句，或者動搖對方的道心的，炫機卻發現自己完全佔不了絲毫上風。
炫機最終還是被炫淵帶走了，再次經過之前素辛躲藏的那個地方時，他視線下意識朝下方瞟了一眼。
咦，竟然沒有那種感覺了？
剛才雖然在跟師弟過招，但是他一直都留出一絲神念在這裡的，可是竟然不知不覺就完全沒了蹤跡。
炫機何等玲瓏之人，他很快便注意到大師兄表情微妙變化。
想著剛才從自己手上溜掉的那個女修，只是一個築基的水平，竟然從他化神的高手中溜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而最可笑的是，他到現在竟然都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自己這次一旦回去，恐怕……
但是即便是自己死，也絕不能讓那個女修好過！
於是炫機冷笑道：「現在所有事情你都知道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回去大不了就是剝去修為，重來一世。不過我要跟你說的是，那個地方是被人故意破壞的，引來了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