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住了。
而後。
我看向牛棚裡那幾頭大眼瞪小眼的牛，萬分困惑的問道：「那你們養牛幹什麼？養來自己吃？而不是拿去賣？」
「當然是養來賣了，可是賣給那位專門負責購牛的大戶之後，他就把我們賣牛得來的錢給扣押了，但是我們生活上如果需要買衣服買米，他都可以幫我們去買，然後直接派人送到我們家裡來。」老農夫解釋道。
「……」
我嘴角都抽搐了。養牛人賣牛，買牛人不給錢，養牛人可向買牛人提出需求，買牛人提供養牛人生活所需？
「事情就是這樣。」老農夫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說道。
我看著老農夫、小孩，這下總算是搞明白了，這兩個人合夥在敲詐我呢！
他們擺明了就是不想給錢，所以才跟我在這扯犢子！
「好啊，真的好……」
我的怒火頓時就慢慢的燃燒了起來。
就在這時，老農夫拉住了我的手，拉著我走到了牛棚前，指著裡面的牛說道：「我家真的沒有錢償還你，但是可以用其他方式彌補你的損失。不如這樣，這牛棚裡的牛，你任選，你直接把我家的牛牽走就是了。」
我愣了一下，而後眼睛滴溜溜的轉動了一下，然後伸手指著那頭最肥最大的牛，說：「既然任選，那我選它。」
老農夫看看我指著的那頭肥牛，眼淚瞬間就掉下來了，盯著那頭肥牛說：「老黃啊，對不住你啊，你跟了我十幾年，生了一代又一代的子子孫孫給我，可是我家這逆子今天犯了錯，只能讓你來彌補了啊！」
我聽著老農夫那辛酸無比的語氣，心一軟，便改口道：「老人家，我只是開個玩笑，這頭肥牛的價值太大了，我又怎麼會真的牽走它，這樣吧，你選一隻大概能彌補我損失的牛，我牽走就是。」
老農夫聞言，馬上擦掉了眼角的那一滴老淚，然後看向我，說道：「你隨便選，我說一不二，絕對不會後悔。」
我皺了皺眉，然後伸手指向牛棚裡第二隻大的那頭牛，試探性的問道：「要不，就它？」
老農夫看向那頭比之前一頭瘦了不少，但仍舊是牛棚裡第二大的牛，馬上腳步連連退後了幾步，然後捂著胸口，一副心臟病發作的痛苦表情。
過了一會兒，他才艱難的抬起頭來看向我所指的那頭牛，一臉悲痛不已的說道：「二黃啊，我對不起你啊！你才剛剛懷上孕，我就要拿你去給這逆子贖罪，啊，老天爺啊，為什麼我會生下這樣的逆子……」
這頭牛懷孕了？
我嘴角一抽，趕緊伸出手，指向牛棚裡最小的那頭牛犢子，說：「算了算了，我就選這頭最小的，就它了。」
老農夫看向我所指的牛，一臉捨不得的說道：「小黃弟，唉，你今年可才四歲啊，雖然你還小，但你要是放到市場上，至少也能賣出去個兩三千塊了啊。」
我眉頭一挑，這老傢伙這句話是啥意思？暗示什麼？
「爹，我們還不如現在就去把牛賣了，然後讓買牛的人給我們錢，我們再還他錢就是！我們賣的話，可以賣三千呢！這頭牛這麼便宜送給他可就是浪費了！」小孩不哭了，反而變得精明了起來，還給他爹盤算了一下。
「誰叫你這逆子去到處闖禍？這就是我們家的報應！」老農夫怒聲呵斥道。
「俺沒做錯……」小孩十分倔強的說道，「反而爹您要是把牛白白的送給人家，您才是做錯了！」
「逆子！」
老農夫再次揚起了鞭子。
我皺著眉頭，上前去攔住了老農夫，用商量的語氣道：「我再給你們倒貼五百，這頭牛我先牽走了，行不行？」
老農夫看向我，馬上連連擺手，一臉嚴肅的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都是我們家的報應，我們應該把牛免費給你的……」
我聽著他嘴裡吐出的「報應」和「免費」這兩個詞語，總感覺味道怪怪的。
這時小孩跑到了牛棚裡，抱住了那頭最小的牛，大聲道：「爹，您要是非得把牛免費送給人家，乾脆把俺也送給人家算了！俺不活了！俺也要跟著牛去死！讓殺牛人把俺也殺了吧！」
「你這逆子！看今天老子不打死你！」
老農夫氣得說話都破音了，衝到牛棚門前就揚起鞭子抽向小孩，然而人沒抽到，反而抽得那頭牛哀嚎了一聲。
「停停停，你們都停下，這樣，你看這樣行不行？我現在身上還有一千六，一千六全部給你們，這頭牛歸我了！」我指著牛棚裡那頭眼睛盯著我一直看的牛。
「這個……」老農夫猶豫不決了起來。
這時小孩從牛棚裡跑了出來，朝我伸出手：「錢拿來！」
「你同意了？」我疑惑的看向小孩。
「一千六加上你之前的一千一，這頭牛就是你的了，我們從此兩不相欠！」小孩道。
「等等，這頭牛的市場價真的是三千？」我指了指那頭牛，滿臉狐疑。
「你如果不信，可以回去先問清楚再來！」小孩一臉不屑的看著我，嘀咕：「什麼人啊，居然連頭牛的價格都不知道！」
我咳嗽了一聲，馬上把錢包裡的一千六百塊錢取了出來，遞到小孩手上，然後伸出手指著那頭我買下來的牛：「把它牽出來吧，它要是跑了，我可是要回來找你們算賬的！」
「這是咱家自養的溫牛，十分溫順的，不會撞人，更不會自己跑掉。」老農夫語氣輕輕的說道。
小孩走去到牛棚，取上一根牽牛繩，把那頭最小的牛給綁了，然後牽著走了出來。
牽到我面前，小孩把牛繩遞給我，說：「拿去！」
我馬上伸手接過了牛繩，然後看著這頭牛。它就這麼看著我，大眼睛水靈靈的，尾巴擺來擺去，像是開心一樣。
「它的身上應該沒有什麼病吧？」我還是感覺不自在，生怕自己被騙。
「你見過生病的牛這麼健康，這麼活蹦亂跳的？你不信現在就可以帶回鎮上，找獸醫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小孩一臉不耐煩的說道。
我忍不住在心裡嘀咕道：自己就是獸醫！
「行了，這頭牛我就先牽走了……要是真出了什麼事，我還會回來找你們的！」我瞪了一眼小孩，然後看向老農夫揮了揮手，接著就告辭離開了老農夫和小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