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
「你是讓我救她嗎?」傾城輕聲問。
「嗚嗚!」花奴點著頭。
「你別哭了,看你哭,我好像就看見了你那不堪回首的往事,花奴,你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憐最可憐的男人。」傾城憂傷地拍著花奴的背,安慰道,「我什麼都知道,我看得見你的內心,花奴,我會幫助你,讓你的心願得已了結,你放心吧,別哭,我去看看他們。」
花奴果然止住了哭聲,他驚訝地看著傾城,不知道為何,這個年輕的女子能洞穿他的心思,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扣動了他心中的每一根弦。
傾城走到風俊揚的身邊,從他懷裡拿出烏藍朵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她淡淡地說道:「為什麼總是要等到失去的時候,才懂得後悔和傷悲?你們這些凡人,為什麼喜歡說後悔?她在你身邊的時候,你為什麼沒有好好珍惜?」
風俊揚不語,他後悔得要死,傾城的話說到了他的內心深處,他只是靜靜的淚流,抱緊烏藍朵,往事一幕一幕浮現在眼前,烏藍朵的笑臉,如向日葵一般明淨歡樂的笑臉在眼前不停的閃現,他將她帶在身邊,以為就是天堂,沒曾想,他卻給不了她最簡單的快樂,還將她帶進了深不見底的漩渦。
「如果一切重來,你會好好待她嗎?」傾城輕聲問道。
「會。一定會。我會珍惜身邊的人,而不是去想一些不著邊際的事情。」風俊揚點頭道。
「那好,交給我吧。」傾城將烏藍朵從風俊揚的懷裡拉出來,放在石頭上。
「你要幹什麼?」
「她沒有死。至少,在我看來,還有救。」傾城淡然的說,「只有你認為她死了。」
「真的?」風俊揚簡直不敢相信,烏藍朵沒有死?那真是太好了!老天有眼,給了自己重新來過的機會!
「你讓開,她的魂魄在附近徘徊,我要召喚她回來,我做法的時候,不想讓外人看見,你們幫我守住兩邊的路口,不准生人進來。不然,她的魂魄會被嚇走的。」
「好!只要你救活她,我做什麼都可以。」風俊揚招呼著花奴,一人守著一邊的路口。
傾城仔細端詳著烏藍朵慘白的面龐,她此時有一種淒然的美,讓人不禁起了憐惜。她輕輕地歎道:「果然是一個漂亮可人的女子,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入了風俊揚的眼睛。可是,你用情太深,恰恰心機太重,這樣下去,你會失去他的。你難道不知道,他心裡愛人的模樣,是純潔如水的嗎?」
她說著,從身上取出一顆紅色的小藥丸放進烏藍朵的嘴裡,又說:「這是仙丹,能起死回生,唉!浪費我一枚仙丹不說,你玩的這些小把戲,怎麼逃得過我的眼睛,烏藍朵,醒來吧。你的心事我都明白,我會成全你的。」
烏藍朵果然悠悠地醒轉過來,她微微地睜開眼睛,看見了傾城的臉,輕輕的問:「剛才夢裡,是你再和我說話嗎?」
「是的。你這是何苦?你不要命了?」傾城責怪道,「要是不遇到我,你會死的!」
「你在說什麼?」烏藍朵不解地看著傾城,「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的?」
「非要說得這麼明顯嗎?你想帶風俊揚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你愛他,我明瞭你的心思,我何嘗不想他早點擺脫這些事情?但是……」
烏藍朵的淚水奪眶而出,她低吼道:「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工於心計,我很簡單,就單純地想和他在一起……」
遠處的風俊揚看見烏藍朵從石頭上爬起來,他驚喜萬分,傾城果然妙手回春!他飛奔過來,喜出望外地叫道:「藍朵,你嚇死我了!你終於醒過來了!」
「俊揚,我……」烏藍朵未語淚先流,好像經歷了生死離別,千萬年的重逢,她猛然撲進風俊揚的懷裡,大哭起來。
「我可沒有欺負她。」傾城無辜的聳聳肩。
「沒事了,不哭。」風俊揚捧著烏藍朵的臉蛋,輕輕為她擦拭眼淚,輕聲說,「哭起來真難看,笑一笑。你是怎麼了?怎麼昏倒在這裡?」
烏藍朵只是抽泣,不說一句話。
「她也毒發了。好了,現在你們同病相憐了,一對苦命鴛鴦,都毒發了。」傾城若無其事地說。
「什麼?毒發?你中什麼毒了?」風俊揚大驚失色。
烏藍朵將目光投向傾城,傾城瞬間將目光移開,心想,自己編,我才不給你編謊言。既然你要演戲,你就要有足夠的資質將戲演到落幕為止。
「俊揚,以前我告訴你的那些話,都是假的。我的家確實在苗寨,不假,但是,我……」烏藍朵欲言又止。
傾城偷笑著,編不下去了?圓不了謊了?
