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聶小倩邁著輕快的步伐走向那個年輕男人,笑著問:「帥哥,你找誰?」聲音仍然那麼甜美。當聶小倩走上前時,郝運看到她背在身後的手中握著一把尖刀,頓時嚇得半身冰涼,下意識往後退。
「你先到外面去等我吧。」年輕男人對郝運擺手。郝運沒敢動,他根本不知道這年輕男人到底是誰,更不敢聽他指揮。
突然,聶小倩擎出右手的尖刀,閃電般地刺向年輕男人。這男人好像早有準備,後退兩步躲過去,聶小倩的動作非常快,又搶上幾步再刺,年輕男人只好側身閃開,雙手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扭。聶小倩揮出一拳打在年輕男人臉上,又伸腿絆他的腳。年輕男人沒防備,身體摔在地上,聶小倩屈起膝,以膝蓋頂住年輕男人的小腹,她表情猙獰,好像在忽然之間被夜叉附體,舉起尖刀連續朝年輕男人胸口刺去,好像有殺父之仇。
年輕男人奮力阻擋,被一刀刺中手掌,疼得大叫。郝運哪見過這陣勢,嚇得雙腿發軟,半身冰涼。聶小倩將尖刀拔出,鮮血立刻流出,她還要再刺的時候,年輕男人用雙手死死捏住聶小倩手腕,手背的青筋都爆出來了。奇怪的是,別看這年輕男子長得人高馬大,卻好像並沒聶小倩的力氣大。
聶小倩把刀一點點壓向年輕男人,他緊緊咬著牙,手不敢鬆,從嘴裡擠出幾個字:「快、快跑……」
這話明顯是對郝運說的,他再傻也知道要跑,打開門拔腿就逃。下樓的時候,聽到屋中聶小倩發出「啊」的叫聲,好像吃了虧。郝運心臟都快跳出腔子,哪裡還有時間考慮別的,只能沒命跑下樓。
小區非常安靜,共有兩個出口,正在郝運猶豫該往哪個出口跑的時候,忽然看到那年輕男人衝出單元門,跑向停在花壇旁的一輛舊比亞迪汽車,對郝運說:「上車!」
郝運大腦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這兩位誰好誰壞,但看到剛才聶小倩那猙獰的表情,瞬間覺得她並不像來救自己的,下意識跟著年輕男人跑到汽車旁。開門剛坐進去,看見有個人影從樓上的窗戶跳下來,「撲」地落到地面,站起來奔向摩托車。郝運看得很清楚,那正是自己出租房的窗戶,不用說,跳下來的人肯定是聶小倩。
他嚇得不輕,自己住的可是四樓,聶小倩怎麼跳下來什麼事也沒有?
汽車並沒熄火,年輕男人猛踩油門,打方向盤急馳出小區,他手掌還在流血,把方向盤都給染紅了。汽車很快駛上馬路,郝運扭頭向後看去,明亮的路燈下見聶小倩已經跑出小區,沿著人行道的護欄在後面狂追。她跑得很快,馬尾辮也在剛才打鬥的時候散開,跑起來頭髮四散飛舞,很像梅超風。
不知為什麼,郝運忽然有種感覺,覺得她就像一個充滿電的機器,而不是活生生的人類。
年輕男人開著車,將手掌的血跡在衣服上擦拭:「真倒霉!」
「傷重嗎?」郝運看著他手上傷口,問。
年輕男人瞪了他一眼:「你說呢?這種血跡特別難洗,沒五六百根本下不來,這月又得破財了!」郝運這才明白他說的倒霉是指洗車費用,緊張地嚥了嚥唾沫,很想問「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但知道這問題有些缺心眼,哪個壞人能承認自己是壞人?於是就換了種方式:「哥們,你到底是誰啊?」
第9章 門生會的天使
「秦震。」年輕男人沒好氣地回答。
郝運仔細想了想,似乎並不認識叫這個名字的人,但又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一時想不起來,尷尬地笑笑:「秦先生,我好像不認識你?」他看了看副駕駛的車門把手,以前在電影裡見過,有危險的時候主角都是推開車門跳下去,動作特別酷。可這車開得挺快,郝運不太敢,但還是抓住把手。
「我可認識你四個多月了。」年輕男人回答。
郝運更發蒙,沒明白什麼意思。年輕男人看到郝運那發抖的手,就問:「怎麼,你有瘧疾?」
