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道：「你對這山莊熟悉，你知道什麼地方能容下十六個人？」
　　武琳瞬間明白我的意思，把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不給兇手動手的機會。
　　大宇說道：「餐廳有大雅間，可以坐的二十個人，應該可以。」
　　「那就把所有人都叫出來，讓他們去餐廳。」武琳說道。
　　「有一個小小的麻煩！」大宇用手指著樓下說道：「其他活動參與者情緒有點不穩定，如果不控制一下，可能會有麻煩。」
　　大宇說的很對，如果人群失控，我們就要面對雙重威脅。目前這種情況下，恐懼並不會一下暴發，會在人群中蔓延。恐懼會一點一點吞噬人心，等到暴發的時候，人群已經失控。
　　「你能穩住他們嗎？」武琳問道。
　　「我？他們比我大了七八歲，會聽我的？」大宇不太自信。「你是警察，或許你下去說幾句，他們會聽你的。」
　　武琳鄭重的說道：「我不能暴露身份，不能讓他們知道兇案，否則會更麻煩。」
　　「你可以的！」我指著房門說道：「你連這些傢伙都能應付，樓下的豈不是很簡單？」
　　「好像是這樣。」大宇有了點信心。
　　「去吧，就告訴他們救援已經在路上，待在山莊裡是最安的選擇。」武琳拍拍大宇的肩膀，給他鼓勵。
　　大宇走了，服務員上來了，手裡拿著四張房卡。
　　「這麼多？」我對賓館房間僅有的一點安感蕩然無存。
　　女服務員從中挑出一張給武琳，解釋道：「這張是前台的備用鑰匙，剩下的是工作人員的卡，也能打開房門。」
　　死者房間的門卡已經拿到，加上這些，一共有五張。
　　武琳問道：「都拿到了？」
　　「大部分都在這裡，有的可能他們帶回家了。」具體有多少張，服務員也不清楚。
　　「你們去幫廚師吧，這會兒他肯定忙不過來。」一個人要做近百號人的飯，廚師估計快要瘋了，武琳很體諒人。
　　服務員走了，我們挨個敲門，把房間裡的人都叫出來。十六個人，三十二雙眼睛盯著我們。
　　姜力問道：「想說什麼，直接說吧。你懷疑誰？」
　　武琳反問道：「你怎麼肯定我會懷疑你們。」
　　「非要我說出來？從你看我們的眼神就能看出來。」姜力的語調低沉了許多，輕聲說道：「很多年前，警察看我們就是這樣的眼神。」
　　很多人沒出聲，輕輕的點點頭。
　　從這些人的眼神就能看出來，他們曾經很受傷。我試圖從他們的眼神中分析出誰有問題，誰是無辜的人。
　　看過幾個人我就放棄了，他們的眼神都是一樣的。
　　武琳的心一下就軟了，解釋道：「不好意思，職業習慣，你們別多想。」
　　「別解釋，解釋就是掩飾。」肖科說道：「還是說把我們找出來有什麼事。」
　　「為了大家的安，我想都集中在一起，一樓有一個大包間，正好容得下我們這些人。」
　　「你什麼意思？」喬雪質問道：「你懷疑是我們殺死了小李？」
　　「不是那個意思……」武琳還試圖解釋。
　　我冷聲說道：「小李死亡時間不超過五個小時，那時候已經下起大雨，山莊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回家了，橋還沒有被沖毀，但是洪水沒過橋面，人已經進不來了，可以排除外部人作案的可能。」
　　黃韻問道：「你怎麼能確定死亡時間？」
　　「因為我是法醫！」我直接公開身份，都知道武琳是警察，我也沒必要遮掩。
　　我拿出房卡繼續說道：「所有能打開房間門的卡都在這裡，房門也沒有撬動的痕跡。死者的室友有被下藥的可能，這一切只有熟人才能辦的到。你是想和大家待在一起，還是和殺人兇手獨處一室呢？」
　　「殺人動機呢？」姜力說道：「十幾年的朋友，沒有深仇大恨，為什麼要殺人？」
　　「沒有深仇大恨麼？」我反問道：「七年前是怎麼回事？警察到底是怎麼墜崖的？」
　　「這個……」姜力說不出話來。
　　武琳說道：「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都跟我下樓去吧。」
　　「那就去吧，我們要配合警察叔叔工作。」肖科陰陽怪氣的說道。
　　「最好把你們的東西都帶上。」我對眾人說道：「如果可以，我想檢查你們的隨身物品。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回去收拾一下。」
　　眾人沒有異議，回房間收拾東西。嫌疑人肯定會把藥物藏起來，只要不隨身攜帶，就安一點。
　　「我……我的東西呢？」死者的室友問道。
　　「你就不用拿了，你的房間現是犯罪現場。你的物品等到警方查驗後，會還給你。」
　　女人站在武琳身邊，靠著才有安感。
　　肖科只用了半分鐘，拎著包就出來了。男的都比較快，帶的東西都比較少。女人都超過五分鐘才回來。
　　我一直在觀察范成，有人慘死，正應證了他之前的寓言。按理來說他應該很亢奮，可事實上他一句話也不說，一直低著頭，表情很陰沉。
　　武琳點了一遍人數，確定所有人數，確定所有人都在，她帶隊往一樓走去。
　　我留在三樓，叫過兩名保安守在走廊上，我走進房間開始搜查。
　　雖然他們離開之前已經收拾過了，我還是看出很多秘密。
