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節


司隕每次將這些看在眼裡,卻從來都沒有點破,後來就乾脆不吃肉了,只是摘些野果,在院落後方開了菜地,種些菜來吃。
見司隕不吃肉了,林長生很開心,每天積極的幫著司隕種菜施肥,林子衿看得出,他是發自內心為以後不用殺生了而感到慶幸。
這樣的一個孩子,掃地恐傷螻蟻命,連小動物的生命都不忍心傷及的林長生,最後卻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林子衿心中很難過。
記憶不斷的跳躍,也許自己看到的,全是那些令林長生覺得記憶深刻的記憶。
「秋月,這麼晚了,還沒睡嗎?」
記憶又跳轉到了林長生約莫十六歲左右的時候,一天晚上,他起來上廁所,看到司隕的房間還亮著燈,自己的姐姐端了一碗熱氣騰騰的粥進去。
他摸了摸下巴,癟了癟嘴,雖然已經十六歲,但從來未下過山,還是孩子心性,喃喃自語道:「姐姐真偏心,給司隕送夜宵,都不叫我一起吃。」
於是他捏起印結,使出隱匿自身氣息的術法,躡手躡腳的來到司隕窗外偷看。
只見司隕披著一件外套,還點著燈在讀書。
秋月將粥放下,有些不自然的說道:「我看大師還在看書,這麼晚了,怕你覺得肚子餓,就給你熬了一些粥來。」
司隕放下書,微微點頭,露出一抹輕柔的笑容:「謝謝了,秋月做的粥真的很好喝。」秋月一見,竟然是臉紅了起來,垂下頭,雙手都不知道該放在哪兒,聲音小的跟蚊子一樣:「既然好喝,那就趁熱喝吧,不夠鍋裡還有……」
司隕慢條斯理的將粥慢慢喝完,而後看向窗外,微微一笑。
「原來如此,廚房裡還有,我一個人也喝不完,要不然,長生你也進來喝點兒?」
話語中帶著調笑的成分,不一會兒,林長生撓著頭,有些尷尬的嘿嘿笑著,走了進來。
「姐姐,給我也盛一碗,我也特別喜歡喝你熬的粥……」
場景再度轉換,清晨,洗漱完畢之後,秋月坐在梳妝台前。
已經十九歲左右的她,出落的亭亭玉立,司隕來到她身後,看著鏡中那張絕美的容顏,微微失神。
正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林子衿看待自己的感情問題遲鈍到了一種令人髮指的地步,但是看待別人的感情問題,卻要敏銳了一些
他已經察覺到了,這兩個人,彼此之間的感情,似乎有些複雜了。
秋月察覺到司隕正在看自己,臉又紅了,垂下頭,半晌方才輕聲開口:「大師,幫我梳頭……」
第七百一十四章 如此狠心
司隕接過梳子,兩人的手輕輕碰了一下,他卻好像觸電般地移開,雖然表面上裝作什麼事也沒有,但林子衿作為旁觀者,卻看得清清楚楚。
這一次,他給林秋月梳頭比平常任何時候都要認真,手指難免拂過那一頭如瀑般的青絲,嗅著發間淡淡的清香,林子衿注意到,司隕的手有些發顫。
這一次,比平時要慢許多,兩人彼此間沉默不語,當梳好頭,他將林秋月的頭髮盤好,從身上掏出一根珠釵,輕輕插上。
「今天開始,你就要到輝月宗去了,這是送你的一個小禮物,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我知道,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會覺得不適應,有什麼事情,就給我和長生寫信吧,到了那裡,要跟各位道友處理好關係,好好學習知識和術法,你的悟性很高,多加努力,前途不可限量……」
司隕認真的叮囑,林秋月聽得卻有些心不在焉,她的臉上浮現出難過和不捨,突然抓住司隕的手,打斷道:「我可以不走嗎?我不想離開你……和長生,你那麼厲害,跟在你身邊,我覺得你能教給我很多很多,為什麼非要和你們分開呢……」
司隕沉默了。
半晌他方才輕輕撥開林秋月的手。
「我的內功心法等,都是只適合男人修煉,並沒有什麼適合女子修煉的上乘心法,輝月宗數年前是由一名十分強大的女修士創立,其術法和心法都是是專門給女修士修煉,並且都屬上乘,你要是修煉了,對未來的發展,很有好處的。」
林秋月狠狠的搖頭:「我不要什麼發展,我一個女孩子,修為要那麼高有什麼用,我只想和你,和長生在一起,大師,你讓我留下來吧,我求你了……」
林秋月轉過頭,看著她美目含淚的樣子,司隕微微閉上了雙眼,輕歎了一聲。
「我左右不了你的選擇,但是你若為長生考慮,為天下眾生考慮,你就應該去輝月宗,長生是應星命格,未來必定要成為救世主,拯救蒼生於危難之中,呆在你身邊,受你的保護,他永遠都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今後又怎麼拯救蒼生呢?」
「那孩子對你的依賴太大了,我不得不這麼做,我知道你想保護他,既然想要保護他,就更需要獲得更大的力量,所以我才會安排你去輝月宗學習那裡的心法和術法。」
「算我求你,你就去吧。」
司隕的最後一句話,令林秋月渾身一僵,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淚水悄然滴落。
「好,我去……」
林子衿看了看司隕,看了看林秋月,又看了看躲在不遠處,目睹了眼前這一切的林長生。
他有些接受不了,司隕難道真的就這麼冷靜,將一切分的那麼清楚,一點都不顧及彼此之間的感情嗎?
「為什麼……為什麼要逼走姐姐,什麼為了她好,為了我好,要不是你送姐姐去輝月宗,她這些年也不會那麼難受和痛苦,她最後也就不會死了……」
「你是我們的師父,一個徒弟被你拋給了別的宗派,另一個徒弟被你利用,拿來培養成炮灰,司隕,天底下怎麼會有你這樣狠心的師父,你根本不配做我們師父!」
「我恨你……我恨你!你想要保護的這個世界,我要全部破壞殆盡,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你不是想要培養出救世主嗎?我這個所謂的救世主,不會再拯救任何人……」
場景再度轉換,一片荒野,遠處冒起黑煙,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渾身都是以及深可見骨的傷口,還在往下淌血,氣息有些萎靡的林長生,臉上不斷的淌下熱淚,發了瘋似的翻找著這些屍體。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姐姐怎麼會死,姐姐不會死的!不可能,不可能,他們一定是騙我的……」
一邊翻找,他一邊喃喃自語,隔一陣便劇烈的咳嗽,咳出一大口鮮血。
終於,他找到了。
穿著輝月宗女弟子裝的,姐姐就躺在不遠處,司隕靜靜的站在那裡低著頭,看著林秋月。
「姐姐!」
抱著姐姐斷成兩截,已經漸漸失去溫度的屍體,他悲痛欲絕,司隕來到他身邊,輕拍他的肩膀。
《鬼道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