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0節
他的身後站著一個喘著粗氣,看上去有些狼狽,臉上還有一些擦傷的黑衣蒙面人。
那黑衣蒙面人正是剛才刺殺蘇南的那個,此時,他恭敬地低著頭,聽到那男人這樣一問,眼中劃過一抹羞愧和憤怒,不過雖然不願意承認,他還是如實的匯報了自己剛才遇到的情況:「不,我之所以會搞成這個樣子全都是因為我輕敵了。
那個小子從頭到尾使用的都只有蘇家的陣法而已,用了兩套拳法也都是爛大街的普通拳法而已,並沒有使用出你說的那種有可能出現的奇怪力量,說到底這還得怪您,那小子哪裡有您說的那麼無能?他的反應甚至比我這個久經沙場的人還要快。
我第一刀失誤之後已經以最快的速度攻向他了,可還是被他用瞬發的陣法卷軸擋住,之後他更是用了一招障眼法,讓我以為他的陣法刻畫錯了發出了能量爆炸,之後我以為他消失了看向門口和窗口,可誰知道他卻並沒有消失,一拳直朝著我腦門打來。
也是因為那一下我被打懵了,之後才被他給壓制住,之前他那個障眼法的陣法所發出的聲音太過巨大,我怕拖久了會被包圍,就趕緊跑出來了。」
聽完黑衣蒙面人的一番話,那男人似乎是感到有些意外,半晌方才緩緩開口,用一種饒有興致的語氣說道:「霍,這還真是讓我有些沒想到啊,根據我的調查,他在特訓營裡面明明是墊底的存在,和學員切磋,勝利的戰績也少得可憐,就連上了戰場也基本上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可如你所說,那個障眼法一般的陣法叫做幻陣,它可以製造出視覺、聽覺這兩方面上的錯覺,同時在發動之後也能夠掩藏住使用者的氣息,不是實力比其強大太多的修士根本無法察覺。一般來說這門陣法只有我們蘇家的精英弟子方才能夠學會,就連學會這門陣法最早的那個小子的父親也是在二十歲那年方才完全掌握的。
可是這個小子,今年才十六歲啊……真是讓人不爽,為什麼只有他和他的後代能夠擁有如此高的天賦?老子是廢物,兒子也是廢物,明明是兩個廢物,為什麼有如此高的天賦?這根本不公平!
當時你也在場,你應該也看到了才對,那幾個左園出來的垃圾全部都很快被燒成了灰燼,為什麼單單那小子沒事兒?
那藍色的火焰不光不燒死他,還給他淬煉了身體,這其中一定有古怪,說不定那藍色的火焰並不是什麼妖火,而是某位大能前輩的一種傳承方式,如果那小子真的接受了傳承的話,那我就一定要想方設法的奪過來!
我已經過夠了那種處處被人壓著一頭的日子了,好不容易設計弄死了他們夫妻倆,現在蘇家家主和長老院以下最強者應該是我才對,我才是中流砥柱,我才是應該收到所有人的矚目和崇拜!我不管,今天既然無法試探出那小子是否接受了神秘傳承,下次就由我親自出馬!」
那男人越說越激動,說到後面索性轉過身大吼了起來,還未等那個黑衣蒙面人回答些什麼,整扇大門爆碎成了一片片木屑,煙塵當中,銀白色的光芒閃起,一道身影衝了進來。
「我沒有聽錯吧?你剛才說什麼?什麼叫『你設計弄死了那夫妻倆』?喂,回答我啊,快回答我,蘇真!」
此刻衝進來的,正是一直追著那刺客趕過來的蘇南,他剛才就在門外了,只是一直在聽著裡面傳出來的這些話語,可當聽到某些內容之後,他便完全無法沉住氣也更加不可能保持理智了。
銀白色的光芒充斥了整個黑漆漆的房間,照耀在那個指使黑衣蒙面人刺殺蘇南的男人的臉上,那張和蘇南有著五成相似的臉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蘇真看著自己臉上充滿了激動和難以置信的侄子,淡淡的問道。
而當蘇南看到事情敗露之後,自己的二叔居然是這種態度的時候,他心中的怒火更加旺盛了。
「你難道就不想解釋一下嗎?派人來刺殺我的,是一直以來對我和朵兒那麼好,一直在幫助我們的二叔?還有你剛才說的話是認真的嗎?
