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他趕緊找了一個叢茂密的蘆葦藏起來,看個究竟。那黑乎乎的東西越來越近,慢慢到了眼前,原來是一隻烏篷船!船頭站著兩個人,都是一襲長長的深色披風,戴著偌大的斗笠,看不到兩人的臉,只感覺這兩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氣勢,讓他想要探個究竟卻不敢貿然靠近。
烏篷船在自己面前慢慢悠悠的晃過,二當家聽見兩個女人漫不經心的對話:
「星竹,你看今晚這月色,多麼美。」
「是啊,師父,你看,一個白白的月亮在天上,一個水汪汪的月亮在水裡。師父,你今天晚上真有雅興!」被叫做星竹的女人,聽聲音是一個年輕女子。
「哎!星竹,你們幾個好吃懶做不學無術,能早點把我教給你們的功課都做好,早點完成我們的大事,我也可以早點退隱,去過我想要的日子,我越來越老了……我還想,多看幾夜的月色。」那個聲音有點蒼老疲憊,卻底氣十足。
星竹不做聲。
「你做事還是那麼馬馬虎虎,今天叫你辦的事,你也沒辦好。幸好,風俊揚被別人誤打誤撞的救下,不然……他要有個閃失,我要了你狗命!」
二當家心下一緊,風俊揚不就是集市口要槍斃、鳳舞叫自己帶回去問話的男人?她們也來救他?
「師父,我是下不去手。集市口那麼多的老百姓,你要我……萬一都死了怎麼辦?」星竹怯怯地說。
「啪!」一個響亮的耳光打過去,星竹輕輕地「啊」了一聲,卻不敢做聲。
「下不去手?你忘了別人是怎麼對付我們的?你忘了?」星竹的師父一下子變得格外激動,「心慈手軟往往會給自己帶來滅頂之災!我這幾十年過的是暗無天日的生活,誰管我了?誰問我了?」
「師父,你不要激動。」星竹帶著哭腔,「以後,我一定盡力把事情辦好。前面是一座木橋,我們把船停這裡吧。」
烏篷船緩慢地行至木橋,靠岸停了下來。二當家悄悄藏在蘆葦蕩中跟上去。
「師父,就扔在這裡?」
「行!行動迅速點,不要被人發現。」
月光下,二當家看見星竹吃力地從船上拖下來一個長長的黑東西,慢慢地移到船舷,跳下船,將那東西拖到岸上。看樣子,那個東西很沉重,星竹費了很大的勁。
然後星竹回去,又拖了一個出來,依舊剛才的動作,扔到岸上。
「你好了嗎?」師父不耐煩了,「這麼點事也磨磨蹭蹭!」
「好了。」
「那個東西帶來了?你撒出去了嗎?」
「師父,我不敢……」星竹怯怯地說,「畢竟是那麼多人命……」
「我說了要你殺人嗎?」星竹師父惡狠狠地說,「要想引出鬼見愁,就只有這樣!你若不做,我自己會做!只是回去之後,你的下場和星菊是一樣的!」
「不!師父,不要剁我的手!」星竹聲音發抖,「我做!」
二當家好奇地擦亮眼睛,定定地看著星竹,只見她從船裡拿出一個大大的竹筐,將竹筐搭在船舷上,底朝天將裡面的東西全部倒進河裡!
由於星竹的身子遮擋,光線又黯淡朦朧,二當家沒有看清楚星竹倒出來的是什麼。
「星竹!好樣的。」星竹師父冷笑幾聲,「鬼見愁!你若還在世上,必然只有你一人能解此毒!我們二十多年的恩怨,就該是一個瞭解了!」
「哈哈哈……鬼見愁!你沒有想到,我紫蓮花還活在這個世上!我沒有一天不在想著你……把你的畫像看爛一張又一張,為的是,要將你那惡毒的樣子記清楚!此毒,非你莫解,你若解開,就是你的死期!」
毒?二當家一驚,難道星竹倒進河裡的是毒藥?這條河的下游,少說也有十幾個城鎮在用水,剛才星竹說「畢竟那麼多人命」,他們是來下毒的?有多大的仇恨才讓他們對成千上萬的黎民百姓下手!
不好!自己得趕緊撤退,趕在天明前將這消息迅速散播出去,不然天一亮,汲水的,飲牲口的都下河來了,那時候就來不及了!剛要抽身,只聽星竹大叫一聲:
「師父,岸上有人!」
二當家聽見星竹的喊叫,嚇了一跳,不好!被發現了!立刻隱身到蘆葦叢中,屏住呼吸,大氣都不敢出。
「去看看,你怕什麼!」星竹師父說道,「你的看家本領都去哪兒了?」
星竹聽師父這麼一說,足尖一點,飛上烏篷船頂,然後又是輕輕一躍,像一隻黑夜裡的蝙蝠,轉眼就到了對岸。
原來是對岸,不是衝自己來的,二當家悄悄舒了一口氣。
「星竹!你弄好了沒有!不要被人留下把柄。要是你覺得可以,也帶回去……」
「師父!是……是……」星竹壓低聲音結結巴巴地說。
「是什麼?」
「是……風俊揚!」
「帶過來!」師父的語氣裡有一點點驚喜掩蓋不住,「趕緊帶過來!」
星竹在對岸壓低聲音說:「不行,好像呆著不動了!」
「啊!」星竹師父大驚,「待我過去看看!」
二當家的以為她也是憑借輕功過河,沒想到她緩緩走下烏篷船,才疾步從木橋上走了過去。
二當家的想過去看看,又不知道這兩人究竟是何來路,是敵是友,聽他們的對話不是一般人,剛才星竹師父的意思是有人看見她們還會殺人滅口,就是不知道「覺得可以就帶回去」是什麼意思。
但是對面的人是風俊揚!他在的話,那吳司令的千金一定也在!自己千辛萬苦要尋的人就在眼前,難道就這樣放過?萬一被這兩個惡婆娘殺人滅口……
自己得過去把風俊揚和那女子搶回來!他剛提步,心裡自己另一個聲音在說:「不能冒失!今天就是自己冒失大哥才落入圈套。」
當務之急,是把兄弟們集結過來,一起對付她們才有勝算!他輕輕地一步一步後退,退到集市口,那兩個惡婆娘沒有追過來,才算鬆了一口氣!
第二十九章 飛來的耳光
木橋盡頭的對岸,沒有蘆葦,只有大大小小的鵝卵石鋪滿了河床,星竹待師父走近,說道:「師父,你看……」
只見青石板上,風俊揚懷裡抱著一個女子,兩眼呆呆地望著天空,一聲不吭。
星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道:「喂!你怎麼還在這裡?」
《鬼門大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