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7節
李,青紅是在第二年才考上高中的,又沒有什麼關係,畢業之後就分到了岑城,做了一名斷子絕孫的計生辦工作人員,一直幹到計生辦被取締,這才退下來……
那麼多年過去了,他也許早已經將施主忘記,但是施主卻一直記得他!
我將照片扔在了八仙桌上,想了想又撿起來,塞進了口袋裡,我一邊將老人的照片往口袋裡塞,一邊嘀咕道:這都是什麼事啊,我一個大男人,往口袋裡塞美女的照片還情有可原,塞一個胖老頭的照片,咳咳咳,這也太那啥了……
這樣想時,又將照片掏了出來,多看幾眼之後,我的眼前一亮,照片的背景不是萬福超市門口麼?萬福超市與別的超市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就是萬福超市的老闆特別的迷信,在門前立了一塊石頭,上面寫著「泰山石敢擋」,這在岑城只此一家,別無分店,據說這樣能夠避邪,效果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我揣著照片道:「走,方圓,咱們去萬福超市看看去!」
方圓一聽逛超市,樂得不行,從門後將小推車拉了出來,又指著自己的衣服道:「師兄,你看我的這個衣服,是不是有點土,要不要換上一件啊?」
萬福超市離義莊有三四里地的樣子,我們一路散著步就走到了,期間我跟方圓說了對於皮老頭的看法,我將我的主張說了一遍,既然皮老頭一心避開我們,那我們也無須刻意去找他了,一切隨緣吧!
方圓想了很久,認同了我的做法。
既然皮宏德覺得這樣才是最好的,那就這樣吧!
我們在萬福超市門對面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尋找著照片中的老人,你還別說,等了大約十分鐘的時候,老人出現了,一手挎著環保袋,走得有點慢。
其時正是早上,旭日東昇,外面的空氣特別清新,我都忍不住多吸了幾口。
終於,老人走近了,老人走到一家賣西瓜的的攤販前,看樣子像是要買西瓜,我心說大清早的買什麼西瓜啊,應該買菜才是啊!
但是李,青紅並沒有買西瓜,他將環保袋放到一邊,指著賣西瓜的壯年男子就開始罵,又是揮手又是跺腳的,罵人的詞更是不能聽,將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罵完了。
他們一定不是父子,父親罵兒子沒有這麼罵的!
壯年男子看著他的到來就有些彆扭,別過頭去不看他,卻仍舊沒有免了一頓罵,老人越罵越大聲,將周圍的人都吸引過來看熱鬧,從他們隻言片語之中,我終於鬧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李,青紅一星期前在壯年男子的攤販上買了一隻西瓜,誰知道吃了之後拉肚子,李,青紅來找攤主。西瓜本來就涼,腸胃不好的吃了拉肚子是有的,但是販主為了平事,答應賠李,青紅一隻西瓜錢(三十元),李,青紅不依。壯年男子被鬧騰的沒有辦法,答應賠十倍(也就是十隻西瓜的錢,三百塊)
李,青紅仍舊不依,說要陪一萬塊,賠就罷了,不賠的話,他每天都來攤前罵,罵夠四十九天為止,從老人第一天開始來罵,到今天已經是五天了!
老人在我的心中一向是慈祥善良的,這樣的老頭我還是頭一回見到呢,我心說難怪施主要取他性命呢,就這德性,活著浪費糧食,死了浪費土地地。
咳咳咳,早知道應該接下這單活的!