我爹不是因為保護戰友為他們殿後才死在妖族手裡面的嗎?我的母親不是在戰場上因為意外而死的嗎?回答我,你快回答我啊!那可是你的大哥和嫂子,都是你的親人啊!為什麼你做出了這麼禽獸的事情,還能夠笑得出來?」
此刻的蘇南無比的激動,幾乎就要失去了理智,看著他身上散發著的銀白色光芒,蘇真微瞇起來雙眼,隨後他臉上的笑容更加濃郁了,其中還充滿了嘲諷和戲謔:「我不指望你能夠理解,那種一直以來無論付出多大努力和汗水,無論得到多大成就,上面總有一個人會狠狠壓著你一頭的感覺,我們一同完成學堂的測驗,都拿到了一百分,可父母只會表揚和誇讚他,只會獎勵他,帶他去遊樂園玩,把我一個人扔在家裡讓我好好學習和研究陣法!
從小到大他都像是眾星捧月般的被人圍在中間,受盡萬眾矚目,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可我呢?我只能站在旁邊看著,孤身一人,沒有任何人願意關注我,沒有任何人看到我的成就,沒有任何人看到我的努力!
你剛才問我為什麼做出這樣的事情還笑得出來?哈哈哈哈,我當然笑得出來了,因為一直以來,這都是我最想做的事情,這簡直就是我最大的心願,你想想,當你完成了自己最大的心願之後,你能不開心的笑出聲來嗎!」
第一千五百九十章 真面目(下)
看著眼前這個自己一直以來當作除自己妹妹蘇朵兒以外唯一親人的二叔,蘇南感覺自己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崩塌了。
那個曾經對他們關懷的無微不至,臉上充滿了溫和笑容,一直鼓勵著他們,讓他們振作起來,給了他們很多幫助的二叔,現在居然會一臉扭曲和殘忍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可笑的是,他還將這麼一個害死他父母的罪魁禍首當成自己的恩人一樣心存感激,還有什麼比這更諷刺嗎?
「我父親為人正直寬厚,待人和善,無論誰有困難,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他都能盡全力出手相助,完全不計較回報,這是所有人所公認的!即使他們都當我和朵兒是累贅,不願意靠近我們,但他們都不得不承認我父親就是這樣一個好人!
你說的這些不過是你自己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的想法而已!我絕對不允許你用這種一廂情願的臆想來污蔑我的父親!我要知道我父親和母親究竟是怎麼死的,你快告訴我,要不然我現在就殺了你!」
聽完蘇南的話,蘇真哈哈大笑了起來,眼中充滿了不屑,他爆發出一身強大的氣勢,不光是蘇南被震得倒退了好幾步直接退到牆角,就連那黑衣蒙面人也是不得不一邊後退一邊運轉真氣來抵擋這股強大的氣勢。
黑衣蒙面人看著蘇真,不免有些駭然,在心頭暗道:「看樣子主人這實力已經無限接近於絕巔境,應該馬上就要突破到半步絕巔了,再過幾年,以他的人望和地位,還真有可能繼任這家主之位啊。」
此刻的蘇真渾身散發著一股威壓和霸氣,壓得蘇南兩邊膝蓋一陣無力,開始慢慢彎曲,就要跪倒下來,儘管他拼盡全力去抵抗,卻依然無濟於事。
「看看你現在這副不堪的樣子吧,我不過是釋放出了自己的氣勢而已,你就被壓的要向我跪下了,還在那裡大言不慚的說什麼我不告訴你當年發生了什麼,你就要殺了我,真是可笑。你爹娘都死了,就別再把你這少爺脾氣給擺出來了,不是你問什麼,人家都必須要回答的明白嗎?
看你這副激動和失望的樣子,你沒想到自己的二叔居然會是這樣的人,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你覺得我一直以來都在演戲,用虛偽的模樣騙過了你,讓你上當了?其實活在這世界上的所有人,有哪個不是演員,有哪個不在演戲?
