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節
好好一個本應是天真懵懂,活潑可愛的孩子,硬生生被逼成了一副孤僻封閉的模樣,像是一頭受傷的小獸一般,對任何靠近自己的陌生人都會展露出敵意。
漸漸的,他知道了這個陌生人的名字和身份。
郭正義,這便是這個救了自己的陌生人的名字,他高大魁梧,一臉絡腮鬍子,臉頰上還有一條刀疤,看上去十分兇惡。
可實際上,相處久了便會發現,他是個豪爽、善良,並且待人親和的人。
本來之前他是某個比較有名的大派中的外門弟子,可當那個大派被某個太古種族收做用來培養戰奴的機構之後,他便毅然決然的脫離了這個門派,成為了一個在浪跡天涯,在各地討生活的散修。
所謂的戰奴,就是有一定的實力,不光可以作為供人驅使的奴隸還能充當保鏢和炮灰的一種存在,在當時,太古種族最喜歡收一些戰奴,誰的戰奴越多,誰的戰奴實力越強大,就說明這個太古種族的地位越高越顯赫,為了和其他的族類進行攀比,這些太古種族經常到處搜尋戰奴、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所有的人都那麼有骨氣,為了保全整個宗派所有人的性命,並且也為了得到榮華富貴,並且高其他人類一等的地位,不少人類宗派都甘願做為太古種族的戰奴培訓機構。
由於他只是外門弟子,也沒有在宗門裡面學會什麼東西,所以宗門裡面的執法者也懶得收回他的內功心法等等的東西,就放他下山了。
身處亂世,最難混的就是散修,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大部分修行的資源以及天地能量充裕的修煉寶地全部都在各大太古種族的手上,修行一道,其實基本上就是前期靠資源堆,到了後期才完全靠領悟靠天賦。
簡單的來說,只要不是那種根骨差到難以直視的廢柴,只要願意在他身上花修煉資源,都能活生生把他堆成絕巔境強者,當然,如果真的是天資和根骨極差的那種人的話,絕巔境便是極限了,畢竟絕巔境之後就必須開始領悟屬於自己的道,沒有一定的天賦和根骨,是根本沒辦法往下走的。
不過,在當時那種大環境下(參考之前所提到過的人類幾次發動暴動革命的事件),人類的修煉之路被太古種族嚴密的控制和限制著,被允許教授修煉之法的宗派就那麼幾個,還都是太古種族的戰奴培訓機構,能夠修煉到絕巔境,已經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就拿郭正義來說,他離開那個大宗派之後混了這麼多年,實力也不過只能夠對付惡鬼級別的邪物,要是遇到厲鬼或者紅毛殭屍,那他就得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不過這其中雖然有他的確沒什麼天賦的原因,更多的還是他這種散修根本找不到什麼修煉的資源,並且因為是外門弟子,所修習的內功心法也相當粗淺。
雖然一直對郭正義冷眼相對,並且從來沒有跟其說過話,始終對其保持著警惕,但毫無疑問,現在的幼童也沒有什麼地方可去了,所以他只能跟著郭正義一起走南闖北的討生活,離開這片從前他能夠稱之為家的地方。
其實當時的人類,並不是全部都被趕到了蠻荒之地。
正如同經歷過那個時代的妖皇所構想出來的計劃裡面提到的那樣,當時的太古種族為了保留吃起來十分美味的人類,所以對他們採取了圈養的方式,願意服從他們的人類,就能被獲准在條件更加好的地方生活,當然,需要被太古種族嚴格地管控。
而不願意被圈養的人類,全部都被趕到了蠻荒之地自生自滅。
鬼道派祖師拯救的,是那一部分被趕到了蠻荒之地,不願為奴的人類,而那些被太古種族圈養的人類,則不是鬼道派祖師不像拯救,而是經過了數代,他們身上的奴性已經太過嚴重,早已經深入到了血液裡面,他們認為被太古種族圈養起來是很正常的事情,根本不願意被解救,還將鬼道派祖師當成了敵人。
第一千四百四十二章 家人
與蠻荒之地出來的那些還停留在十分原始,只能靠著農耕自給自足的落後人類相比,這些被圈養的人類就顯得要超前許多了。
他們甚至有自己的國家,國家和國家之間還會互相征戰,那些太古種族就像是上帝一般,用居高臨下的視角觀察著這一切,把這當作很好的消遣。
而譚忠國所在的國家就是其中之一。
郭正義平時都是在這些被圈養的人類的國家裡面討生活,之所以會去鬼道派祖師為蠻荒之地出來的那些人類搶奪來的領地,一是好奇那裡到底發展成什麼樣子了,二是想看看有沒有生意可做。
結果剛進入邊境不久便路過了幼童那已經成了廢墟的村子,並且將幼童救了出來。
他已經四十多歲了,無親無故,也沒有家室子女,獨來獨往慣了,平白撿了個孩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幼童還小,他也總不可能將其扔下不管,並且雖然幼童對他態度惡劣,他也能夠理解,畢竟是經歷了那種慘劇,對這個世界和其他人產生抗拒和敵意是很正常的事情。
平時總是這個樣子,幼童沉默不語,而他卻對幼童滔滔不絕的說著,一會兒問幼童要不要吃糖葫蘆,一會兒問幼童渴不渴,一會兒又問幼童想不想去看皮影兒戲。
至於幼童是否願意做這些事情,他也只能靠幼童的反應來判斷了。