眼見事情鬧得越來越大,我卻聽得越來越覺得沒什麼意思,招呼方圓道:「走吧,大清早的,咱們應該去體會一下美好的東西,走,吃過橋米線去!」
第539章:一番心意
我們才走開十多步,就聽得驚呼連連,回頭看時,身後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奔逃聲,驚呼聲不絕於耳。
「發生什麼事了?」
我們返回攤販前,見老人倒在地血泊中,而賣西瓜的壯年人正拿著西瓜刀往他身上的捅,血流了一地。
「救人啊,救人啊!」方圓驚呼。
「人已經沒救了!」我走上前去,拉住還在機械地揮刀往前捅的壯年人道:「大哥,別捅了,人已經死了……」
「死了啊!」西瓜販子懵然,張開滿是血的手抹了一把臉,結果抹了滿臉的血,這才緩過神來,喃喃地道:「死了啊,死了好,這個老混蛋,真該死!」
說著還往李,青紅的屍體上啐了一口。
又招呼路人道:「來來來,這些西瓜我也用不著了,你們都拿走吧!」
哪有人敢上去拿西瓜啊,直到我提醒西瓜販子將水果刀放下,才有大膽地捧了一個西瓜,對西瓜販子說聲謝謝,大步走開。
有人起頭,立即就有更多的人加入,不一會兒,攤上的西瓜都被看熱鬧的搬走了,而這時候,警察也來了,西瓜販子很配合,舉起雙手等著警察來銬,他連同著他賴以為生的西瓜刀都被帶走了!
他雖然清醒過來了,但是直到被警察帶走的那一刻,他仍舊很茫然,不停地看自己的手,彷彿在說:我怎麼就殺人了呢?
剛才還熱鬧非凡的西瓜攤,隨著死者和兇手被帶走,變得比平常更加冷清了,我和方圓原地站了一會兒,說不出是什麼滋味,我想了想,將李,青紅的照片扔進了垃圾桶,人都死了,還留著照片做什麼啊……
招呼方圓道:「吃過橋米線去。」
早餐店裡很熱鬧,除了基本的佐料之外,還有海帶絲啦,酸豆角啦,豬紅啦,方圓平時很喜歡吃豬紅的,這一次,她一筷子都沒有動……
吃完了早餐,我們往回走去,半路上在途經一片樹木的時候,我突然感覺到頭頂一涼,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泡鳥屎,這隻鳥估計是剛吃了魚還是怎麼的,拉的屎特別的臭,我聞了一口,差點將早飯吐出來,你大爺的,有沒有公德心啊,怎麼能夠往人頭頂上拉屎呢,拉屎也就算了,你特麼的還拉最稀的屎!
抬頭望去,一隻黑色的烏鴉在我的頭頂盤旋。
我心說你特麼的就慶幸我沒有帶彈弓吧,不然的話,你個混蛋死定了!
我正準備撿磚頭去扔它,從烏鴉的身上掉下一樣東西,我撿起來看時,卻是一隻竹筒,竹筒裡捲著一張薄如蟬翼的紙片,展開一看,就見上面寫道:「陳煩,我倒沒有想到你是這麼重信諾的人,我記下你了!」
就這麼簡簡單單的兩句話,紙片的署名是施主!
我心說這傢伙不是一直對交易價格很不滿嗎?怎麼突然就看出我是一個重信諾的人了?我恍然想起了李,青紅的事情,心說這傢伙不會認為李,青紅之死是我幹的吧?
我正想好好解釋,突然省起,施主也不在這裡,我向誰解釋啊,向那只烏鴉嗎?抬頭一看,烏鴉早已經飛遠了。
還真沒地解釋去了……
仔細想想,這個誤會似乎於我也沒有什麼壞處,既然如此,解釋不解釋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方圓湊過來問道:「師兄,紙上寫的什麼啊?」
我將紙片揉成一團,扔進了路邊的小溪裡道:「沒有什麼,是在提醒我們吃了過橋米線要洗手!」
方圓看著自己的雙手道:「可是我已經洗過手了啊!」
「我沒有」我說道。
我們回到義莊沒有多久,差不多是我洗完了頭,剛好用吹風機吹乾的時候,徐娘的電話打來了,她的聲音十分惶急,讓我和方圓趕緊趕去她家,我們趕到的時候,徐娘已經收拾好了,正在門口等著我們呢。
看到徐娘時,我和方圓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一頭烏黑的頭髮在頭上挽了一個髻,青花瓷花飾的旗袍將她玲瓏的身姿展現無疑,手裡拿著一隻米白色的真皮手包,那身段那氣質,哪裡像是在門邊攤前賣涼面的老太太,倒像是端莊優雅的貴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