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
梁伯搖搖頭:「沒這個先例,恐怕不行,有時候會有遊客提出過,但趙組長從沒同意,主要是怕出意外,畢竟這土司府後身緊挨著黑虎山,還有懸崖呢。」鄧英俊問趙組長是誰,梁伯說是土司府景點的負責人,管他和小錢。鄧英俊又問趙組長在哪裡,什麼時候走,問清楚之後就回來,把情況簡單說了說。
郝運看看表,下午三點,時間確實還早,於是三人就在府裡開始逛。雖然過了七十多年,但仍然能想像得出當年這土司府的奢華,後院牆壁上還用紅漆寫著「剿滅特務土匪,保障人民生命財產!」的大字標語,旁邊釘著小銘牌,上註明這行大字是1950年解放軍消滅李潤之部隊時留下的字跡。
第154章 「私房菜」
那兩名年輕人就像在找丟失的東西,幾乎每個房間都給找遍了,手裡還拿著土司府的平面圖。三人過去搭訕,倆年輕人也不避諱,主動把平面圖講解給他們,哪個是花園、哪個是中堂、哪個是大、二、小老婆的臥房,哪個是馬棚,還有兩個地下室,以前都做什麼用的。
「你們看看,要是真有什麼線索和靈感,別忘了告訴我們倆啊,有錢大家分嘛!」兩年輕最後囑咐道。郝運笑著點頭,說放心吧,要是有肯定不忘。
秦震問:「你倆來過五次了?」
一名年輕人說:「是啊,上星期我倆還來的,那天下大雨,所以現在又來。」郝運掏出手機,向兩年輕人展示聶小倩的素描照片,問有沒有在土司府或者路上見過這個姑娘。
「這是誰?」年輕人問道。
鄧英俊笑著回答:「跟你們一樣,也是想來找寶的。」
年輕人撇著嘴:「那怎麼還給她畫像?」鄧英俊說就怕找不到,年輕人回答:「每年來土司府找寶的人多得是,為什麼你們這麼看重她?有什麼特別的?」
「你不知道,」鄧英俊說,「這姑娘祖上當年在土司府當過土匪呢,好像還是李潤之的貼身心腹,說不定知道些內幕,所以要特別注意。」
郝運和秦震互相看看,忍不住都想笑。一聽這話,兩年輕人頓時來了精神,連忙追問他是怎麼知道的。鄧英俊指著郝運說:「他們倆處過對象啊,不信你問他!」
兩名年輕人都轉過頭來問郝運,他很生氣,心想鄧英俊啊鄧英俊,你自己往下編就行了,為什麼非得讓我接。但又不能卡殼,否則年輕人會起疑心,於是他只好笑著說:「嗯,對,沒錯。我跟這個姑娘感情可好了,她跟我提過自己的身世,是她爺爺的爸爸當年在新平縣當過土匪,就是給這個李潤之。可是呢,她又不知道土司府藏寶的事,畢竟都過去那麼多年了,早就沒人提起,而且那段時期也很敏感,成分不好啊,怕被整,你們也懂的。可我知道這個事啊,就跟她說,沒想到她直接跟我提分手,一個人從東北跑去雲南,你說怪不怪?」
「那你還不明白,」兩年輕人頓時起急,「肯定是她知道什麼內情啊!」鄧英俊和秦震都悄悄對郝運豎起大拇指。
年輕人說:「估計她太爺爺傳下來過什麼謎語,能找到藏寶地點,你現在找不到這姑娘啦?」郝運說要是能找到,我還用畫這個像嗎,兩年輕人連連點頭,通過藍牙讓郝運把聶小倩的畫像傳給他們的手機,說最近會留意,看到就告訴你們。
等兩年輕人走後,鄧英俊拍拍郝運肩膀:「行啊二哥,典型的臨危不亂!」
「你還好意思說呢?」郝運說,「我汗都下來了!」
秦震說:「人在關鍵時刻才能激發潛能,你以後大有可為啊。」鄧英俊摟住郝運的肩膀大笑起來。
轉眼熬到四點四十五分,土司府終於開始廣播清人,到五點的時候,就已經全都清理光。郝運他們當然沒走,讓梁伯幫著引見那位趙組長。梁伯開始不同意,但禁不住三人共同說服,只好把大家引到後院。不多時從辦公室裡帶出兩個人,一位是四十來歲的男子,是土司府旅遊景點負責人趙組長,另一個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是趙組長的外甥,叫小錢。趙組長負責全面工作,小錢和梁伯則負責衛生和日常維護。
