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噓!別亂說,你看那側門邊不是張順?」
「那是誰死了?」
「張鳳舞死了!」
「啊!她不是才嫁到吳司令家當四少奶奶了嗎?」
「小聲點……」一個中年婦女將聲音壓到最低,神秘地說,「聽說拜完堂,進了洞房,還沒來得及圓房,突然倒地就死了……那吳司令獨愛這張鳳舞,聽說是捶胸頓足啊!在吳府停喪三日,還進了吳家的祖墳了!」
「呀呀呀!」一個小腳的婆婆尖聲尖氣地說,「剛迎進門還進祖墳?祖宗的臉往哪兒掛啊!這種蛾子,就該沉豬籠啊……」
「對呀對呀,那吳司令都可以做張鳳舞的爹了!」
眾人一路小聲議論,忿忿不平,這時從南邊疾馳來一匹馬車,橫衝直撞,見到人也沒有停下的意思,這群「長舌頭」尖叫著四散開去。
馬車在龍鳳客棧前停下,馬伕跳下車,裡邊夥計已經迎了出來:「大哥,今日我們不營業。對不起了,天色尚早,大哥趕路到下一個鎮……」
馬伕一把推開夥計,夥計攔也攔不住,馬伕橫衝直撞就進了客棧。
不多時,龍鳳客棧大門打開了!馬車上跳下來四個人,迅速將一個黑色的大箱子搬進客棧,馬伕趕著馬車揚塵而去,兩個夥計趕緊關閉大門。
大門即將關閉只剩下一條縫隙的時候,一隻手從門縫外伸進來,大叫著:「龍飛!龍飛!開門!」
夥計僵持著不打開,抱怨說:「側門不是開著,你沒長眼睛?」
來人吃力地將手拿出去,從側門進來,捂著手疼地齜牙咧嘴,狠狠地對夥計說:「李小奎,你明知道是我,幹嘛不開門?」
夥計嘟囔著說:「馬大少爺!別添亂。誰讓你來的……」
「不跟你說!」來人是在鎮公所從槍口下救出風俊揚的馬奔,「快!掌櫃在哪兒?我有急事!」
「別!」夥計一伸手攔住,「掌櫃不想見你!」
馬奔揪住夥計的衣領就要發作,樓上傳來一個洪亮的男聲:「馬奔,你有什麼事?快說!」
馬奔聞聲趕緊抬頭,掌櫃張順站在樓上看著他,他鬆開李小奎的衣領,輕輕彈了幾下,表示歉意,然後蹬蹬地幾步上了樓,湊到張順的耳邊說了幾句話。
「馬奔!」張順大怒,「鳳舞才去了幾天!你就在這裡造謠!」
「叔!是真的!那個盜墓的小子親口告訴我的!鳳舞沒死啊!」馬奔急得眼淚打轉,「我雖對不起鳳舞,對不起你們一家,但是,鳳舞真的沒死啊!我們快去救她!」
「馬奔,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提了。」張順皺著眉頭痛心地說,「鳳舞死了都快七天了,她既然嫁到吳家,生是吳家人,死是吳家鬼,你,就不要再生事端了……」
馬奔見張順不肯相信自己,猛地轉身下樓,大聲說:「你們都不肯去!我去!我去把鳳舞救回來!救回來做我的新娘子。」
「瘋了!馬奔!你瘋了。」張順抖擻著雙手,倚在樓梯口,氣得全身亂顫。
急瘋了的馬奔從側門剛走出來,就見大隊人馬押著一個人從北邊過來了!走在前面的是鎮上的保長,他拿著一隻大喇叭邊走邊吼:
「大家迅速到集市口!盜墓賊被抓了!槍斃盜墓賊!」
馬奔一眼就認出了被押的人就是風俊揚!
與此同時,千佛山山口處塵土飛揚,馬蹄聲一陣連著一陣,有人大聲叫到:「吳司令也來了!」
馬奔退回側門,等押解風俊揚的人走遠了才出去,望著押解的隊伍,馬奔默默地說:「鳳舞,風俊揚,對不起了。」
說完,馬奔調轉去吳家祖墳的方向,向吳司令來的山口方向而去。
馬奔剛走,龍鳳客棧側門也悄悄的關上了。掌櫃張順疾步上樓,匆匆走到最裡邊的房間,一進門就急切地問:「怎麼樣,醒來沒有?」
屋裡站了五個人,四個是剛才從馬車下來抬著箱子的人,另一個是年輕男子,面色冷峻,眉目間透著一股陽剛之氣,他回答道:「爹,還沒有。看來要去請一個郎中……」
原來這個年輕人就是張順的龍鳳胎之一,長子張龍飛。
「龍飛,你去請吉郎中來。」張順心急如焚,「快點去。」
龍飛走至門口,張順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把拉住:「等等!鎮上現在到處都是我們家的風言風語,而且吳司令的人馬上就到……」
「姓吳的來幹什麼?」龍飛氣憤地說,「那我正好會會他,到底對鳳舞做了什麼,才讓好端端一個人突然死去!」
「龍飛,不要衝動!」其他四人中一人站出來,拉住龍飛,誠懇的說,「先把鳳舞救過來……」
還沒說完,自己先警覺地看了看門外。
「夥計們都支走了。」張順說,「以後不要叫鳳舞這個名字了。就當她……已經死了。」
張順邊說邊掀開裡屋的簾子,裡間是一個稍大的客房,佈置豪華精美,散發出高貴典雅的氣息。大床上,昏睡著一個人。
張順走過去,輕輕拿起昏睡人的手,那雙手滿是傷痕,他接過龍飛遞來的毛巾,輕輕擦拭著上面的塵土,滿眼是淚,喃喃地說:「鳳舞,你這是怎麼了?你倒是醒醒啊……醒來同爹吵嘴,和爹鬥氣……」
鳳舞仍然昏睡著,父親的哭訴並沒有喚醒她。
「趙鞏!鳳舞交給你的錦盒你帶來沒有?」四人中一人突然一拍腦袋,臉上是掩蓋不住的欣喜。
「帶……帶來了!」被叫做趙鞏的人激動地回答。
「快!快打開!」
趙鞏從身上迅速拿出一個錦盒,當著眾人面打開,只見錦盒內裝著一顆指頭大小藥丸!
「快拿水來!」
龍飛將一個瓷杯遞給趙鞏,四人扶起軟綿綿的鳳舞,撬開嘴,將藥丸分成四份送入鳳舞嘴中!
「你們……給她吃了什麼?」張順緊張的問。
「掌櫃,這是鳳舞交給我們的……」趙鞏正要說下去,其餘三人凌厲的眼光齊刷刷射過來,趙鞏馬上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