有些時候你明明心裡很不爽眼前這個人,很想罵他一頓甚至打他一頓,卻因為他是你的老師或者是其他什麼不能得罪的人,所以你不光不能罵他或者揍他,還得違心的笑臉相迎,難道這不是演戲?
不願意並且在當前的狀況下做不出來的表情,說不出來的話,或者是做不出來的事卻非要做出來,那麼只有一種方法,那就是演,把它給演出來。所以虛不虛偽不重要,是否違心,自己心裡清楚就好,只要演得足夠逼真,就能以假亂真。
正如我所說的,每個人都是演員,區別就只是有些人演的好,有些人演的爛罷了。
演得爛讓人看出來了,那就是虛偽的小人,那就是偽君子,會遭人唾罵,可只要演的好,演得逼真,那麼在別人眼裡,那就是真正的你,那你就是偉大的,值得歌頌的。
而且說到虛偽,你不是一直也在表演出一個無能怯懦的自己嗎?裝作誰都打不過的樣子,隱瞞自己真實的實力去欺騙別人,說到底,你跟我是一類人,我們都是演員。我的演技還算不錯吧?不光騙過了你們兩個涉世未深的毛孩子,還騙過了蘇家其他的人。
可要說到演技,我們這一家子裡面,還有個人比我演的還好,你想知道這個人是誰嗎?他就是你的父親,蘇誠!」
當聽到語末自己父親的名字之後,蘇南瞪大的雙眼,再也忍受不下去,瞬間出現在蘇真的面前,狠狠一拳揮了下去。
雖然對蘇南身上那銀白色的光芒有些在意,蘇真還是輕而易舉的接下了蘇南的拳頭,並順勢一個膝撞狠狠用膝蓋撞在了蘇南的肚子上,他沒有絲毫留情,這一下就令蘇南內臟受到震盪,吐出了一大口鮮血。
而後蘇真將蘇南狠狠扔了回去,淡淡的繼續說道:「你說我剛才所說的那一切都不過是心胸狹隘小肚雞腸的我的臆想而已對吧?你認為我因為嫉妒你父親,看不得他比我好,所以我就用這些莫須有的酸話來污蔑他對吧?
可我接下來要說的,全都是事實,你信也好,不信也罷,說起來,我可能還有證據呢。其實他身為兄長,處處比我強,我可以忍受,哪怕是他奪走了父母的寵愛,他搶盡了風頭,讓我一直默默無聞,無人關注也是如此。
我也可以將他每次得到這些我無比想要的東西之後在我面前的炫耀當成是他在跟我分享他的喜悅,畢竟我們是兄弟,我們從小到大都在一起,有那份血濃於水的親情在,從小到大我受人欺負也一直是他在保護我,他曾經是我最崇拜和嚮往的人。
可是在我十六歲那年,也就是和現在的你一樣歲數的時候,我喜歡上了一個姑娘,她溫柔且善解人意,笑起來非常好看,同時,她的歌聲也很動聽,那段時間我每天早晨都起的很早,就是為了到後山聽她練嗓,在山間歌唱。
少年情竇初開,那種心情很難以形容,也不知道該跟誰傾訴,我便將這些話全部都跟你爹,也就是我最親的哥哥說了,我告訴他我喜歡那個姑娘,我想追求她。他很熱情的幫我出主意,最終當我們敲定了向那位姑娘表白的方法之後,他提議我們喝點酒慶祝一下,我很激動,也很開心,同時還有那麼一些緊張,一沒控制住便喝多了。
第二天當我醒來之後,你猜猜我得知了一個怎樣的消息?你爹,這個你口中『為人正直寬厚,待人和善,無論誰有困難,哪怕是不相干的人他都能盡全力出手相助,完全不計較回報』的人,他趁著我喝醉了,呼呼大睡的時候向那個姑娘表白了!用的還是我們前一天晚上敲定好的方法!
哈哈哈哈,他還真是樂於助人啊對吧?知道我不敢表白,還特意幫我去!什麼血濃於水,什麼骨肉親情?我虛偽,他比我更加虛偽!我相信你也猜到了吧?那個後來跟他情投意合最後成親的姑娘,就是你的母親!」
第一千五百九十一章 擊敗
當聽到蘇真說出這些話的那一刻,蘇南的大腦陷入了短暫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