鄧英俊他們早就已經打好腹稿,鄧英俊掏出自己的名片,直接說是北京前門著名大飯店「和頭居」的副總經理,而老總就是他爸爸,因為北京的餐飲市場競爭太激烈,所以最近打算出新,往雲南風味靠一靠,經多方查資料後,決定搞個「雲南土司府私房菜」的噱頭,希望能以新平縣李土司家宴的名義推出特色菜,想跟負責人好好談談。
趙組長接過名片,先是半信半疑地看著,然後又讓小錢去查查,看來還挺謹慎。
「我說趙組長,你還怕我們是騙子?」郝運笑著問。
趙組長臉上沒什麼表情:「主要是這幾年來土司府尋找寶藏的人太多了,找各種借口想在土司府留宿,其實就是為了晚上找寶。這裡哪有什麼寶貝?只能干擾我們土司府景點的正常工作,所以不能不謹慎。」
秦震點頭:「看來貪財的挺多,那是應該謹慎。」
沒多久小錢從後院的一間房中跑出來,對趙組長說:「舅——趙組長,我上網查過了,這位鄧英俊老闆確實是北京前門『和頭居』飯莊老闆的兒子,老闆叫鄧錫,外號鄧以德,喜歡古玩玉器,網上還有不少他們爺倆的照片呢。這位鄧英俊老闆喜歡玩跑車,喜歡泰國佛牌,還喜歡泡酒吧,在北京很有名!」
「我爹還有個綽號,叫鄧為貴!」鄧英俊得意地回答。
趙組長問:「為什麼叫鄧以德和鄧為貴?」郝運連忙解釋了來歷。可能是小錢在網上找到很多真實資料,有力地證實了鄧英俊的身份,既然不是騙子,趙組長臉上立刻露出笑容,把五個人讓進後院的辦公室坐下,小錢泡好雲南普洱茶。趙組長親自接待,鄧英俊向他介紹,說郝運是飯店的大堂經理,秦震是營銷部長,而鄭龍和吳強則是兩位副部長,專管宣發的。
在聽到鄧英俊打算出十萬元冠名費的時候,趙組長笑得眼角的皺紋能夾死蚊子,立刻讓小錢打電話給山腳下的飯店,準備一桌酒席。秦震連忙推辭:「吃飯不急,我們主要是來實地考察,得多四處走動看看,好好領略一下風土人情。」
第155章 有寶
「也對,我這兩天好好收集有關資料,最晚後天就給你們過目。」趙組長連連點頭。為了表示誠意,鄧英俊先給趙組長拿出三千塊錢,算是誠意定金,還煞有介事地叮囑他,這事就定了,不能再許給別的飯店老闆。最後就算沒合作成,這錢也不要。
趙組長高興地把錢收下:「放心吧,沒合作成這錢我也得上交自然保護區,不能收進我的腰包!但沒合作就不能先開收據,到時候一起給你們。」郝運掏出手機,向他們倆出示了聶小倩的照片,問這幾天有沒有在土司府遇到這個遊客。趙組長沒明白,問為什麼要找她。
郝運就按鄧英俊之前說的瞎話,稱這個聶小倩是北京另外一家飯店老闆的侄女,也想推陳出新,無意中聽到鄧老闆要搞「土司府私房菜」的主意,就搶先來到雲南,所以不得不防。
「不就是個菜牌,至於這麼嚴重?」趙組長很疑惑。
鄧英俊認真地說:「您不懂,商場如戰場!」趙組長哦了聲,表示明白。經瞭解後得知,這土司府佔地好幾畝,平時有六名工作人員,閉館後要負責打掃衛生和維護各處,七點左右有四名工作人員跟車下山回家,只留兩人守夜,現在就是小錢和梁伯的事。但最近哀牢山國家自然保護區要搞個什麼項目,以迎接省旅遊局領導視察,人手不足,所以從玉溪市各大旅遊景點抽調人手,土司府也不例外,六個人抽走四個,半個月後回來。現在晚上只剩小錢和那個梁伯守夜。趙組長平時不總在這裡,晚上還得跟大巴車回縣城,於是趙組長托付給小錢,讓他好好招待我們。土司府裡有個小廚房,有水有電有煤氣,冰箱裡有不少食材,做飯也方便。