　　黃韻和肖科的關係並不像是表面看起來那樣，相反姜力和范成有點不對勁。最可疑的是喬雪的房間，早就收拾的特別乾淨，一點痕跡都沒有，根本就不像是住過三個人。
　　最關鍵是我一圈找下來，並沒有發現可疑的藥物。

第73章 和死人說話
　　我立刻把情況告訴武琳，毒物在嫌疑人身上，把眾人集中在一起，有點冒險。
　　兇手想要動手，就有可能暴露自己。但是他要成功了，就有會團滅。真正的風險和機遇並存，一步天堂，一步地獄。
　　武琳快速給我回了一條短信，讓我下去幫她，一個人盯十六個人，一不小心就的會出錯。
　　在下去的之前，我必須把小李的屍體處理好，不能讓她繼續在衛生間裡掛著。雖然現在氣溫低，但是屍體還在腐敗，很多關鍵證據會隨著屍體的腐化消失，必須把屍體保存起來。
　　走到小李的房間門口，兩名保安放慢腳步，表現的不太想靠近。
　　這是人的正常心理，生命都敬畏死亡，擁有智慧的人類對腦力死亡更加的恐懼。
　　「你們這有大一點的冰櫃嗎？」我問道。
　　「你……你要幹什麼？」小保安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屍體還在裡面倒掉著，太慘了，得找你地方把屍體保存起來，你們趕快想想。沒有冰櫃恆溫櫃也行，就放蔬菜那種。」
　　小保安向後退了一步，老保安說道：「廚房裡應該有冰櫃，但不知道能不能裝下一個人，這事得和領導……」
　　「不用了，這聽我的，出了事我負責。但我得請你們幫個忙，幫我把屍體抬到樓下，還不能引起樓下人的注意。」
　　這一點很關鍵，讓樓下的人看到屍體，就是謠言四起，恐懼和其他陰暗的東西會在心底滋生，會引起一連串難以預料的後果。
　　小保安很為難的說道：「只有一條樓梯往下去，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可能看不見。」
　　老保安指著腳下說道：「可以用毯子把屍體裹起來，就不會引人注意。」
　　「行，但是我需要乾淨的塑料袋。」必須把屍體保護起來，才能進行搬運。
　　「我們去找。」小保安不想再待在兇案門口。特別今天的天氣陰沉，天地間灰濛濛的一片，雖然室內有燈光，還是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小保安畢竟年輕，我理解。
　　小保安抬腿就要走，我囑咐道：「塑料袋一定要非常的結實，還要清洗一遍，絕對要乾淨。」
　　「我知道什麼地方有。」老保安說道：「保潔部門經常買一些工具，可能有包裝袋。」
　　「你們回來如果我不在走廊，那就在房間裡。」
　　小保安不耐煩轉過頭，突然叫了一聲。向後跳一大步，躲在老保安身後。
　　啊！
　　我快速扭頭一看，小保安看的方向什麼都沒有。
　　老保安看了一眼，很不滿的說道：「你都工作這麼久了，膽子還沒練出來，什麼都沒有你喊什麼？」
　　「我看到一道黑影一閃而過。」小保安驚魂未定，但是信誓旦旦保證不是黑影，是真的看到了什麼。
　　「沒事，你們快去吧。」我送兩人到樓梯口，等他們下去了，仔細觀察，發現牆角有滴落的水跡，還帶著一點沙子。
　　真的有人來過，這人去過外面，剛才偷聽我們的談話。
　　這樣的天氣出去，就算有雨具都沒用，一樣會被淋濕。樓下的這群人沒有特殊情況，絕對不會在大雨天出門。
　　是外面的人？
　　如果真是這樣，情況又複雜了。留下痕跡的人目的性很強。
　　我轉身要走，忽然有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似乎有一陣冷風吹過，我打了一個冷顫。
　　周圍很安靜，雨滴砸在玻璃上，發出啪啪的聲音。
　　很仔細看了一圈，我沒有發現人。
　　「出來！我看到你了！」我厲聲喝道。
　　過了一分鐘，一點反應都沒有，虛張聲勢失敗了。
　　我不能離開三層，必須有人留下來看著屍體，或許這是調虎離山之計。
　　「月老娘,笑哈哈。 爹織布,娘放花, 買個燒餅哄娃娃。 爹一口,娘一口, 咬了孩子手指頭……」
　　樓道裡有人清唱歌謠，聲音並不大，但是我從中聽出悲涼滄桑的味道，吟唱的人一定經歷非常坎坷，才能唱出這種味道。
　　女人的歌聲激起我的好奇心，我向下走去，想見一見唱歌的人。
　　聽到我的腳步聲，歌聲戛然而止。接著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向樓下跑去。
　　「你別跑！」我加快速度，五級台階一下蹦下去，差點摔倒，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
　　我看到中年婦女，穿著一件髒兮兮的衣服，跑的速度還不慢。
　　估計是附近的村民，偷偷溜進來。可能是想找點吃的，我扶著樓梯站起來，大步回到三樓兇案現場。
　　進去一看，屍體還在，微微的搖擺著。
　　小李在被割喉之前就已經中毒死亡，血液停止流動，被倒掉起來之後，一部分血液流出來，還有一些在體內沉積，已經出現屍斑。
　　屍體的臉部出現紫色的屍斑，屍體的皮膚發白，非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