剛開始幾天,他老稱呼幼童為「孩子」,因為幼童都不跟他說話,所以他也根本不知道幼童的名字,可直到他們來到某個國家的某座小城,當時正趕上集市熱鬧人多,他們就走散了,他到處喊「孩子,孩子」卻根本找不著人,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喊的是哪個孩子。
最後幸好幼童聰明懂得就在兩人走散的地方附近的小店門口坐著等他,他沿路回去找,這才將其找到。
看得出來,幼童因為已經失去過一次親人,雖然對郭正義抱著敵意,但毫無疑問現在對於幼童來說,郭正義就是他的歸處,在這麼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和郭正義走散了,幼童心裡面是十分害怕的,當郭正義找到他的時候,他臉上還帶著淚痕,一看到郭正義便立刻起身跑了過來,抓著他的褲邊兒不肯撒手。
自那以後,郭正義也覺得老是叫他「孩子」也不是辦法,因為這一次的事情,幼童對他敵意也沒有那麼大了,雖然依舊不跟他說話,但他但凡提問,幼童便會用點頭和搖頭來回答。
可是,當他再度問起幼童的名字時,幼童卻搖了搖頭。
其實並不是幼童不想說,而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在他們村子裡面有這樣一個習俗,無論男孩女孩,都要等長到五歲的時候,送去村中的大長老那裡,由大長老來取名字,事發的時候,他雖然快到五歲了,但還沒有到日子,所以還根本沒有名字。
這下子郭正義可傷了腦筋,他又不是幼童他們村子裡面的人,根本不知道這個習俗,幼童也不肯跟他說話,他也無從得知原來幼童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思來想去,他只好這麼跟幼童說:「孩子,你我相識也算是一場緣分,我並不想誇耀自己救了你,要你報答什麼的,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放下過去發生的事情,日子還得過下去,咱們凡事都得向前看,現在呢,你不肯跟我說話,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我也不能總叫你孩子孩子的,再發生今天這樣的事情可怎麼辦?
這樣吧,我從小就希望成為一個修士,成為一個在修行一道之上有所成就的人,可惜啊,我自己是沒什麼希望了,混了大半輩子還是這副模樣。本來呢,我是將希望寄托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準備給他取個名字叫道成,我做不到的事情,希望他能代替我做到,可誰知道現在成了一個居無定所,吃了上頓沒下頓的散修,也沒有女人願意跟著我,所以也就根本沒有孩子。
現在呢,我想把這個名字送給你,希望以後我們能夠像是一家人一樣,好好相處,一起相依為命,以後,我就叫你道成,而你呢,就跟著我姓,全名郭道成如何?」
看著郭正義充滿期待和忐忑的眼神,鎖住幼童心扉的大門有了些許的鬆動。
好半晌,幼童點了點頭,表示了同意。
見幼童同意了,郭正義樂得跟什麼似的,就好像真的有了個兒子一般。
而從此以後,幼童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名字--郭道成。
郭正義帶著在自己心目中和自己親兒子沒什麼兩樣的小道成繼續著自己走南闖北,有上頓沒下頓的流浪生活。
平時他們基本都是到一個地方,就在一個地方賣藝,順便看看有沒有什麼驅鬼除妖的委託找他們,賣藝的話,就是郭正義站在那兒耍,耍一段時間之後便停下來,小道成負責去收錢,可由於小道成對誰都冷著一張臉,還真因此流失了不少顧客。
對此,郭正義從來沒有在意過,賺了錢就請小道成去吃好東西,往往都是點一個好菜,肉什麼的全讓小道成吃,自己則用饅頭沾著點菜裡面的油湯或者夾著裡面的佐料吃。
他父母早亡,一個人孤獨慣了,現在有小道成在身邊,他真的感覺兩個人就像是相依為命的一家人一樣。
而跟著郭正義的這段日子,小道成越來越依賴這個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並且也漸漸將其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只是他嘴上不說,而且那天晚上的慘劇,還在始終折磨著他。
直到某一天,某件事情發生之後,他徹底敞開了心扉,走出了從前的陰陽,對郭正義的態度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是盛夏的某一天,兩人走了很久的山路,要去往某個小村莊。
郭正義在賞金獵人這一行混了這麼久(當時這些無門無派靠幫人捉鬼除妖掙錢的散修被統稱為賞金獵人),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是他為人豪爽講義氣並且心地善良,在圈中積累了不少人脈,大家也願意交他這個朋友,知道他帶著個孩子討生活不容易,在自己還算富裕的情況下,有什麼活兒都會想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