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聽到這裡,我的心裡頓時激動起來,有些緊張地問道:「她,她在家嗎?」
木棉花搖頭道:「她不在家,她很早就離開黑苗寨了,之後就沒有回來過!你們很熟嗎?」
「是啊!」我說道:「我們……很熟,她不告而別,所以我來找她!」
十七歲的女孩,已經懂很多東西了,她從我的眼中看出了些什麼,問道:「你……喜歡毛丫姐?」
我楞了楞,感覺自己有些臉紅,多年後想起此時一幕,我感覺自己當時正是IOW爆了,踏入社會都幾個月了,還像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學生一樣,一提到喜歡的人就害羞得像是鑽到門縫裡去。
我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你也可以這樣認為!」
「那……這麼多年不見,毛丫姐一定工得很漂亮吧!」好嘛,我來黑苗寨是為了找陳柔的,沒有找到不說,反被揪住問陳柔的近況,哪兒說理去啊!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回著話,一邊往前走去,等到木棉花問得差不多了,我說道:「能跟我們說說你們的毛丫姐麼?我想更加瞭解她!」木棉花說道「好啊!」。
他們姐弟三個與陳柔原本是堂兄弟,木棉花的父親和毛丫的父親是親兄弟,小時候的陳柔十分活潑,就像是陰暗的黑苗寨的一抹陽光一樣,沒有人不喜歡。
但是事情很快有所變化了。
木棉花的父親——也就是黑苗寨的蠱王被新的蠱王打敗了,身受重傷,成了廢物,木家也從風光無雙的頂鋒墜落了谷底,做為他的兄弟,陳柔的父親也受到了波及,為了避免毛丫的父親來報仇,新的蠱王將毛丫他們一家趕出了黑苗寨,毛丫的父親不服,強煉毒蠱想要奪回兄弟失去的一切,無奈中途失手,傷了陳柔,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去竹鄉寨的原因。
一來,是因為被黑苗寨驅逐,二來,是因為陳柔重傷。
陳柔來到苗鄉寨之後,交了一個好朋友叫做苗香許,也正是這個苗香許,讓她差點做了落花洞女,陳柔九死一生,終於逃脫了成為落花洞女的厄運,回去了黑苗寨。
其時木棉花的父親已經病重,不久後就死了,木棉花姐弟三人此後一直跟著自己的伯父生活,與毛丫時時刻刻在一起,老二老三不過一歲多,從來沒有見過陳柔,木棉花卻不一樣,她此前見過毛丫的,這時候再見,感覺毛丫變了很多,性子變得特別的冷,幾乎難有喜怒哀樂的變化,也因為如此,哪怕是一天見過十多回,他們也沒有多熟絡……
第170章:賞心悅事誰家院?
苗香許的出賣,讓毛丫的性情大變,由陽光女孩變成了冰山美人。
這兩個詞在外人看來都是優美的,甚至後者對人的誘,惑還要大一些,陽光女孩只是讓人喜歡而已,而冰山美人給人一種神秘和誘,惑,美是吸引,冰山是誘,惑,讓人欲罷不能,但是我卻知道,陽光女孩是快樂的,而冰山美人的內心卻是痛苦的,因為她已經活在了心牆之中,身處窄小的心牆之中,快樂,痛苦,難過都無法也不願意與人分享,這就是她內心痛苦的根源。
從陽光女孩到冰山美人的轉變差不多等於是兩個極點,像我這個年紀,別說是一次背叛,就算是十次背叛讓我的性格轉變到內一個極點也不可能,因為我長大了,有自愈力和免疫力,但是陳柔就不一樣,當時的她還小,性格還沒有定型,一個偶然的事件,很容易地就改變了她的人生!
我又想起了老街區的苗香許,事實上,從那一刻,她的人生也被無可挽回改變了,不過她是自找的,而陳柔是無辜的……
毛丫他們回來沒有多久就出事了,因為新的蠱王對毛丫的父親很不放心,所以,當時他們一家在黑苗寨裡幾乎處處受制!
