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節
一直都站在河邊的那個老道士,隨手掀開了身邊柳條筐上的黑布。黑布一掀開,我看見柳條筐裡面好像裝著幾個紙人。
老道士抓著框裡的幾個紙人,抬手一甩。紙人在河面刮起的風中飄飄忽忽的升到了半空,這些紙人原本是沒有生命的,可是隨著風飄飛的時候,一個個卻好像活靈活現,慢慢的飄到了那幾團被光紋捲上來的黑影上方。
這個老道士此刻好像完全精神了起來,再也不是之前癆病鬼的樣子,他甩出紙人之後,隨手在身上一摸,摸出一個沉甸甸的布袋子。
布袋子又被老道士拋向了半空,這個布袋子到了半空,立刻崩裂了,嘩啦嘩啦的幾聲響,我看見崩裂的布袋子裡面,至少露出了六七塊黑石頭。
第五百六十三章 借雷劈棺
這六七塊黑石頭,和我以前拿到的黑石頭都是一樣的,是天機盤的邊角料。這些黑石頭一出現,更加印證了老道士的來歷,除了自然道的人,沒人擁有這樣的石頭。
我感覺有點訝異,這個老道士此時此刻丟出幾塊黑石頭,是要做什麼?黑石頭的用處,是和天機盤出現共震,從而找到天機盤。但現在天機盤被火猴帶走了,根本就不在大河裡,丟出這些黑石頭,能有啥用?
幾塊黑石頭騰空而起,繞到了半空幾隻飄飛的紙人周圍。黑石頭閃動著一點一點的烏光,那光亮,似乎比天機盤更盛了幾分。老道士站在河邊,河風猛烈了許多,呼嘯的風吹動著他身上的長袍還有稀疏的鬍鬚,這時候,我隱約發現老道士唸唸有詞,而半空的黑石頭,光芒萬點,隨著老道士的誦念此起彼伏。
轟隆……
過了沒多久,天突然陰沉了,河面上空一下子閃出一片烏雲,烏雲中夾雜著電芒雷聲。
「這個老道是啥來頭,在這兒神叨叨的搞什麼啊?」
「別吱聲,讓那些主事的聽見,你還活不活了?老老實實的看著吧。」
旁邊的人在小聲的議論,我充耳不聞,看到這裡的時候,我彷彿是猜出了些許端倪。黑石頭出自天機盤的邊角料,天機盤用來推演天機,黑石頭也有相應的效用,只不過不可能像天機盤那樣百試不爽。但是六七塊黑石頭湊到一塊兒,又被老道士用術法催動,顯然是在試探天機。
觸碰天機,勢必會遭到天罰。那片突然出現的烏雲,就是最好的證明。
我隱約的意識到,這個老道士是想借觸碰天機而引來罰雷。
轟隆……
當雷鳴電閃之際,幾塊黑石頭唰的就貼到了飄忽的紙人身上。雷聲陣陣,第一道雷落下的時候,直接朝著紙人劈了下來。我有點遲疑,按道理說,黑石頭是老道士催動的,如果罰雷降臨,肯定得衝著老道士來,但雷是奔著紙人去的。
老道士必然是有什麼移花接木的手段,把罰雷引到了紙人身上。
輕飄飄的紙人,看著好像不堪一擊,但是第一道罰雷劈落,竟然沒把紙人給劈散。雷逐漸密集了起來,罰雷就是這樣,若是受罰者沒被劈死,那麼雷雲就不會散去。
一道道的雷,全部都落到了幾隻紙人身上,紙人被壓的越來越低,最後直接從半空掉落,死死的貼到了河面上的幾團黑影上。
轟!!!
