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節


最大的可能是從深圳打來的電話是假的,我問方肯叔對方是怎麼聯繫上他的,方肯叔說是問鎮派出所要的電話,我聽了眉頭一皺,按道理來講,派出所絕不會輕易地將電話給外人,除非他們是一個系統的……
我摁著眉心,對方圓道:「要不這樣啊,咱們去深圳看看再說!」
方圓有些為難地道:「那我姑媽那邊……」
我說道:「你就跟姑媽說,咱們玩得開心,就近旅遊去了,過幾天再回去!」
當天晚上,我們就踏上了南下的火車,第二天早上,我們出車站的時候,有一男一女來接我們,他們將我帶到了西山派出所,詢問情況有人給我們倒水,安慰我們不要緊張。
在車上的時候,我和方圓都希望那個電話是騙局,為了證明是騙局,我們白跑一趟也沒事兒,但是下車後的種種情況告訴我,這不是騙局,來接我們的是警察,他們將我接去的地方是派出所,不是傳銷的民租房。
詢問完了之後,他們帶我們去看屍骨。在地下埋了二十多年的屍體,可想而知是什麼樣子,衣服全部腐爛了,只剩下幾顆塑料扣子和一些被風一吹就會散了的碎布。屍體只是一具青灰色的骷髏,頭髮,指甲還在,據警方所說,屍體是被人正面用刀捅色的,刀尖將靠後背的第五根肋骨削掉了一塊……
想要憑這些東西認出是方芹,那當然不可能,警官遞給我們一張DNA檢測表,一段一段地跟我們解說上面的數據,說我們如果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做個基因檢測對比一下!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真陪著方圓去做了一個基因檢測,檢查的結果是:死者的基因與方圓極度相似,可以判定是直系親屬。方圓聽到醫生的話差點昏倒,喃喃地說道: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
醫生還以為方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寬慰了兩句,說什麼你姑姑雖然過世了,但是終於重見天日與親人相逢,她一定很欣慰,你也應該開心才是云云。
從醫院裡出來,方圓的眼神之中滿是迷茫,她看著我道:「師兄,如果,如果屍袋裡躺著的骷髏是我的姑姑,那雲引市的姑姑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安撫方圓道:「別急,你先別急啊,事情很快就會水落石出的,只是需要些時間,我們靜下心來等待吧!」
當我們重新出現在派出所大廳的時候,之前問我們話的警官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招呼我們坐下,問道:「怎麼樣,結果出來了嗎?」
方圓木然地將檢測單遞給了警官,警官看了之後安慰我們道:「小妹妹,你別太難過,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我想你姑媽的在天之靈也不願意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警官也坐了下來,向我們介紹案情:方圓姑媽此前打工的廠叫做東南燈飾廠,專門給國外品牌做加工的,最近加工廠不好做,東南燈飾廠在五年前就倒閉了,老闆倒是找來了,不過因為工廠倒閉,很多資料都沒有了,查起來有些難度……
就這時候,一名中年大叔走了過來,興沖沖地道:「小洪,有進展,有重大進展!趕緊過來,會議室開會!」洪警官應一聲,讓一個小妹妹招呼我們,便匆匆離開了。
大概過了一個多鐘的樣子,洪警察出來了,他的眼興難掩興奮之情,原來,挖機在挖出方芹的屍骨之後,又在數十米外的山頂上挖出一件血衣。方芹是因為埋在低窪處衣服早就腐爛完了,但是那血衣因為埋在山頂反而保存得還好,那件血衣就是東南燈飾廠的廠服,從衣號來看,應該是男子的廠服!
從這一點,可以判斷出做案者極有可能是東南燈飾廠的人——方芹的工友!
這還不是最讓人驚喜的,最讓人驚喜的是:經過DNA檢測,衣服上不僅有方芹的血跡,還有兇手的血跡!
第809章:兩個版本的姑媽
在現代科技成果下,找到了兇手的DNA,差不多就等於是找到了兇手!
以前即使有兇手的DNA也無法找到兇手,像白銀案的兇手,最後因為親屬犯事,這才牽出他來。現在不一樣了,所有的新生兒都要取血留樣,可以說,從你取得出生證的時候,你的DNA已經存在檔案裡了!
也就是說,兇手除非不娶妻生子,只要娶妻生子,就能通過兒子或者孫子的DNA逆查到兇手頭上!
到下午的時候,已經出結果了,兇手是河南駐馬店XX縣XX鎮XX村人,現年四十三歲,二十年前來深圳務過工,最後進的廠就是東南燈飾廠,在其中做了兩年,然後就回家務農了!