當時毛丫的父親有兩個選擇,一,再一次離開黑苗寨!與上一次的情況不一樣,毛丫已經被洞神選中了,因此,一旦離開黑苗寨,她隨時都有可能做落花洞女。二,與蠱王一戰,將蠱王打敗,從此以後,黑苗寨他說了算,自然沒有人趕他們一家離開了!
但是這麼做有一個風險,如果他勝了還好,如果他敗了,他的妻子和女兒的處境將更加的艱難!毛丫的父親將自己關在屋裡半個月,走出來的時候人像是蒼老了二十歲,他沒有選擇方案一,也沒有選擇方案二,而是選擇了方案三,他殺死了自己的本命蠱(本命蠱是什麼東東呢?本命蠱是存在了蠱師身體裡的巫蠱,每一個練蠱之人,第一個練的蠱,就是本命蠱,同樣的,本命蠱的高度決定地蠱師的高度,咱們可以打個比方,本命蠱就是滅絕師太手裡的倚天劍,沒有了倚天劍,滅絕師太等於是廢了,但是本命蠱又不同於倚天劍,倚天劍沒了最多也就弱一些,但是本命蠱是與身體連在一起的,殺死本命蠱,就像是自廢武功,不對,自廢武功之後還捅了自己一刀那種……)
毛丫父親的這一刀估計是捅得太狠了,不僅廢了武功,此後一直傷病了許久,最終死去了,不久之後,毛丫的母親也死了,他們拼盡自己的性命想要毛丫留在黑苗寨,以獲得黑苗寨的庇護,讓洞神不敢來尋仇,但是在他們死後的第三天,毛丫就離開了黑苗寨,此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原來陳柔經歷了這以多的磨難,難怪性子會變得那麼冷!在木棉花的描述中,我感覺對陳柔的瞭解多了一些,可是越多瞭解,我就越是心疼她!越是覺得與她在一起的時候對她照顧的不夠,雖然更多的時候是他在照顧我。
她是因為躲避洞神而去義莊的嗎?
我的心裡思緒萬千,卻抓不到半點頭緒,我想了想,對木棉花道:「能帶我去——你毛丫姐家裡看看麼?」
木棉花點頭說道:「嗯!」
她在前面帶路,我跟在了後面,及到此時,我才注意到木棉花的臉型輪廓與陳柔有些相似,她穿著很樸素的衣服,腳下一雙灰色的板鞋,腳步十分輕盈,活力滿滿!這一路,我看到的每家每戶都乾淨整潔,就像是每隔一個鍾就有一輛吸塵車路過一樣,寨民們見到我們也不打招呼,甚至連正眼也沒有看一下,彷彿我們是飛過去的蟲子一樣,但是暗地裡,我明顯地看到,有幾束幽冷的目光,正關注著我們。
我們走到了一戶人家門前,這戶人家青磚黑瓦,簷下齊膝深的茅草表明已經久無人居了,牆角掛著蛛網,磚瓦之中,蟲聲啾啾,也分不清是什麼蟲的叫喚聲,木棉花取出早已經準備到了棉花,糾在樹枝之上,拈了煤油往鎖眼裡捅。
像這種老式的鐵鎖生銹了鑰匙捅不進去,因此先得用油潤滑了才好開鎖,潤滑之後,木棉花用鑰匙捅了好幾次,一直到煤油混合著鐵銹從鎖眼中流出,才叭答一聲,將門鎖打開了。
撲面一股子霉味傳來,我揮手扇了扇,張目望去,雖然已經蒙塵,但是房間是依舊是滿滿的生活痕跡,八仙桌上的碗筷,搖椅上的手拍,灶堂裡的柴灰以及樑柱上刻的字,我靠近了用手電的電筒功能一照,卻是一行詩「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字跡絹秀,稚嫩,應該就是出自陳柔之手,那時候的她,應該也就十二三歲年紀吧!這正是愛幻想的年紀,她肯定也愛看言情小說,幻想擁有美好的愛情,這才會在樑上刻下情詩!