雷光陣陣,電芒繚繞,幾個白紙人一貼近下面的黑影,罰雷跟著就過來了。在一道道銀芒中,我看到河面上那些黑影,赫然是三口石棺。這種石棺,我見了很多次,一樣的棺身,一樣的大小,只不過是石棺上的花紋各有不同。
幾個白紙人就貼在石棺上面,如此一來,就等於把罰雷引向了石棺。雷聲轟鳴,河面上的石棺被劈的左右晃動。
石棺雖然厚重,但我知道罰雷的力量,成百上千道雷劈下來,時間久了,就算是鐵人也得遭殃。
「老天爺!這麼大的雷!」
「雷劈到河裡去了!」
周圍的人畏懼天威,不由自主的在倒退,我弄清楚了老道士的意圖,可是現在身處此地,什麼也做不了,更不敢隨意妄動。
我說不清楚這片雷雲持續了多久,直到石棺上面的幾個紙人被劈的粉碎,罰雷才漸漸的平息了。雷雲散去,一輪明月當空,河面似乎又平靜下來,只剩下三口石棺,在輕輕的晃動。
「瞎子!算算!」金不敵看到雷雲散去,立刻衝著瞎子喊道:「算準一些!」
瞎子的兩隻手縮在袖口裡,這是占卜者徒手推演的最高境界「袖裡乾坤」。瞎子有過人之處,緊張的推算了一會兒,噓了口氣,伸出手擦掉額頭的汗珠,對金不敵說道:「都沒醒!」
金不敵精神立刻一振,對身邊的一個主事使了個眼色。這個主事隨即舉起了一面旗,上下揮動了幾下。
這面旗子肯定是指揮停靠在河邊那些船隻的,旗子揮動起來之後,那條釘船連同幾條小船,就朝著河面這邊駛來。河面波瀾不驚,船也開的不快,等釘船快要靠近石棺時,兩條小船率先繞到前方,一左一右的接近了石棺。
每條小船上各有四五個人,隔著幾丈遠的距離,夾住了石棺,有人抬手拋出一盤繩索,看樣子是想把石棺給罩住,然後用釘船拖走。
我有些急躁,石棺的來歷,我大概清楚,這些石棺和七門有著密切的關聯,如果被旁門的人弄走,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我在緊張的盤算著,如果這時候冒然衝出去,能不能阻撓對方。
算來算去,希望渺茫,雖然久揮欣矗墒欽飫鑭娜頌嗔耍頤揮邪敕職鹽鍘?br>
「這三口石棺,只要毀掉一口,成事的機會就更大一分。」老道士站在河邊,袖手旁觀,對金不敵說道:「我該做的,都做好了,剩下的,瞧你們的……咳咳……」
老道士是自然道的人,而自然道的教義,就是推動天崩,那麼他所說的「成事」,必然和天崩有關。我心裡愈發急躁,儘管知道單槍匹馬肯定阻攔不住對方,但又不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把石棺給拖走。
唰!!!
就在兩條小船上的人拋出繩索,將要束縛石棺的那一瞬間,從水下嘩啦又翻出了一口石棺。這口石棺隱藏的很深,之前的那片罰雷都沒把它劈出來,小船上的人毫無防備,等石棺完全浮出水面,他們才驚叫了一聲。
卡……
石棺一出水,棺蓋立刻打開了,一道人影拖著一道棍影,驚雷般的衝了出來。這道人影快,手裡的棍子更快,一棍子橫掃出去,一條小船上的五六個人全都被打落水中。
此時此刻,我的眼睛睜大了,心裡激動萬分。從石棺裡衝出來的,是龐獨。
但是我心頭的激動隨即就變成了憂慮,龐獨一直都在鎮河,大河裡的動靜,他比別人更早知道。之前罰雷劈打石棺,龐獨肯定已經到了,可他沒現身,是因為他無力去阻擋罰雷。這就說明,龐獨很可能也是單槍匹馬。
七門的鎮河人沒有大掌燈的指令,不允許私自上岸,龐獨就算查探到了消息,也沒辦法及時通知到別的同門,他只能自己趕來。
「有人!!!」
一群已經退到河灘外圍的旁門人,立刻在主事的代領下衝了過去。我也迫不及待的隨著人群飛跑,等跑的近了,看的更加清楚。
龐獨單手握著龍頭棍,站在石棺中,一個人,一條棍子,卻好像身後站著千軍萬馬一般,毫無膽怯。
「去!把他先拿了!!!」
停靠在岸邊的小船立刻又開動出來兩條,貼著淺水,想要劃到河心去。我本來就猶豫著該不該出手,等到龐獨一出來,我就再沒有半分遲疑,從人群中唰的猛跑過去,快要跑到淺水的時候,雙腿一用力,騰空就撲上了小船。