派出所裡當即組成了五人小隊,去河南抓人。我央求洪警官帶上我們,洪警官猶豫了一會兒,還是答應了。當我們來到余秋生家裡的時候,他家裡正開著牌局呢,四個人圍著烤火的桌前斗地主,余秋生的老婆和兒媳婦一起照顧不足三個月大的孫子,他的兒子則坐在他身側給他出謀劃策,如何才能克敵制勝。
余秋生家裡蓋著兩層的紅磚屋,簡單的裝飾,雖然沒有多富裕,但是很溫馨。當我們出現時,那些斗地主的村民通通都站了起來:「警官,我們沒有賭錢……」
警察抓賭的原則很簡單,不論你打牌,打麻將還是炸金花,只要不賭錢,就不算是賭博,敢情他們是將我們當做下村抓賭的了,不對,按照他們的說法應該是撈外快才是,因為抓賭所得的錢,很大一部分都會成為警官們的年終獎。
余秋生也站了起來,舉起雙手,他的手裡空著,示意他只是打牌,沒有賭博。洪警官走上前去,就將余秋生拷上了。余秋生一家不幹了,圍上來道:「警官,不就是打個牌嘛,又沒有賭錢,至於將人拷起來嗎?」
余秋生的老婆更是耍潑打滾「這都快要過年了,你們要是將我老公抓起來,我們一家去你們所以過年去,我老公到底犯了什麼罪,至於動手銬嗎?」
一旁的牌友也苦苦相勸。
洪警官等他們鬧得差不多了,這才開口道:「你們沒有聽出來口音嗎?我們是從深圳來的,余秋生要是打個牌,賭個錢,我們犯得上千里迢迢來找他嗎?」又看向余秋生道:「余秋生,要不你自己說,二十年前,你在深圳做了什麼?」
余秋生聽到這句話,頓時臉色蒼白,身子一晃差點沒有站住,結結巴巴地說道:「你們,你們找我,找我幹嘛,我可是什麼都沒有做,你們不要,不要冤枉好人!」
洪警官嘿嘿一笑道:「我既然敢給你戴上手銬,就表明有八成的把握將你定罪了,知道嗎?」又衝余秋生的家人道:「余秋生二十年前在深圳殺了人,現在案子破了!我們要帶他走!」
余秋生的家人家人楞住了,很快又反應過來,攔在警察面前,蠻橫地道:「你說帶走就帶走啊,我告訴你,在我們村,你行不通!」說著又是撕扯又是大聲叫喊讓村裡人來幫忙。
見此情形,方圓不幹了,上前將余秋生的老婆拉開,雖然她的「姑姑」還在雲引市,但是這個方芹查出來也與她是親屬關係,沉冤難雪,此時又被兇手家屬阻撓「余秋生殺了我……我親人,他必須跟我們回去調查!」
「你誰啊?」余秋生的老婆一把推開了方圓。
見此情況,我怒不可遏,飛起一腳將余秋生的老婆踹倒在地。又見余秋生的兒子異動,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追上去揪住他的脖領子,在他膝彎處一踢,余秋生的兒子便跪了下來。
警官們只是說了我幾句,也沒有阻止。
這一下,卻給村民們惹惱了,全都圍了上來,將我們困在當中吵吵嚷嚷地就是不讓將人帶走,類似這樣的村子往往一個村就是一個家族,一家有難,全村幫忙也十分正常。
眼見事情鬧得有些不可收拾了,洪警官解下手槍,朝天開了一槍道:「鄉親們,你們聽好了,我們是來抓殺人犯余秋生的,你們如果阻攔,讓犯人跑了,就是包庇罪,我希望你們奉公守法,明白是非!」
這一聲喊,總算是震住了場面,人群之中讓出一條道來。
對於余秋生的詢問我和方圓旁聽,在鐵證面前,洪警官他們什麼手段也沒有使,余秋生便全盤交待了,二十年前,他在東南燈飾廠打工,認識了地方芹,他很喜歡方芹,方芹卻不喜歡她,苦戀無果的情況下,余秋生決定殺了方芹,他騙方芹說只要她能陪他去紅葉山看一次日出,就當是告別這一場錯戀,他就不再糾纏她。
方芹答應了。
聽到這裡,我的腦海裡冒出兩個字來「傻缺」,既然不打算接受他,就應該徹底些,不答理,不接觸,不相信。不過女人多是感情動物,雖然拒絕了余秋生,估計覺得雖然我不喜歡他,但是愛沒有錯,滿足他最後的要求,讓這一場錯愛有個好結局吧!
然而結局並不好
方芹凌晨兩點鐘從出租屋出發,來到了紅葉山,而余秋生早已經等在了紅葉山,見到方芹之後,余秋生又向方芹求愛,在遭到拒絕之後,便揚刀刺向了方芹的胸口……
整個做案動機,過程十分簡單,如果真要查的話,其實很容易查出來,但是當時的打工潮,深圳的外來人口太多了,將整個深圳都塞滿了,案子撲天蓋地,一般有主的案子優先辦,無主的案子壓後或者乾脆入進檔案袋了……
方芹的案子就是因為這樣,拖到了現在……
余秋生被關進了看守所,等待他的將是法律的嚴懲,但是,我和方圓卻有些蒙圈,關於姑姑方芹的事情,擺在面前的有兩個版本,版本之一,方芹南下打工,最終憑著自己堅強不屈的毅力和鬥志,出國奮鬥二十年,榮歸故里。版本之二,方芹南下廣東打工,因為感情糾葛被人殺死,埋屍在紅葉山,直到二十年後才真相大白……
我問方圓道:「你除了姑姑方芹之外,會不會還有一個姑姑?」
《最後一個趕屍人(魏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