「我不是家人送我回來唸書的,我……我是偷跑出來的。」烏藍朵鼓足勇氣說,「其實,我們那個寨子,就是苗族出了名的蠱寨,家家戶戶養蠱,我給你提起過的那個非常厲害的柳婆婆,就是我們蠱寨的領頭人,也就是蠱寨的族長,我們苗寨的蠱,傳女不傳男,所以,使蠱的,都是女子。」
「我,也會使蠱。從小就被傳授了經驗,由於我的天資聰穎,我被選為蠱寨下一任的族長接班人。但是,我不想被束縛,不想整日與蟲草毒藥打交道,我看過了父親從外面帶回來的書,我想出來外面的世界,我的心思被柳婆婆洞察,她便悄悄在我的身上,種上了一種蠱。」
「我以為憑我的本事,解開她的蠱毒不是問題,哪想到,她下了咒語……」
「別說了,藍朵。」風俊揚輕聲說,「現在,你就告訴我,怎麼才能解這個蠱毒?」
「解鈴還須繫鈴人,當然只有下毒的人才能解。」傾城接過話頭,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烏藍朵,為這個女子暗藏的心機驚訝不已,她有些後悔一開始勸風俊揚的那些話,讓這麼一個心機重重的人住在心裡,不是埋著一個定時炸彈嗎?但是事已至此,又能怎樣?於是她淡淡的說,「只有那個柳婆婆,才能解她身上的蠱毒,因為,她下了咒語,我是解不開的。」
「只有這個唯一的辦法嗎?」風俊揚不死心的追問。
「僅有這一個。而且,要盡快,最好七天之內。」傾城說著話,她的眼睛一直在看著烏藍朵。
「那我送你回苗寨!」風俊揚義無反顧的說,「七天,足夠我們趕到雲南。」
「不,我不回去,俊揚,我回去了,他們會不讓我再出來,我會一輩子都禁錮在那個地方,做一個心狠手辣的草鬼婆……」烏藍朵流著淚,緊緊抓住風俊揚的手。
「有我在,沒事。」他輕撫她的秀髮,安慰著,「我不會讓你成為草鬼婆,治好了身子,我們再出來,不留在苗寨就是了。」
「但是我,我以前對你說過的苗寨山清水秀,我們留在那裡不出來……我騙了你,你會怪我嗎?」烏藍朵的眼神躲閃著,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不會的。傻瓜,我的家鄉萬戶城也是一個秀美安靜的地方,那裡比你苗寨更漂亮,你想去看看嗎?想,那就隨我一起回苗寨治病,然後我們就回我的家鄉!」風俊揚興致勃勃的說。
烏藍朵終於點了點頭,答應了。
「正好,風俊揚,你身上的金蠶蠱也只有苗寨蠱族可解,此去一舉兩得,不但治好了她的病,還能解你身上的毒。」傾城說著,轉向大路,「花奴,隨我回千佛鎮。風俊揚,你若解了身上的毒,當回到這裡,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要交代給你。」
「什麼事?」烏藍朵緊張的問道。
「沒什麼,他的身世。你想讓他不明不白的活下去嗎?」傾城頭也不回的走了。
「謝謝你。傾城,這裡暫時交給你了,我會盡快回來的。」風俊揚愧疚的說,他也不想將這裡的危難扔給傾城,但是,他更不想負了一個癡情的女子。
「放心去吧,等你回來,一切都成為過去了,放心,我會應付過來的。」傾城回眸一笑,撞擊著風俊揚的心,她多像他的小狐狸,只是,小狐狸,已經走出去了。他的心,為烏藍朵騰出了房間。
烏藍朵卻不理會傾城,她抓住風俊揚的手,興奮的問:「這是真的嗎?我們就要回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