「沒有。」郝運連連搖頭。
年輕男人說:「別多想,我這車雖然舊,也有中控門鎖,要是真想綁架你,這車門你根本打不開。」郝運沒想到居然被他看穿心事,只好把手鬆開。
「四個月前你在天涯論壇發貼,問誰有佩戴玉器後影響睡眠、做怪夢的症狀。」年輕男人已經把血跡擦乾,從儀表盤上的煙盒中抽出一根點燃,淡淡地說。
郝運驚訝:「你怎麼知道?」
年輕男人吐了口煙:「全中國不只你一個人上網。」
這話把郝運給噎得直翻白眼,訕訕地說:「原來秦先生看過我發的貼。」
秦震說:「你那貼子沒幾條回復,有沒有人給你發私信?」
郝運想了想說只有兩封,一個是開典當行的,問那塊玉珮想不想賣高價;另一個好像是北市古玩城的店主,說想看看這塊玉珮的實物,不白看,可以付費。說到這裡他忽然叫起來,指著秦震:「對了,前些天我還跟那店主通過電話,他好像就叫秦震,就是你?」
「我還以為你未老先衰,什麼事都想不起來呢。」秦震哼了聲,「在電話裡我說想看看玉珮,看一眼就給你五百塊錢,可你就是不同意,怎麼,嫌錢咬手?」
郝運不好意思地說:「不是不是,當年……」把後面的話又嚥回去。這個秦老闆還不知道什麼底細,幾天內發生這麼多意外,郝運現在誰也不信。秦震似乎看出他的顧慮,也不再多問。
「那貼子我才發兩天就被版主刪掉,」郝運說,「給他發私信也不回復,我又發兩遍,他又秒刪兩遍,最後把我賬號都封了,真奇怪。」
秦震嘿嘿笑:「是我找版主封的,要是被傅家的人先發現,估計你現在早完蛋了!」
郝運這才明白過來,自言自語:「那個聶小倩為什麼不騎摩托車追?」
秦震疑惑:「誰是聶小倩?」郝運說就是剛才跟你在屋裡打鬥的那個女孩,她自己介紹說叫這個名字。
「還聶小倩,她怎麼不叫嬰寧呢?以前都是用紅樓夢的名字,現在居然發展到聊齋!」秦震說道。郝運聽得一頭霧水,秦震繼續說,「停在你樓下的那部黑色賽車是日本原裝鈴木gsx系列,一般都是走私貨,南方多,東北沒見過幾部。而且我早知道是那個女人的,所以上樓之前做過手腳,剪斷了兩根電線,讓她打不著火。」
郝運這才明白,難怪聶小倩要瘋狂跑步追汽車,可又不明白秦震是怎麼知道那摩托車就是聶小倩的,難道他會算命?就問:「她把我從那家精神病院救出來,搞了半天是沒安好心?」
秦震看看他:「你腦子總算開竅了。」
「為什麼?」郝運問。
秦震說出兩個字:「玉珮。」
「又是玉珮!它到底有什麼特殊?很值錢嗎?」郝運實在不懂。秦震點點頭,又搖搖頭。郝運很討厭這種動作,一再追問。
秦震停車等信號,轉過頭觀察車後面:「可能你不知道那塊玉珮的價值,但也不用急著現在瞭解。對了,那塊玉珮戴著呢吧?」
郝運頓時把心又提起來,經歷過這麼多怪事,他已經有些驚悸:「玉珮不在我手裡,在一個非常、非常安全的地方。」郝運說這話時很心虛,生怕秦震突然露出本來面目,會對自己下手。
秦震看了看他:「把玉珮保護好,千萬不能落到門生會的天使手裡!」
「門生會?」郝運問,「什麼是門生會?什麼天使?」
秦震說:「那個聶小倩就是天使。」
郝運連忙又問:「她怎麼叫天使呢?」
信號變綠,秦震重新發動汽車:「門生會是一個很隱秘的組織,就像黑社會,但比黑社會可黑多了。拜戰國時期的大思想家墨子為先師,用來給信徒洗腦,訓練出來的合格信徒稱為天使,全都用中國古代名著小說中的人物當化名,比如聶小倩。」
「墨子?」郝運立刻想起那天魏爺爺打電話問的事,魏爺爺在電話中問郝運和家人是否崇拜什麼古人,比如墨子,他為何要這麼問?
秦震點點頭:「戰國時期最偉大的思想家,也是我先祖的老師,你不是沒聽過吧?」郝運連聲說聽過,秦震讓他講講事情經過,郝運簡單說了,問:「精神病院的院長要搶我玉珮,那個門生會的天使聶小倩也要搶,他們是兩伙人?互相有仇?」
秦震回答:「他們既是同夥,也不算是。」
郝運有些著急:「秦老闆,能不能說點兒我聽得懂的話?」
《窺天神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