趙組長前腳走,鄧英俊後腳就又拿出一千塊錢,分別給小錢和梁伯各五百,算是辛苦費。兩人樂得嘴都合不上,小錢連忙帶我們來到廚房,讓我們自己挑菜,他什麼都會做。
「這土司府建在深山裡,怎麼拉的電線?」郝運問。
小錢得意:「七十多年前就有啦!」他告訴大家,當年李潤之剛開始修建土司府時就接通了電線,現在更沒問題,只不過電線早就換成先進的,山中建有輸電線塔。小錢炒菜的手藝不錯,沒多久就做出八個菜來,有肉有素,有涼有熱,還有瓶白酒,七個人坐著吃飯。先聊鄧英俊的飯店和「土司府私房菜」的設想,鄭龍和吳強怕說漏嘴,所以很少說話,只管低頭吃,鄧英俊倒是吹牛上了癮,越說越來勁,把小錢和梁伯忽悠得一愣一愣。
然後,就是說起土司府,小錢和梁伯你一言我一語,大家才知道小錢和趙組長在這裡工作不到五年,而梁伯居然已經有二十八年之久,從1990年就在這裡做工。秦震問:「您今年多大歲數?」因為梁伯臉上的傷疤,不光看不出哭和笑,而且也看不出具體年齡。
梁伯笑著說:「我今年六十三,當年剛到土司府的時候才三十五!」
「好傢伙!」郝運說,「您在土司府干近三十年,那不是幾乎把青春都獻到這兒啦?」梁伯連連點頭。
小錢說:「可不是嘛!梁伯可是老人,這土司府的一草一木,一塊磚一片瓦,他全都熟悉。」秦震連忙舉杯敬了梁伯兩杯。
吃飯中郝運問起,剛才在土司府閒逛的時候,看到不少人都這找找,那翻翻的,好像在找什麼東西,到底是怎麼回事。小錢和梁伯互相看看,都笑起來。小錢說:「都是財迷!幻想著想在土司府找到傳說中的『土司藏寶』唄,哪有?我在這四年半,怎麼也比遊客呆的時間長吧?梁伯在這二十八年,要是真有什麼財寶,藏得再深也早翻出來啦,還輪得到那些遊客?」
梁伯點點頭:「我1990年就到這土司府做工了,那時候就聽當時的組長跟我說起過,當年剛解放的時候就是解放軍的連長,參加過剿滅李潤之他侄子的戰役,現在早就是保護區主任啦!說李潤之有很多積蓄,不光金銀珠寶,還有大量鴉片、軍火彈藥和機械設備,平定李潤之叛亂之後,這些物資確實都沒找到,解放軍將土司府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有,後來也就作罷了。」
「是嗎?這麼說,土司府裡還是有寶的?」鄧英俊問。
小錢搖搖頭:「理論上應該有,但肯定不在這土司府裡面,當年解放軍、政府工作人員都找過線索,什麼都沒找到。這麼多年過去,國家也就慢慢沒關注這個事情了,倒是總有遊客來找寶貝的。」
梁伯說:「他們也不能把土司府拆了,所以找不到。」
聊著聊著,又把話題扯到「土司府私房菜」上來,小錢笑嘻嘻地對梁伯說,要是真能搞成這個合作,也不知道會不會發點兒獎金。梁伯撇撇嘴:「你又不是不瞭解趙組長,就算有第三產業的收入,也輪不到我們!」小錢還有些不高興,說不能這麼背後說我舅舅,他不是那種人。梁伯嘿嘿地笑了幾聲,不再說話。
郝運岔開話題:「梁伯,你今年六十三歲了?可一點也不像,頭髮還幾乎是全黑的,完全看不出來,也就五十左右,怎麼保養的?」
「哪裡有什麼保養,天天幹活,可能就鍛煉了身體吧!」梁伯笑著喝口酒。
小錢說:「要不是燒傷了臉,梁伯比現在看上去還得更年輕呢!我去年前旅遊局的王副局長說,梁伯剛到土司府那年才三十多歲,但看起來像四五十歲的中年人,有些顯老;沒想到他越活越年輕,現在六十幾歲的年紀,卻還像五十左右,就跟二十多年前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