在農家,父母每天要忙著幹活,孩子也不得閒著,可以想像陳柔的生活,她每天放學回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淘米,洗菜,管好雞鴨,忙好了之後,也許有時間坐在竹椅裡看一會兒電視,等待家裡大人回來吃飯……
我彷彿看到了陳柔纖弱的身影在房間裡忙活來去,彷彿感應到了她的喜怒哀樂,一直到晚上久點或者十點,看完了自己鼓足勇氣電視劇,陳柔向著自己的房間而去……我腳隨意動,走到了一扇門前,看向木棉花道:「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裡一定就是你毛丫姐的房間了吧?」
木棉花點頭說道:「你猜對了,那就是毛丫姐的房間!」
我伸手推門,吱呀一聲,門被推開了,房間不大,九平米的樣子,但是佈置得相當精緻,床的對面是寫字檯兼書架,桌上放著練習筆和一隻英雄牌鋼筆,展開的書卻是《桃花扇》再一看練習本,陳柔在抄上面的句子呢:「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
第171章:不是錢的事
除了《桃花扇》之所,一旁還擺著唐詩宋詞,其中精巧句子,還被陳柔重點劃出來了「纖雲巧弄,飛星傳恨」「世情薄,東風惡,雨打黃花花易落」通過諸多的詩詞,基本可以判斷出,陳柔當時,應該就是一個悲觀的文藝女青年!
因為她沒有寫詩,所以我也無法判斷她的文學水準,但是我想應該是不錯的。
這時候,我發現在書架的第二層有一隻盒子,盒子上面寫著兩個字:心語。
我的心裡頓時一動,所謂心語者,心中之語也,也就是說盒子裡記錄著陳柔的心中之語,說不好是日記之類的小本本,這麼一來,就等於是陳柔將自己的心跡剖析在了我的面前,比我從別人那裡打聽來的要真實得多!
想到這裡,我的手伸向了那盒子。
在伸到中途的時候,我又停住了,不管怎麼說,心語日記是很私密的東西,不問而看有點那啥……但是,我終究還是沒有能夠戰勝自己的好奇之心,將心語盒子取了下來,打開盒扣,一股異味撲鼻而來。
一如我所想,盒子裡裝的應該是心語日記,不過此時日記早已經成了一堆碎紙片,其間還夾雜著幾顆黑色的屎。
我的心中頓時怒火萬丈,撥弄著那一堆碎紙片,丫丫的什麼破蟲子啊,能不能等老子看完了再啃啊,老子還沒看呢,你就給我啃成這樣,不是成心給我找事嘛,讓老子抓住你,非得弄死你不可!
還真讓我找到了,一隻黑色的,樹皮一樣的蟲子身躺在碎紙片裡睡大覺呢,我怒火萬丈,取過一旁的英雄牌鋼筆,一筆尖將那蟲子杵死在了心語盒之內。在我杵死樹皮狀的蟲子之時,兩百米遠的一處大宅院裡,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突然從床上坐起,哭著叫道:「父親,父親!」
一張木然的臉出現在了小男孩的床前:「昊兒,你怎麼了?」
哭泣的小孩叫做石昊,是現任蠱王之子,不用說,站在他身邊的,就是蠱王了。「父親,父親……」小石昊摀住胸口叫道:「我的本命蠱死了,我的本命蠱死了……」
「怎麼可能?」蠱王驚呼:「那可是一生一世蠱,誰有那麼大的本事殺死它?」看自己兒子蒼白的臉,他知道,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一生一世蠱可不比別的巫蠱,一般的本命巫蠱會一直留在人的身體裡,隨人生而生,隨人死而死,一生一世蠱卻不一樣,它會在人熟睡的時候從主人的嘴裡鑽出去,像一個頑皮的孩子一樣偷偷地溜出去玩。在主人醒之前重新回到身體裡。
蠱王的兒子石昊在午睡之時,一生一世蠱便偷跑出來玩,好巧不巧的,鑽入了陳柔的心語盒,估計這只蟲子已經不是第一次來了,也因此十分放鬆,啃日記本啃得累了,便睡著了,睡夢之中被我一筆給戳死了……
當時我並不知道這就是一生一世蠱,只當做一隻普通的蟲子,拈著他的屍體扔到了一邊,便招呼木棉花道:「棉花,過來幫忙拼紙片吧!」
《最後一個趕屍人(魏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